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想他們？”宮澈偏頭看向程小悠，看到了她眸中的落寞。
“也沒有了，奶奶對我很好啊！所以，有沒有爸媽無所謂的！”程小悠聳聳肩，然後嘴角自嘲的笑笑：“何況，如果他們還在，我卻是被丟掉的那個，這讓人覺得該是多可憐！所以，我纔不要去想他們的事情！”
少女的眸中還帶着淚痕，看上去像是被水洗過一樣的明亮，但是，裡面的失落也是那樣的明顯，讓宮澈看着都心悸起來。
“別想了，看星星！”宮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狠聲地命令道。
“宮澈，你今天是不是又覺得我很白癡！”程小悠的目光在看着漫天的星光，然後開口的詢問道。
“沒有的事！”宮澈毫不心虛的開口道。
“可是就連我自己這次，都覺得自己好白癡呢！”程小悠說着又自嘲的笑笑，她這次，真的是愚不可及。
“過去了已經！”宮澈卻不想再聽到她這樣虛弱的話語，這會讓他的心臟一下一下的疼着。
“宮澈，你不是好奇我和霍炎的關係麼？”程小悠沒有看他，目光變得悠遠起來：“我們兩個，那是一種相依爲命的關係。我離家出走的時候是被他抓回來的，他被他的後爸毒打的時候，是我帶他回家包紮傷口的！你這樣的大少爺，肯定沒辦法想象我們兩個曾經一起經歷的日子。”
宮澈沒有說話，看着第一次主動向他解釋兩個人關係的程小悠。
雖然，霍炎和她的關係密切到讓他不能忍受，可是，程小悠臉上的神色和話語卻讓他忍不住的心疼。
“我們一起打架，一起分食物。他家裡的錢全被他那個後爸拿去酗酒賭博了，而我家裡，只有奶奶來維持生計。所以，你根本沒辦法想象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兩個吃早飯都要把錢湊起來，買一個燒餅都要一人一半的生活。”
“一起打架，一起分飯，一起挨吵。甚至連有次家裡奶奶生病的時候，我和他都不約而同的去選擇了偷東西，區別只是在於我被抓到了，他成功了！”
程小悠說着這些的時候，眼淚就像是沒辦法控制，一滴一滴的從眼角落了下來。
“我們都是大家眼裡的壞孩子，只能彼此取暖。尤其是，在學校，每次家長會，我沒有父母過來，奶奶上班也沒空，而他的後爸不會去，媽媽也在上班賺錢。所以每次都是被老師點名還有同學恥笑的，他們叫我們兩個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我們兩個的衣服永遠是舊的，作業本永遠都是正面用完用反面，被取笑的時候一起打架，被欺負的時候一起並肩。”
“那個紋身，的確是爲了他。火焰就是霍炎的諧音，他八字缺火，所以名字叫炎。”
宮澈靜靜地聽着，比嫉妒更濃烈的情緒，是從口那一陣一陣的疼痛。
“我們的人生，真的是幾乎一直處在黑暗之中。這世上最最污穢的事情我們都一起經歷過，就因爲自己是這樣的，所以，你知道麼？再見到凌夜曦的時候，我真的好像見到了天使。”
“其實，我一直在譏笑中長大，所以聽到再多的譏諷，也不過就是還和以前一樣罷了。但是，來聖羽時候的期待，卻被那一天的經歷完全的磨滅了。而下山的時候，我是真的想離開的！我寧願回去上公立學校，也不想再留在這個本來就不適合的貴族學校！”
“但是，那個帶着我的行李坐在車裡面的凌夜曦，就像是天使一樣對我說，留在聖羽吧！”
程小悠說着，目光浮現出了一抹溫柔，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情形。
宮澈也想起來那天他和程小悠之間的糾葛，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所以，就是從那天起，程小悠就喜歡上了凌夜曦？而他，卻和她是敵對的關係。
想起來因爲自己程小悠所遭受的那些襲擊，宮澈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過的後悔浮現心頭。
如果，上山的那個時候，他撞倒了程小悠，如果道歉了一句帶着她上山的時候，是不是後面的事情就會是不一樣？
最早認識她的是他，可是最晚和她解除誤會的，也是他！
“宮澈，你一定不知道我們這種人，如果別人給了一個善意的微笑，可能爲對方兩肋插刀都可以。尤其是，他還在轉班的時候，那麼堅定地牽起了我的手！那麼多的訕笑聲中，是他拉着我走過去的！你不知道我會有多感動，那是這世上第一個，除了奶奶和霍炎之外對我好的人！”
“我當時就想過，這個男生，如果他有事的話，我就算拼盡一切，都要幫他！”
“所以，喜歡上這樣的人，不難吧。那可是，我以爲見到的唯一的最乾淨的靈魂。”
程小悠說着，嘴角的譏笑越來越濃，帶着深深的自嘲味道：“我沒想到，原來他，居然也是會騙人的！你說我是不是白癡，只要別人對我好一點就會傻傻的以爲那是屬於我的天使！”
“凌夜曦的家裡，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宮澈看着她的樣子，尤其是她那種對自己的唾棄，讓他看不下去最後忍不住的開口解釋道：“所以對他期望很高，家裡的那個婚事，是小時候就已經定下的！夜……他只是沒辦法反抗而已。”
“沒辦法反抗那就去接受，沒有人會說他什麼。”程小悠說着看向宮澈，然後嘴角的笑比哭還要難看：“但是，他卻對我說他喜歡我！他都有未婚妻了，幹嘛還要那麼說，幹嘛還要招惹我，幹嘛還要讓我越陷越深！”
程小悠的話一句比一句急促，帶着滿滿的怒氣，他沒辦法，那就可以來招惹她麼？！
“過去了，已經過去了不是麼？！”宮澈看着她這樣的情緒，覺得她似乎終於把心底的那些怒氣給發泄出來了，忍不住開口安慰的說道。
“是的，已經過去！”程小悠說着突然在副駕駛的位置站起身，在黑夜的山頂對着前方雙手卷成喇叭狀發泄似的大聲地吼道：“凌夜曦，我不喜歡你了！我程小悠發誓，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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