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的最高境界在於“不說”,就把愛情擺在心中,含在口裡,流盼眼底,都比掛在嘴上,可貴而扣人心絃。愛情原本是心靈感應,其深刻處在於不可言之的那份感覺!

————摘自莫小少日記

次日早晨起牀,竟然出太陽,很大,像嬰兒的澡盆掛在天上。想起昨夜做的夢,莫小少愣了一會,然後起牀,打開電腦看新聞,沒有什麼國際大事發生。接着,陽光就屁顛屁顛兒爬上了窗臺。QQ蓽蓽撥撥地響起來,小多說:小少,我滾牀下了。

莫小少看看發消息的時間,笑了。

凌晨三點,那個男人從牀上跌下來,醒了,爬起來給她留言,莫小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昨天,是快樂的一天,小多比她想象的還要年輕帥氣,他的眼睛含着幾許溫柔和憂鬱,那種憂鬱,深深打動了莫小少。幸好沒有“見光死”啊。莫小少隱身着,慢慢地回想這個叫小多的男孩帶給她的感覺,有點甜、有點軟、有點親近,像失散多年的朋友,又像生生世世愛着的戀人。

宋小多住在南城,莫小少住在北城。南城正在謀劃修建一個大型遊樂場,各色人馬和龐大的機器駐紮進來,一派兵荒馬亂。不知什麼時候,莫小少的陽臺上跑來一隻來歷不明的老鼠,小少視頻的時候,它就在旁邊探頭探腦的打望。有一次居然笑嘻嘻地望着小少,那神情,像嘲笑小少自作多情似的。

上線,和宋小多貧嘴,大聲嘲笑小多“好幾十歲還掉牀下”,宋小多嘟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這時候,那隻老鼠又探出頭來,眼睛賊賊的盯着莫小少。小少飛快地打字說,小多,幫我買一隻貓吧,我要收拾這隻臭老鼠。

找一隻女貓,純白的,毛茸茸像團雪。莫小少說,叫團團好不好?

宋小多說,好啊,我一會就去給你找,純白的女貓,像團雪一樣。

他們說得很認真,好像團團就在那裡,扭着雪白的屁股喵嗚喵嗚叫喚。

然後他們就在百度上找各色各樣的貓的圖片,最後選中了一個標準的,看着看着,莫小少笑了:小多,怎麼這貓貓的眼睛那麼像你?

宋小多凝神看了,回到:哪裡像了,我的瞳孔是琥珀色的,而且左邊瞳孔比右邊瞳孔小0.1cm。

莫小少說,我還真沒注意呢,我一定要仔細看看你的眼睛。

宋小多說,那好吧,就今天下午,我給你尋一隻女貓過來。

這一等,等了兩天。莫小少心裡掛念着貓,不知道買到沒有,米老闆看小少心神不寧的,打趣道:“我家丫頭動春心了。”

莫小少撇嘴,說:“老媽,老遠的事,您老人家別瞎猜啦,我是着急想要貓呢,你不知道那隻破老鼠多煩,天天監視我。也不知道買到沒有……”

米老闆笑嘻嘻地說:“丫頭,你真笨啊,不知道留個電話號碼,想知道的時候就撥電話?”

莫小少想想也是,留個電話號碼不就更好了嗎。可,我是女生耶,要保持矜持,不能主動的。

兩天之後的那個下午,宋小多來了,手裡還提着個籃子,心懷鬼胎從籃子裡揪出一隻又小又髒的動物。莫小少咯咯笑:“小多,這是什麼啊?”聽見弱弱的一聲汪汪,嚇了一跳,“小多,我要的可是隻貓……”

宋小多說:“這就是團團啊。”

“可它是一條狗。”莫小少有些鬱悶,“我只知道貓抓老鼠天經地義,還聽說過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可見抓老鼠不是狗的專長。

莫小少失望極了,難道小多第一次送鮮花的浪漫都是假裝的?要貓送條狗,還這麼髒兮兮的……

宋小多說:“小少,你要了它吧,你不要它它會死的。我剛剛從菜市撿到的,它很小,可憐兮兮地倒在爛菜堆裡。”

莫小少看看小狗,又看看小多,再看看小狗,它正擡起頭,用軟弱的目光看着它,不知怎麼的,小少覺得那目光裡有一絲祈求,再看看小多的琥珀色的眼睛,心一軟,就答應了。

其實莫小少不喜歡狗,源於她小時候的一次可怕經歷。那時候,爸爸媽媽都忙,把她寄在鄉下外婆家,外婆家有一條狗,叫懶懶,長得很高大,比五歲的小少還高。它總是懶在房間的某個角落,神態安詳地望天望地,對外界的一切聲響都不感興趣。鄉下沒什麼好玩的,小少和它天長日久的相處,和朋友一般的親暱,只差沒有抱到牀上睡覺了,那是因爲懶懶實在太高大了。可懶懶一天天的老了,某一天懶懶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錯亂,居然對着一個過路人大吼大叫,驚得那個過路人上躥下跳,外婆不在家,只有小少一個人呵斥,可懶懶還是狂叫,一點也不肯饒人。五歲的小少急了,拿棍子打懶懶,誰知道懶懶居然跳起來攻擊小少,給小少的手指來了個“親密接觸”,剎那間痛得專心,小少一看,手指掉了一塊皮,血淋淋的。

從那以後,莫小少對狗開始刻骨的恨,狗就是狗,它就是和你感情再好,它也是個畜生,一旦急了,它就什麼都顧不得了。事實上,後來小少知道,那個路人是個小偷,踩點好些天了,趁着小少外婆不在家的時候,想竊取點東西。這樣說來,懶懶衷心護家,一點兒錯都沒有,可小少對狗再也愛不起來。

可這次,宋小多塞給小少一條可憐的流浪狗,莫小少欲哭無淚。而且對於馬虎大哈的莫小少來說,養自己都累,還養狗呢!

米老闆回家看見這麼個毛茸茸的東西,也嚇了一跳,知道是宋小多送的,皺皺眉頭,突然悄悄的笑了,幫着女兒把團團拾掇出來,居然是一條可愛的吉娃娃。團團弱弱地汪汪兩聲,舔了點兒牛奶,到它的窩裡安靜地睡了。

晚上上QQ的時候,宋小多問:“小少,怎麼樣,團團很可愛吧?”

還行吧。莫小少懶懶地打字,心想,哼,可愛你怎麼不自己養啊?

“其實我想自己養的。”宋小多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可我一個大男人,又經常出差,沒辦法養。”

莫小少想,那你可以把它扔了,或者裝着沒看見。這下好了,本來養貓爲了抓老鼠的,弄回一條管閒事的狗,沒準哪天也發瘋咬我一口算是回報呢。

接着又說,放心吧,有了團團,老鼠也會害怕的,起碼它不敢嘲笑你了。

說完宋小多在網絡那邊嘿嘿笑着,問小少:“這次我的眼睛不像團團了吧?”

莫小少撲哧一聲笑了,說:“雖然我不喜歡狗團團,但它的眼睛還是像你!”

又補充:如果想讓我好好養着團團,你就不能拒絕我說你的眼睛像團團,也不能拒絕我說團團的眼睛像你。

宋小多認命地嘆了一口氣,誰叫他不忍心看不見那條可憐的小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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