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真愛一個人,就要愛原來的樣子,愛他的好也愛他的壞,愛她的優點也愛他的缺點,決不能因爲愛他就希望她變成自己所希望的樣子。

—摘自莫小少的日記

睡到半夜裡,團團忽然叫了起來,發了瘋的叫了不停。雖然它的叫聲不像其他的狗叫聲那樣的粗壯有力,但在萬籟俱寂的夜裡,卻顯得格外的響亮和刺耳。

莫小少迷迷糊糊的拉了燈,朦朦朧朧的看了一眼團團的狗窩,裡面空空的。坐起來一看,發現這小傢伙原來就站在牀前,怪不得聲音那樣吵人。它看見小少開燈了,便停止了叫聲。莫小少煩惱之極,心想,這是個什麼鬼東西,半夜三更的吵得人睡不好覺。明天一定要好好的質問下小多,讓他賠償我這一夜的精神損失。

“回去睡覺。”莫小少衝團團瞪瞪眼睛,惡恨恨的說:“你再吵,小心我把你從五樓上扔下去,摔你個屁股開花。”

團團似乎聽懂了莫小少的話,慌慌的跑到它狗窩邊,也不進窩睡覺,站在狗窩邊,驚恐不安的望着小少,和小少後面窗外的陽臺。

莫小少披衣站了起來,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連顆星星都沒有。忽然一道閃電劃空而來,緊接着發出一個很響的雷聲,嚇得小少幾乎要從牀上跳了起來。

風聲鶴唳,在寂靜的夜色裡顯得更加的毛骨悚然。莫小少皺着眉頭,她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卻也被突如其來的風雨聲嚇得不知所措。

糟糕,要下雨了。莫小少心裡叫道,猛然想起陽臺自己還掠着衣服。那可不是件普通的衣服,是昨天下午自己剛跟着媽媽去商業步行街挑了好久才選中的一件韓式上衣,上面有手工刺繡的卡通人物,是準備下次跟宋小多約會時穿的。

她趕緊打開陽臺的門,將衣服收了進來。剛回到房間,劈劈叭叭的雨點就大張旗鼓的落了下來。這樣一折騰,莫小少的睡意頓無。抱來一隻喜羊羊形狀的布娃娃,墊在背後,靠在牀頭髮呆。

團團回到它的狗窩裡,小心翼翼的探着頭,偷偷的打量着小少。莫小少看它的眼睛,是棕褐色的。心裡就有些想笑,笑那個叫做小多的男孩,說自己瞳孔的顏色是琥珀色的,還說左邊瞳孔比右邊瞳孔小0.1cm。0.1cm,小0.1cm大約是多少?小少比劃着,有種淺淺的喜悅在心底盪漾。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站起來,走到狗窩邊,抱起團團,盯着它的眼睛看。這一看,她還真有些樂了,原來這狗的瞳孔也是左邊的比右邊的小,至於是不是小0.1cm,這個令小少無法估計,但她只知道,以後跟小多見面,有得話說了。

團團乖巧的搖着尾巴。莫小少知道,在狗在世界裡,搖尾巴是表示親近友好之意。她再看這狗時,覺得它不似先前那般的討厭了,小鼻子小眼睛小腦袋小尾巴的,小是小了些,還是蠻可愛的,想到這,不由得衝它莞爾一笑。

雨聲越來越大。莫小少坐在牀上,亂七八糟想着,越想越睡不着。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從半夜醒來,陪着一隻狗在黑夜中慢慢的度過。團團大概是剛纔的叫得太兇,有些累了,躺在它的狗窩裡,安安靜靜的睡着了。

莫小少聽着窗外雨打玻璃的聲音,如淺灘上奔跑的少年,跌跌撞撞的笑聲。她想,此時那個叫做宋小多的男孩,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躲在被窩裡聽雨……想着想着,她的眼睛皮就開始打架了,慢慢地又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日子裡,莫小少應邀參加某雜誌社跟地方電視臺聯合舉辦的一個西部生活訪問調查團,他們一行七人,去了西部的山村。

莫小少跟電視臺的一個記者分在一組,她們去的地方是處於貴州西南部一個叫做阿旺山寨的小地方,那地方三面環山,中間是個谷地,谷地中間是一條小河。這裡真是一個原生態的好地方,青山綠水,晚霞飲煙,有點兒像陶淵明筆下的那個世外桃源。

莫小少她們剛進村的時候,迎接她們的是一個叫做蒙巴的苗族老人。蒙巴是這個村裡的村長,六十多歲的樣子,身形矮小,精瘦的臉上,留着一把山羊鬍子。莫小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有一種想笑的感覺,最有趣的是他的鬍子,鬍子不多,呈白色,稀稀落落的長在他的頜下,呈倒三角形。說話時,鬍子一翹一翹的,很好玩。小少故意沒話找話的問蒙巴老漢一些問題,蒙巴老漢一看是城裡來的記者,作家,不敢怠慢。小少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特別嚴肅,小少拼命的忍不住笑,也裝着很認真的樣子,一邊問一邊像模像樣的在紙上寫寫畫畫的。

蒙巴有個孫女,叫做蒙紗妮,十三四歲,個子高高瘦瘦的,就是皮膚有些顯黑,瞪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好奇聽打量着眼前這兩個從城裡走來的人,不說話。

晚上,莫小少被安排跟蒙紗妮住宿在一起。蒙紗妮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是鎮裡初中二年級的生。她把房間很簡樸,卻收拾得很乾淨。一張竹子做的涼牀上,擺放一牀繡着大幅鴛鴦紅水畫面的被套,嗅起來有股淡淡的薄荷的清香味道。

來的第二天早晨,莫小少睜眼一看,太陽已經照在窗臺上,窗外聽到各種鳥聲叫,異常熱鬧。剛起牀,蒙紗妮就上樓了,端來一盤清亮的泉水,讓她洗臉。

莫小少從揹包裡掏出毛巾等洗刷用品,問蒙紗妮:“有沒有什麼盤子之類的東西,讓我放這些化妝品。”

蒙紗妮點點頭,下樓拿了樹藤編織的小籃子,怯怯的問:“這個,可以嗎?”

莫小少點點頭,衝她做了個OK的手勢,把她那些化妝品一股腦兒的全放在籃子裡,擺在窗前的那個小桌子上。

蒙紗妮好奇的看着莫小少將那些奇奇怪怪的五顏六色的瓶子打開,洗臉漱口畫眉塗紅等等一系列繁瑣的程度之後,纔跟着蒙紗妮下樓。

早晨的陽光真好,燦爛而熱烈。莫小少站在蒙紗妮院子裡,看到村裡樓房都是一些美麗的吊腳樓,用竹子和木頭製成的,很漂亮。吃過早飯,莫小少和同行的記者肖大姐一起要去村裡轉轉,請蒙紗妮當嚮導。

蒙紗妮從裡屋拿出一個小背褸,莫小少忽然對這個背褸產生了興趣,翻來覆去把這個背褸拿在手上,拍了許多照片。

這裡交通極不發達,也沒有無線網絡,現代化的通訊設備在這裡一點兒用途也沒有。每天清晨,莫小少跟着肖大姐一起跋山涉水,在大山叢樹之間穿行,雖然很累,卻也很快樂。

剛走出村裡沒幾步,迎面走來一隊迎親的隊伍。蒙紗妮笑着說:“今天村裡有人結婚,我們一定要去湊個熱鬧啊。”二人一聽,也來了興致。

婚禮辦得非常熱鬧。對於莫小少她們的到來,新人家裡人都很高興,禮若上賓。莫小少對婚禮上的各種習俗感舉,拍了好多美麗的照片,最讓莫小少驚慕的莫過於這裡的新嫁娘的服裝了,全手工製作,上面繡的花草蟲魚,栩栩如生,特別是鑲嵌的銀飾,美倫美奐,走起來路來,叮叮鐺鐺作響,韻味深長。

山裡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在這個時節裡,城裡是炎熱得不得了,沒空調的話簡直沒法過日子。可在這裡,除了中午溫度稍稍偏高些,上午跟下午都很涼爽,晚上睡覺還要蓋被子,絕妙的避暑勝地啊。

莫小少想,如果每年夏季都能來這裡渡假,那該是一件多麼享受的事。晚上,莫小少回到住處時,打開筆記本電腦,就開始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遺憾的是,這裡沒網絡,也不支持無線上網,信息無法發出去,只能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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