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藍晴一下瞪大了雙眼,殺氣騰騰!
她這些年好不容易追查到關於當年藍家血案的一些線索,她爲的就是要替藍家報仇,替藍家尋回一個公道,可現在陳軍居然告訴她,他手中沒有名單。這怎麼可能?當初一起對藍家出手的人多達數十位,這些人不可能沒有統一的名單或者說聯絡方式。
所以陳軍在說謊,一定是在說謊。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沒有名單?你們是靠什麼聯絡的?”藍晴驚怒道。
陳軍搖頭說:“真的沒有名單。當年之所以有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並不是一個人發起的邀請,而是不同的人各自請來了自己的朋友。一個人最多邀請三五個,行動的時候又是在晚上,大家彼此蒙着臉誰也不認識誰,所以你想從我這裡得到其他人的身份,幾乎不可能。”
“你騙人。你再騙我,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藍晴雙眼瞬間泛紅,激動的她馬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槍。
葉秋在一旁連忙攔住了她,沉聲道:“丫頭,先冷靜一下。”
“葉秋你不要攔我,他要再敢說一句假話我就真崩了他。”藍晴氣呼呼的說,紅紅的眼睛中已經迅速匯聚了兩團晶瑩,淚光閃閃。
所有的希望,這麼多年的努力轉瞬間即將成空,冥冥中那麼多藍家的冤魂盯着她,她如何能甘心?她委屈,她不想放棄,她——想哭。
葉秋嘆了一聲,他知道藍晴是真的敢開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向來不怕事大,何況這事還牽扯到藍家血案?
“你先等等,他雖然說了沒有名單卻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葉秋安慰道。
“還有線索?”藍晴一愣,立即欣喜的抹去了眼角的淚光,高興道:“什麼線索?”
葉秋扭頭看向陳軍冷聲說:“你說當初一個人最多邀請三五個,現在你和熊勁算是兩個,和你一起被邀請的應該還有其他人吧?”
陳軍沒有隱瞞,老實的點頭道:“有,他叫徐天山,不過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聯繫了,我連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他現在在哪?怎麼聯繫他?”葉秋繼續問。
“我知道他也是江南省的人,好像離省城不遠,但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們做的是殺人掉腦袋的勾當,沒人會把自己的老底兒交代的一清二楚,這點兒你應該明白。”陳軍說。
葉秋皺着眉頭沉默了起來,他知道陳軍說的是真的,萍水相逢做的又是天理難容的事,誰都會本能的保護自己,以免遭到追殺。
“聯繫方式呢?”葉秋又問。雖然明知這條線索幾乎更不可能成功,但看着藍晴充滿希望的雙眼,她實在不忍心打擊這個丫頭。
“電話有一個,十一年前的了。”陳軍拿出自己的手機飛快報了一個號碼。
藍晴立即按照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很快電話竟然被人接聽了。不過那是一個女人,顯然不是陳軍口中的徐天山。
徐天山十一年前就已經五十歲左右了,如今已然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再說他怎麼可能也不會變成一個女人。
“您好,我想問您這個號碼您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藍晴有些不死心的問。
對方倒也友好,並沒有因爲藍晴打錯電話當場掛斷。簡單敘述了一遍自己擁有這個號碼的過程,並且告訴藍晴她並不認識什麼徐天山,這才掛了電話。
號碼是那個女人從營業廳辦理的,明顯是徐天山早已不用這個號碼,號碼被通信集團註銷,這才又有了新的主人呢。
藍晴頹然的放下手機,眼神失望。
葉秋在心底嘆了一聲,僅憑一個名字就想追查一個人,哪怕不是全華夏只是江南省卻依然猶如大海撈針。更何況徐天山已經六十多歲,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真的死了。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葉秋安慰藍晴說。
藍晴沉默着點了點頭,顯然她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
葉秋沒再多說什麼,轉頭對陳軍說:“我給你兩個小時送孩子回家,跟你老婆團聚。兩個小時後你會被抓捕歸案。”
陳軍眼神忽然崩出兩道冷芒,精光四射,不過僅僅過了幾秒便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無奈道;’你們真要抓我?就不怕打草驚蛇?如果孟衛國做些手腳,你們更不可能找到他的把柄。”
葉秋立即冷笑道:“爲了不打草驚蛇就讓你逍遙法外?你想的太簡單了。”
陳軍擡眼道:“爲了利益總是要做出取捨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相信孟衛國的價值比我大。我可以幫你們潛伏在孟衛國身邊,幫你們蒐集他的證據。”
葉秋冷笑道:“你在他身邊呆了那麼多年都沒蒐集到,現在就能了?別告訴我你之前沒想過要蒐集他的證據,爲了自保你也會這麼做的。這麼小兒科的把戲我勸你還是算了,真想爭取寬大處理那就到警局內再說。如果你能在警局內證明孟衛國做的那些不法事,或許你還能替你的老婆孩子積點福。”
說完這句葉秋拉着藍晴直接走出了包廂,包廂內獨留陳軍一人。他臉色陰沉,無望的點了根菸,他知道他完了。
他、他的老婆、孩子身份都已經曝光,爲了不連累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必須這麼做。不然就算大秦安保不會對他的老婆孩子下手,熊川也一定會利用他的家人來對付他,以及他這些年樹下的那些仇人們。
他本來還想拖延一段時間,然後帶着老婆孩子遠走高飛,可惜葉秋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至於去搜集孟衛國的罪證,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孟衛國的可怕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深有體會。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恐怕就連葉秋也沒有注意到,孟衛國在上江做市長不過幾年時間,一步樓卻早在十幾年前就建起來了,一步入樓、恩怨皆休的豪言壯語也是在那個時候就闖出來的,那時孟衛國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呢。
一個早已存在的傳說,一個後來崛起的官員,兩者之間原本不可能有絲毫交集,可最終一步樓的卻落在了孟衛國手中,這其中就真的沒有什麼貓膩?可能嗎?
“也罷,這些年我也撈了不少錢。我一個人進監獄,她們母子卻能過上好日子,老子也算給老陳家留了條根,值了。”
片刻後,陳軍扔掉菸頭兒狠狠踩滅,臉上的陰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作爲一個父親的疼愛與寵溺,他走出包廂進了另一個包廂。只見包廂內陸雄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剩下他兒子一個人坐在餐桌旁吃的開心。
“爸爸你快來,這裡的菜真的好好吃哦。你也快嚐嚐。”兒子說。
“好,小飛你想不想喝酒?”
“啊?”
“哈哈,男子漢怎麼能不會喝酒呢。以後爸爸沒時間教你,今天先陪你喝一杯。服務員,給我來瓶酒,要你們店裡最好的酒。”
……
……
“咱們就這麼走啦?你真不怕他跑了?”車內,藍晴瞪着大眼說。
葉秋笑道:“放心吧,如果他是個聰明人就不會跑。”
“那要是他不聰明呢?”藍晴嘟嘴問。
“呵呵,不聰明他也跑不掉。走吧,先請你吃飯,然後你帶隊去他家裡抓他。一天破獲重大殺人案,藍警官你這是要升職的節奏啊。”葉秋玩笑說。
藍晴的情緒明顯有些不高,她的一顆心還在陳軍身上,葉秋不想看到活潑可愛的她因爲所謂仇恨便變得鬱鬱寡歡,於是一心想把她逗笑。
藍晴可愛的皺了皺瓊鼻,小豬般哼哼說:“我纔不要升官,官大了有什麼好,今天應酬明天開會,麻煩好多的。”
“呃,好吧。那就永遠做一個小警察,你開心就好。”葉秋無語道。身爲公務員你居然不想升官,丫頭你知道自己是有多奇葩嗎?
“葉秋,謝謝你。”藍晴沉默了幾秒後忽然說。
葉秋愣了一下,扭頭看見藍晴從後座上把那軟甲拿了出來,他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沒有開口。
軟甲是他今天早上在門口發現的,他只是一定是熊川所留,也知道熊川的意思,所以他把軟甲帶給了藍晴。
軟甲很漂亮,亮銀色的金屬絲線一條條交織,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細密的方格,如同漁網。
雖是金屬製成但卻並不生硬,相反摸起來很是柔軟,絕對出自匠器大家之手。恐怕即便在當初的藍家,這樣的軟甲也不會太多。
軟甲前方、後方佈滿了道道劍痕、刀痕以及各種痕跡,斑駁雜亂的線條多少影響了一些軟甲的美觀,多了一份猙獰。單從這些痕跡上看彷彿便能感受到這件軟甲曾經歷過多少生死搏殺的激戰。
軟甲無情人有情,看着手中的軟甲,藍晴一時想了很多,雙眼微有霧氣氤氳。
“以前我在我哥的房間見過這東西,那時我很喜歡,亮晶晶的我感覺很好看。哥哥笑着說等我長大了就送給我,現在它真的到我手中了呢。”藍晴自言自語,聲音很輕,如同夢囈。
葉秋眼神跳動了一下,輕聲道:“你哥希望它能保護你,他希望你過的好。”
“嗯,我一定會好好的活。替爸爸媽媽,替哥哥姐姐,替那一夜所有的人……”藍晴重重的點頭,忽然就有兩滴淚染了雙頰。如此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