李復整理下頭緒道:“將紅包掉包,又將蛇放進主屋,十有八九是今晚出席筵席的人乾的。假設,今天我們不在,老爺子被黃梅戲氣着,然後回屋。他身上有香味的情況下,被毒蛇攻擊可能性多大?”
於明不太肯定道:“80%吧。”這種事要麼100%,要麼0%,哪有機率可言。
李復低聲道:“今天的來賓,有商賈,有老爺子朋友,這部分人還是值得信任的。最可疑是南方集團出席宴會的人,只有他們有機會掉包紅包。”
南方集團一共有十四位出席,一些高管,董事之外,還有柳子螢的私人助理,秘書,高管董事的司機等。於明笑:“別忘了,在對方眼中,我們也是被懷疑的對象。我對誰送冥幣不感興趣,我倒是對柳老爺子乾的壞事比較有興趣。”原來不僅只是對自己下毒手。
倪秋插口:“一般哥不發表意見,不過現在隨便說說,作爲一名失足青年,對金錢的嗅覺總是比較靈敏。這裝紅包的箱子是早上就到的,是南方集團保安送達,由一名兒子接收,送到主屋。老爺子白天在主屋內接待不少人,而且根據我的觀察,如果我是一名參加流水筵的白天的客人,也可以做到掉包。另外,戲班子、廚師、服務員、保安等等都可能進行盜竊。前提,你要準備好冥幣的手提箱掉包,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紅包三十份。”
李復想了一會點頭:“那還有一條線索,老爺子的褲子上是有香味的。而且比較重,我們人的嗅覺就可以隱隱聞到。老爺子的衣褲不應該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吧?”
於明搖頭:“拿個噴劑,經過時候噴一噴。老爺子今天可以見了不少人。”
“你們贏了,除非讓我看現場,就這麼點線索讓我猜,我真的推測不出來。”李復嘆氣。
於明道:“有個最簡單辦法。”
“什麼辦法?”
於明道:“問下老爺子,縱子行兇,縱哪個子,對誰行的兇。我想就知道嫌疑犯是誰。”
李複道:“但是有可能是故意佈下迷陣。”
“李復啊,我就主觀推斷就是他,你咬我?”
李復苦笑:“你不講道理。”但是主觀猜測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於明認定和縱子行兇有關,那就推斷有關。除非於明發現了其他可以推翻自己主觀猜測的證據。而就目前看,鑑於柳老爺子不報警的態度來看,於明主觀猜測還是很有說服力。
一名兒子過來:“有請幾位問話。”
問話?不由來的幾人生起敵意。
……
柳老爺子坐正中。身邊是他朋友,一位鎮裡的退休警察,柳子螢和老太太也在座,還有一個年輕人對着一臺電腦。李復皺眉:“審訊?”
“哼。”於明問:“什麼事?”
退休警察問:“你們誰姓吳,或者母親姓吳。”
於明擡手製止杜青青:“商業社會,法制社會。要麼你們給錢我們回答問題,要麼就讓真警察來審問,順便說一句,就目前證據來看,我們有權不配合警察。”你當自己是誰啊?竟然私設公堂。
退休警察笑。問:“心虛了?”
倪秋一邊問:“我姓吳,有獎金嗎?”
李復拉開椅子坐下來:“不好意思。我的同事有點牴觸。”
“沒關係。”對方回答。
李復拿出自己平板電腦放在桌子上問:“柳老爺子,我們評估本次是爲有預謀襲擊,下面要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柳老爺子笑:“毛頭小鬼,還輪不到你來審我。”
李複道:“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現任僱員,具備詢問能力,但是不具備執法資格,如果你不願意配合我的調查,我可以聯繫L市的刑警隊,由他們出面對此事進行調查。”
柳子螢淡然道:“L市局長是我朋友。”
於明靠到李復耳邊道:“L市不是A市。”在A市,姬動有證據,敢對市長審訊,但是L市,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杜青青一邊道:“算了,我們走吧。”
“等等。”於明左右看看:“讓我猜猜是誰。”
“猜什麼?”李復問。
“猜縱子的子……”於明伸手指向附近的兒女,然後觀察柳老先生的表情,然後一笑:“就是你。”
於明指的是老爺子的二兒子,今年四十八歲的一名中年人,於明問:“說說,都幹了什麼?是深夜強姦山羊,還是當街毆打老鼠?這位曾經的警官先生,當年是不是你幫人脫罪?收了多少錢?被紀委調查了嗎?知道什麼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
就連杜青青也觀察到大家表情變化,沒錯,於明指認對了,不僅是二兒子行兇,而且這位警察很可能是知情者,也就是說很可能他是一名壞警察。
柳子螢道:“於明,李復,謝謝你剛纔的幫助。”
“是救命之恩。”於明回答:“可以折現。十萬八萬不算多,十塊不塊不算少。你們看着給就行,不給我們也沒辦法。”
柳子螢被噎着,許久後道:“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於明搖頭:“不,柳董事長,我們得告辭,連夜告辭。趁現在老爺子還有氣,我們能跑多遠跑多遠,免得老爺子真出了差錯,被你們懷疑是嫌疑人。你那個紅包,就當是你們柳家救命之恩的謝禮,走了。”
四人說走就走,老爺子很生氣,柳子螢卻叫停:“等等,你的意思是,這人還會來?”
李復轉頭:“是的,按照犯罪心理學來說,復仇型的犯罪在具備了計劃的基礎上,在復仇對象死亡之前,或者是自身自由被控制之前,是不會停止的。而且就算復仇者現身在你們面前,在他沒有實施犯罪時,你們無法攻擊他。所以我建議你們現在報警,讓警方介入。”
“多少錢?”柳子螢問。
於明拍掌笑下:“柳董事長最上道了,根據我們的標準,是按照人命的價格10%收,柳董事長認爲自己老爸值多少錢?”
杜青青推開於明:“這種案子我們建議報警,如果委託人堅持不願意報警,我們可以介入調查,但是如果發現有非法行爲,我們會向警方報告。委託費用是二十萬,預付定金兩萬。”
於明疑惑:“這麼低?”
李復慚愧道:“我認爲刑事傷害是應該制止的,所以和杜小姐商量,修改了此類委託金額。”
“成交。”柳子螢回答。
李複道:“我想問個問題,當時在屋內發現了毒蛇,爲什麼柳老太太無比恨意的說:果然是你。”
於明低聲:“你無聊你。”
“對啊。”柳子螢和柳老爺子一起看柳老太太,這纔想起來,當時柳老太太那滿臉的殺意和言語中的憤怒。
柳老太太淡然道:“情急之下言語,不必計較。”
李復問:“那你能告訴我縱子行兇的過程嗎?”
老爺子回答:“沒有這回事,你們找兇手,不用管其他的事。”
“好,兩天時間,我們會給出調查報告。”李複道:“我們走吧。”
四人離開,倪秋一頭霧水:“你們爲什麼糾結縱子行兇?這些是本地大戶,乾點壞事很正常。我倒覺殺孫棄女,這種反人倫的事比較合適找到突破口。”
“誰知道呢。”於明敷衍一句,問:“倪秋,你會對付小貓小狗,對付蛇的水平怎麼樣?”
“沒這專業。”倪秋回答。
……
於明和李覆住一個房間,洗漱之後,李復看於明:“果然是你。”
“學雷鋒,做好事。”於明道:“本調查人走的都是以德報怨的路線。”
“只是沒想到,一個看上去眉目慈祥的老太太,竟然對你有如此恨意。”
“我倒是能理解,你好八卦,刑事案我不熟,你有什麼看法?”
李複道:“對方攜帶兩條蛇,同時有引誘這種毒蛇的香劑。要麼對方是專業和蛇打交道的人,要麼就是購買了蛇。一般殺人案中,不會採用自己不熟悉的武器。一位炸彈專家,不會也不屑使用刀對人進行近距離刺殺,一位縱火犯,也不會去製造交通事故。所以我傾向前者,現在城市農村的蛇不多,使用蛇這麼獨特的武器,還是比較稀少的槍頭洞蛇,走訪L市周邊的養蛇場,應該有發現。”
於明問:“你說美國發生過兩起槍頭洞蛇的案件?”
“我經手是兩起,槍頭洞蛇和其他蛇類最大不同,就是喜歡香木,這個特點被殺人犯利用。”
於明再問:“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爲看見類似的案件的新聞,然後突發奇想?”
李復看於明好一會,道:“有可能。”自己竟然忽視了模仿犯罪,用槍頭洞蛇殺人,第一例上了新聞,得知槍頭洞蛇的特性後,有了模仿犯罪。李複眼睛一亮:“但是也只是美國本地新聞,只要查詢下記載在案的槍頭洞蛇的殺人案件。如果只是美國一州本地新聞,那代表嫌疑人很可能是海歸。”
於明大笑:“按照你的判斷,海歸去哪弄蛇呢?那隻能是去L市周邊的養蛇場。你這不是繞回來嗎?”
李復一點不生氣,道:“你說的沒錯,蛇的來源最重要,鑑於是復仇犯罪,嫌疑人犯罪經驗不足,反偵查能力差,我想從蛇的來源入手,會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