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氣變化無端,昨夜萬里無雲,星空閃耀。今天早上,卻已經變得陰沉起來,空氣變得悶熱潮溼,風吹在身上又溼又燥。
“所謂刀意,簡單理解,就是你的心態影響了刀,刀散發出了情緒,那種情緒就是刀意。刀意的形成,關鍵在於用刀之人。然而,刀從他誕生的那一刻,就代表着霸道無雙,每一個用刀高手,都會隱隱帶有一種霸氣,若消逝了刀的這一點,那這個人必定在刀的道路上一事無成。”是幽炎那懶洋洋的聲音。
天還沒亮,離落就已經起牀開始修煉“霸刀”武技,一直練了整整一個時辰,但只練了一式,就是拔刀,劈落,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式練了多少遍,現在整個手腕都是疼痛欲裂的感覺。
“幽炎,爲什麼一定要有這個刀鞘,其實元器存放在體內不是更好嗎?背在身上,和那些普通的武林中人有何區別?”離落摸身上揹着的刀鞘,有些疑惑,在心裡問道。
刀鞘是昨晚幽炎從離落的識海里跑了出去,轉了一圈,帶回來的,據說是從數萬斤的上好精鐵當中,用他自己的本命之火提煉出來的鐵之精華所鑄成的,不過和破天刀還是挺配的。
幽炎哀嘆一聲道:“悲哀的想法,一個民族如何能夠形成?自然是憑藉這想通的文化和倫理理念,我只是想讓你更好的熟悉這把上古神刀,更好地感應他,更好地建立你們之間的聯繫,若不是他現在被封印,這把破刀鞘根本就沒用。”
離落點了點頭,又是追問道:“在體內不是能更好建立聯繫嗎?不是有個詞叫血濃於水嗎?”
幽炎翻了翻白眼道:“關鍵人家只是一把刀,和你不一個祖宗,血濃於水,不至於,你不會這麼奇葩吧?”
離落渾身一激靈,畢竟和一把刀是共同的祖先,他從未想過,否則就真的是奇葩了。
幽炎囑咐道:“將刀背在身上,對刀的理解和刀意的形成會比別人強大的多,你會在這條路上比別人走的更遠,但他也有弊端,就是出刀速度沒有別人快,記住一定要將這出刀速度練上去,容不得半點瑕疵,一息之差,就是生與死的區別。累了一夜,幫你搞這個刀鞘,我先美美的睡一覺,不要打擾我休息。”
離落點了點頭,忍着手腕劇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拔刀,劈落,正前方的一塊兒平整的土地,在他洶涌的元力波動之下,早已是傷痕累累,出現了一處處地大小不一地條形土坑。
陰沉的天空,竟然有一線陽光穿過層層阻礙,灑在陽城,念思居也有榮幸受到一點點的陽光滋潤,不過,短短片刻,陽光又被厚厚的烏雲給擋了回去。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離落竟然趴在地上,滿臉都是灰塵,黑衫之上全是泥土和汗水夾雜在一塊兒,狼狽至極,那張冷峻的臉上,帶着濃重的喜色。
原來最後一次拔刀劈落時,由於劇烈的疼痛和痠麻無力感,破天刀差一點掉在地上,離落明白一個真正武者,是絕不容許自己將元器丟落的,便連忙向前撲去,這才勉強沒有讓破天刀脫手而出,自己卻是掉在了地上,弄得渾身髒兮兮的。
“好奇怪的練功方法,我竟然沒有聽說過,看來落兒掉落迷蹤林,不只是恢復功力那麼簡單啊。”
離落專心致志地練功,沒有發現離宗雲早就起身,站在窗口,臉上帶着訝然之色,悄悄地望着他。
離家是陽城的三大世家之一,產業繁多,人手也是格外的多,每天早晨都是這些人出去管理自己掌管的產業的時候,整個離府在這個時間,顯得很是忙亂。念思
居,離宗雲已經出去處理家族事務了,而蘭姨也帶着連個貼身丫頭上街買菜去了。
“少主,顧連城走了,不幹了!”
離落剛剛放下碗筷,離環山便匆匆跑進了念思居,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理由?”破天刀依舊背在離落身後,只是早已經換了一件乾淨的黑色長衫,從凳子上站起,向前走了兩步,掃了一眼離環山,淡漠地道。
“因爲,他不想他妹妹住到念思居。”離環山雖然奇怪離落的造型,但是對於離落的提問,不敢絲毫有遲疑,思索了一下,低聲道:“或許,這和他妹妹是個瘋子有關。”
“瘋子?”離落彈了彈食指問道。
“據說他這個妹妹很是漂亮,去年被一慶陽鎮的一個紈絝少爺在陽城中游玩時給擄走了,雖然沒有受到侵犯,但自從那之後,就被嚇瘋了,而顧連城找去慶陽鎮理論了數次,想給他妹妹討一個公道,卻被打了幾次,從此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沉默寡言,面寒如冰。”
離環山口若懸河,一口氣將他知道的所有說了出來。
“幽炎,顧連城真的是純冰之體?”離落心裡悄悄地向幽炎問道。
“離落,你丫的有病吧,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不要打擾我,本神獸也是要睡覺覺的。”正在打呼的幽炎被離落吵醒,登時,暴跳如雷。
“你身爲古往今來、天上地下、宇宙內外、仙人神獸中最偉大的神獸,豈會和我一般見識,還是具體說說吧。”面對有起牀氣的幽炎,離落也只得抖機靈,說着自己想吐的話,去討好他。
幽炎頓時哈哈一陣大笑,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純冰之體,修煉冰系元力的天才,只要將來不出現什麼差錯,站到武者的巔峰的路就是一路坦途。”
離落“哦”了一聲,道:“你繼續睡吧,不打擾你了。”
幽炎那一記馬屁拍的很是不錯,幽炎興奮地道:“不打擾,不打擾,有事兒儘管找本神獸,本神獸定然不吝賜教。”
離落滿頭黑線,腹誹道:“沒文化,還喜歡拽,真不知當年誰教你這麼用詞的。”
當然這些刺耳的話,離落沒敢讓幽炎聽到,只是惡趣地想了一下而已。
離環山見離落楞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只得站在面前,低着頭,慢慢地等待,這麼熱的天氣,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多久,離環山就已經汗流浹背,不時地抖動一下自己的背部,前面的姿勢還保持着不動,也真是難爲他了。
“將顧連城家的地址告訴我,你就先回去吧。”
離落見離環山的那副難受的模樣,心裡竟然涌出一絲佩服之意,背部不停地抖動,在前面看卻是連一絲的搖晃都沒有,這份功夫也是需要一定年月鍛鍊的。
在離環山走之後,離落就匆匆來到了柳葉巷。
柳葉巷,陽城最著名的貧民區之一,以小巷形似柳葉,取名柳葉巷,住在這裡的都是一些窮苦的老百姓。
離環山告訴離落的地址就是這裡,柳葉巷的最深處,就是顧連城的家,放眼望去,全都是土坯牆,茅草覆頂,只有少數人家是瓦房,但那瓦也已經碎的不成了樣子,有的地方几乎完全脫落,只好再蓋上一層厚厚的茅草。
周圍的百姓都用恐懼的眼光望着這個揹負古樸單刀,身材頎長,黑衫冷峻的少年男兒,離落心中輕嘆,若是自己也和他們一樣,生在這樣的地方,估計和他們也差不多吧。
沒有多做停留,徑直向裡走去。
柳葉巷的盡頭,孤零
零地坐落着一個小院子,說是斷垣殘壁也不過如此,應該算是柳葉巷最破敗的房子,就連屋頂的茅草也似乎是好多年了。
透過斷掉的牆壁,向裡望去,一個十五歲左右的絕美素顏少女,兩手捧腮,呆呆地注視着遠方,圓圓的大眼睛,雖然水靈,卻空洞無神,不時閃過陣陣的驚懼之色。
顧連城正在一旁燒飯,不時回頭看一下那個少女,微微一笑,對着竈臺時,變得很是憂傷,整個臉部全是憂愁之色。
離落轉到小院的大門口,門時用荊棘扎的,有半人多高,沒法鎖,只能擋住些小動物罷了,對於人,只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推門走了進去,那個少女眼睛瞟了他一眼,立即從地上站立起來,指着她,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聲,正在燒飯的顧連城彎着身子,向後彈跳到少女的面前,看向來人。
“少主?”顧連城看清楚來人,雖然心中滿是疑惑,還是習慣性地喊了一聲少主,然後回頭拉着那位少女進了身後的茅草屋。
“少主,對不起,舍妹怕見生人。”顧連城從茅屋裡出來,走到離落面前,施了一禮。
離落環顧一週,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皺眉問道:“難道作爲離家的侍衛,待遇真的這麼差嗎?”
顧連城苦笑着連連搖頭道:“那倒不是,一年前,我還不是離家的侍衛,由於出了一些問題,被別人敲詐,到處借了許多銀子,後來進入離家做侍衛,薪水全部還了鄰里街坊,畢竟他們都不富裕。”
離落點了點頭,盯着顧連城的眼睛,道:“以後跟着我如何?”
顧連城低頭道:“對不起,我還是拒絕,我放心不下我妹妹,怕見……”
離落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接口道:“你妹妹的病,我來治;你的債,我來還;你的仇,自己報。”
顧連城正要開口,離落犀利的眼神直接釘在他的臉上,淡漠地道:“我給你考慮的機會,你只有一次的回答機會,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離落頎長而挺拔的身軀就那樣直直地站在那裡,除了散在腦後的頭髮和一身黑衫,竟然紋絲不動,就是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在內心深處是不願意讓顧連城拒絕的。
顧連城原則性極強,而且不趨炎附勢,人品很好,極重情義,這是離落對顧連城的判斷,本來他只是看好顧連城的人品,自己身邊也需要一個跑腿兒的,但後來幽炎也爲顧連城的體質所驚豔,再後來說到他的茫茫未知的將來和責任,他忽然有一種感覺,他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爲不可測知的命運做打算。
這個純冰之體,便是他的第一個目標,他要的是精英與忠誠。
顧連城擡起頭,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離落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顧連城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想知道爲什麼?”
離落知道顧連城幾乎已經算是答應了,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離落會如此待他,而且還會親自找上門來,他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因爲你的修煉天賦,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看你順眼。”離落瀟灑地聳聳肩,腳步無聲,已經不在原地。
“我看你順眼。”這是那天幽炎救離落之時的理由,這時也被離落借過來了。
顧連城擡頭望時,只看見離落轉彎的一個背影,連忙躬身道:“恭送少主!”
“想讓你妹妹早點不受苦,就早點到念思居找我。”離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顧連城的視野裡,只有那爽朗的聲音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