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請求羅福自然答應。
同時他也提出要求,不許秦牧離開村子太遠,像捕捉黑狸的位置就已接近村民所設的警戒線邊緣。再超出幾百米就會進入冬狼的活動範圍。
“少爺,你是怎麼知道黑狸會走那條路線的呢?”
“書裡寫的。”
“書裡?”
“嗯,可惜離開的時候沒能帶出來,不然可以給您看看。”
羅福的問題秦牧回答的很認真,藏書閣的幾本書籍裡的確有關於黑狸和其它野獸生活習性的詳細介紹,但這並不是他捕獵成功的根本原因。
捕獲黑狸僅僅是個開始。
自那天起,每隔幾天秦牧都會帶一些獵物回家,有時獵物個頭過大,他就喊羅福幫忙搬運,只是在製作陷阱和挑選位置鋪設陷阱時絕不讓老總管插手。
時間一天天過去,秦牧捕獲的獵物越來越多,雖然大都是一些體型偏小,性格溫順,對人造不成威脅的食草動物和小野獸,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在打獵上有着常人無法企及的天分。
垂柳村的生活單調而平靜,轉眼之間,一年過去了,秦牧長到了六歲,身體也長高了幾釐米。
這一年來秦牧已經習慣了山裡的平淡生活,他每天除了練刀狩獵外,所有的時間幾乎全用在了‘修煉’上。
秦牧話很少,除了在老總管面前有些說笑外,平日裡從不找其他孩子玩耍,每天一有時間就會躲在屋裡翻看那本早已爛記於心的修煉書籍——《初級星力修煉心法》。
每當這時老總管總會忍不住搖頭嘆息,孩子的執着讓他不忍,卻又滿心無奈。
這天,秦牧吃完早飯走進後山一片小樹林,穿過重重灌木樹叢來到昨天鋪設陷阱的地方,入眼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
四個陷阱已全被觸發激活,周圍滿是野獸掙扎過的跡象,但陷坑裡卻空無一物,獵物早已失去蹤影。
“跑了?”
秦牧皺起眉頭,他從陷坑中拔出一根帶血的木刺聞了聞,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附近留下的痕跡,最後在一塊石頭旁邊撿起了一小段繩頭。
猶豫了一下,秦牧終於邁步朝樹林深處走去。
很快,三個身影出現在秦牧的視線裡,他加快腳步走上前,看到一人肩上正扛着一隻死去的狍子,羅林眼睛一亮,大聲問了一句:“能把那隻狍子還給我嗎?”
正專心尋找獵物的三人幾乎同時回過頭,他們全是村裡的孩子,年齡都在十歲左右,秦牧還記得那扛着獵物的傢伙名叫牛二狗,是村中牛鐵匠的兒子。
“你說什麼?”牛二狗歪着腦袋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瞅着秦牧。
“我是說,能把那隻狍子還給我嗎?”秦牧認真地重複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還給你?哈哈,你沒毛病吧?這是我打的獵物,聽你的意思怎麼就跟你打的似的?”牛二狗看了兩個同伴一眼,三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秦牧靜靜地等着,直到他們笑夠了才說:“這隻狍子是你們從我的陷阱中拿走的,我希望你能還給我。”
“你哪隻眼睛看到的?有證據嗎?”牛二狗用手拍着肩上狍子的後腿說道:“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你的獵物?”
“我有!”秦牧認真地點點頭,他攤開手,露出半截沾了血的木刺:“這上面的血就是狍子留下的,我是順着血的氣味找到你的,還有,狍子腿上的繩釦是我打的,現在還在上面,繩子是被你用獵刀割斷的。”
牛二狗臉色變了變,他一把擼下狍子後腿上的半截繩釦,用力摔到地上,怒道:“秦牧,這狍子就是我從陷阱裡撿的,就是搶你的,你能怎麼樣!”
邊說,牛二狗邊衝上前來用力推了一把,秦牧瘦小的身體頓時摔倒在地上。
“沒爹少媽的孩子,快滾吧!”牛二狗說着轉身帶着兩個同伴罵罵咧咧的朝山上走去。
羅林坐在地上,雙拳緊握,冰冷的眼神一直盯着三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密林中後才起身下山回家。
“獵物被牛二狗給搶了?”
兩個小時後,出去辦事的老總管剛進家門就聽到這個不好的消息。
“嗯。”
“好,你等我,我去找他爹討個說法去!”
老總管怒氣衝衝的踏出家門朝牛鐵匠家走去。
很快,村裡有隱隱約約的爭吵聲傳來,秦牧急忙跑出去,看到牛鐵匠家門口圍了不少村民,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大漢正指着老總管的鼻子大聲嚷嚷着。
“羅老頭,我尊你年齡大,你可別以爲我牛鐵匠好欺負!什麼?我兒子搶你孫子的狍子?你讓大傢伙聽聽,這不是笑話嗎?那秦牧纔多大?他能抓住狍子?你要是家裡缺肉少吃,我牛鐵匠可以送你一些,要訛人?想都別想!”
老總管被氣的連連咳嗽:“你,你,牛鐵匠,我好生和你說理,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你這麼管教孩子的嗎?”
“我管教孩子怎麼了?”你鐵匠怒道:“老頭,別給臉不要臉!我家孩子怎麼樣,還輪不到你說話!有本事,你讓你孫子也去搶去!要不是看你一把老骨頭,我早他媽揍你了!”
秦牧從人羣中衝了出來,一把拽住老總管的衣服:“爺爺,不生氣了,咱們回去吧,回去吧,狍子咱不要了,回家吧。”
老總管看看秦牧,又看看牛鐵匠,長嘆一聲,終於轉身朝人羣外走去。
身後,傳來牛鐵匠和他兒子牛二狗勝利的爆笑聲。
“看到沒有?都看到沒有?這老傢伙沒理了,怕了,跑了!想訛我老牛家,他是瞎了狗眼!”
……
簡易的石屋裡,祖孫倆坐在一起。
“福伯伯,別生氣了,獵物沒了,我可以再打,您要是氣壞了身體,以後誰來照顧我呀?”秦牧笑着說道,稚嫩的臉上一點看不出憂傷難過的神色。
“唉。”老總管嘆了口氣,輕輕撫摸着秦牧的小臉,說道:“少爺,讓你受委屈了,要不是你年齡太小,怕他們以後找你麻煩,我真想打那個牛鐵匠一頓,雖然現在人老了,可對付三兩個牛鐵匠這樣的傢伙還不在話下!”
“嗯嗯,這個我相信,福伯伯當初可是去過異位面殺過蟲魔的人,一個牛鐵匠算什麼,對吧?”
老總管凝視着秦牧的眼睛,看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少爺,這個世上,弱者想生存下去很不容易,有時連最基本的權力都無法維護,就像今天,如果你有將軍的實力,別說他們搶你獵物,想巴結都來不及,雖然你不能修煉,但任何時候都不要失去信心,有了信心,纔有希望,明白嗎?”
“福伯伯,我懂得。”秦牧用力點着頭:“男子漢,要能屈能伸,雲兒的書可不是白讀的,在沒有能力的時候,需忍耐,一旦有機會,就要一擊致命!野獸捕食都懂這個道理,放心吧,福伯伯,早晚有一天,我會把屬於我的全部奪回來!而現在,我還年輕。”
“少爺,你的聰慧實在遠遠超出了年齡,我相信你會有平步青雲的那一天,一定!”
秦牧把目光轉向門外,明亮的黑眸中充滿了堅定。
……
搶獵物事件帶來的影響並未結束。
秦牧主僕的忍氣吞聲招來村民們的冷眼和質疑,牛鐵匠逢人便吹噓的做法讓人更加願意相信村頭的祖孫倆有訛人之嫌。
選擇沉默是秦牧迫不得已的行爲。
實力上的差距並非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這個秘密連羅福都不知曉,秦牧剛發現時甚至以爲自己哪裡出了問題。
秘密在秦牧的鼻子上,自從在羅府那次大病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嗅覺變得格外敏銳。
一些常人無法聞到的氣味他都能分辨的出,尤其是野獸的體味和血液,每當他根據這些氣味專注思考分析一隻獵物的時候,腦海裡就會浮現出一幅幅凝結的畫面,畫面飛速閃過,最後會莫名的形成一些預感。
比如,獵物出現的時間,頻率,間隔,移動軌跡,體重等等。
就是依靠這個,秦牧才準確無誤地尋找到獵物經常出沒的地點,從而佈下陷阱,將其獵殺。
對五六歲的秦牧來說,這個秘密就像一個專屬自己的的神奇玩具,他把它深深地藏在心中最隱秘的角落,不會和任何人分享。
這是一種奇怪的能力,如同血脈天賦,秦牧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洞悉。
時間日復一日地流逝着,獵物被搶的情況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只是秦牧再也沒向老總管提起過,他就像一隻未長大的野獸,努力蜷縮起身體,慢慢積攢着力量,等待可以反擊的那天。
轉眼又到了春天,當五顏六色的野杜鵑開滿山野的時候,小秦牧長到了七歲。
長期的狩獵和鍛鍊讓秦牧身體變得格外結實,他已經可以拉開十歲孩子用的短弓,每天早上練習用的鐵刀也增加到了三斤三兩,這已和村裡大人用的獵刀重量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