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冷風嗖嗖。
蘇府的大部分人都早早滅燈入睡了,但蘇棟所在的房間卻燈火通明。一下子得到了兩樣至寶,他異常興奮。他和衣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手裡把玩着那通體散發着藍色光芒的萬向水晶球。關於它的傳說他早就從蘇天行那裡聽說,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從來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夠得到神物。
在蘇府無論什麼途徑得到的寶物都要層層上交,最後供蘇天行挑選,若是選中,那奉送寶物的“主人”便會得到蘇天行一定的賞賜。因此,其他人手上的寶物都是蘇天行挑剩下的。
但是,現在突然得到了如此貴重的寶物,要不要把它像往常一樣奉送上去呢?
蘇棟左右爲難。
而他的一切都被窗戶外躲藏在樹上的高揚盡收眼底,而他全然無知。
砰!
突然,蘇棟所在房間的窗戶被一支飛鏢擊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誰?”
蘇棟驚坐而起,馬上把萬向水晶球藏在枕頭之下的夾盒中,跟着抓起牀頭的長劍,急步衝了出去。
蘇棟舉目四望,四周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窗戶上的一柄飛鏢上。他徑直走過去,扯下飛鏢上的那縷白綾。上面用鮮紅的血跡寫着:“請速到怡馨園有要事相商!”
怡馨園乃蘇府中的第一後花園,裡面假山、人工河、涼亭、走廊、百花奇草應有盡有。
爲什麼要約我去那個地方,而不直接到我房間來找我呢?他會是誰呢?
蘇棟百思不得其解。
哼!這裡可是蘇府,去就去,還怕你不成!諒你也耍不了什麼花樣!
蘇棟主意一定,憤恨地把手中的白綾揉作一團,重重地扔在地上。回身關好房門,風一樣地旋走了。
高揚一陣竊喜,馬上從樹上一飛而下,躍進蘇棟的房間,利索地調換了萬向水晶球。可是,在他轉身準備撤離時,突然感知到有兩人正急衝衝地奔忙過來。這個時候出去,肯定與他們撞個正着不可。
怎麼辦?
高揚十萬火急地搜尋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快點,快點,老三把他釣走了,我們得趕快些,拿了東西就走!”
兩個黑衣人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進了蘇棟的房間,後面的一位壓着嗓子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放心吧,我的心都快蹦出來了!要不是那賊婆娘出的價錢高,打死我也不敢拎着腦袋來幹這勾當。”
“得了,少說廢話,這買賣成了,咱仨兄弟拿着錢離開這鬼地方,到縣衙去隨便買幾個官噹噹,一代富,代代富,我們這是在爲改變下一代的生活奮鬥呀。”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絮叨個沒完,摸索好一陣才摸到了枕頭底下的夾盒,忙不擇迭地打開它。頓時,屋子裡藍光四射。
二人屏住呼吸,馬上用事先準備好的一隻黑色袋子裝起那個發着藍光的球狀物,欣若狂喜地奔出屋外。
高揚懸吊在屋樑上,早已把他們的身形模樣看個真切,再通過他們的話語一分析,頓時明白了三二分。
原來,這二人便是隨蘇棟一起到天下酒樓捉拿高揚的紅甲侍衛,受了天下酒樓老闆娘的蠱惑,前來盜寶。別年他們平時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眼下竟然使用了安全係數最高的調虎離山之計。與他們合夥的應該還有一人,高揚料定也是那紅甲侍衛中的一名。
高揚不敢久留,尾隨兩位黑衣人之後離開了蘇棟房間。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他迫切地想知道老闆娘到底許了他們多大的承諾和好處,讓他們敢冒天下之大不爲,做出這忤逆之事來。
在他們一前一後離開之後,被放了鴿子的蘇棟也火冒三丈地回到了房間。不過,他纔剛跨進屋,就被地上那鮮明的灰塵印痕給震驚了,有人來過!他馬上三步並兩步奔到牀前,飛快地打開枕頭底下的夾盒。
哦!XTMD!寶物真的就沒了。
蘇棟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不已,他強壓住心中的憤怒。
到底會是誰幹的呢?
他閉起眼睛來一陣苦思冥想。稍時,心裡也便明白了三二分。
第一, 竊賊是蘇府上的人,對環境相當熟悉。
第二, 他們一前一後,一人負責把自己引去怡溫馨園,另外一人負責來取寶。
第三,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功拿到寶物,全身而退,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並且對自己相對了解。
綜合上述幾條,蘇棟馬上就得出結論:盜寶之人就在與自己一同去過天下酒樓的四人當中!只有他們能夠滿足這些充分必要條件。
可是,這也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推測而已。真相到底如何,他不得而知。原本想立即去把他們找來求證,但那樣一來,勢必驚擾到與他們同住的衆侍衛,那事情就由秘而不宣變得滿城皆知了。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於是,他只好打掉牙齒往肚裡咽,盤算着天明時候要如何讓他們開口說出實情。當然,他已咬牙痛下決心,如果真的是有人膽敢起了二分,那麼拿回寶物的時候也是懲處叛徒的時刻。
子夜。天下酒樓。
房門虛俺,老闆娘斜躺在牀上,香肩半露,薄扇輕搖,柳眉杏眼,一幅倘然若失的模樣,直叫人看了楚楚生憐,怦然心動。
咯吱!
虛掩的房門輕開,兩條黑影一前一後像兩隻夾着尾巴的貓一樣悄然溜了進去。
“美人,成了!”
一名黑衣人迫不及待地扯下面上的黑紗,跟着急慌慌地高揚起黑色的袋子,陡地撕開一角,頓時一道藍色的光芒射將出來。接着又飛快地拉上袋子遮住藍光。衝老闆娘猥瑣地笑道:“美人要的東西我們可是帶來了,不知我們要的東西美人準備好了沒有啊?”
另外一名黑衣人更爲誇張地把舌頭伸得老長,舔着嘴脣,搓着雙手,嘴角涎着口水,猥瑣地笑道:“美人,我可是早就等不及了。要不先辦完要緊事再說錢的事吧。三狗,你先出去,讓美人替我消消火吧,我都快憋瘋了。”
老闆娘一隻腳高揚起來,紅色的薄裙陡然而褪,露出雪白的大腿來。跟着,把纖長的手指咬在嘴上,兩眼含情脈脈地注視着面前兩位不住地吞嚥着口水的餓狼一般的男人,朱脣輕啓,無限誘惑地呻道:“噢,兩位哥哥果然好厲害,沒有辜負妾身的希望。你們就放心吧民,天下酒樓的金字招牌可不是吹出來的。”
“大牛,你起得倒美!這寶物明明是我先拿到的,憑什麼就讓你先風流快活,而把我晾一邊。應該是你先出去,我先來才合情合理……”
“不行!你要那樣算的話,沒有虎子的調虎離山之計,你怎麼可能有機會……”
“住口!不是說好不牽扯他進來的嗎?你這人怎麼言而無信呢!”
“我言而無信?你答應這個月還欠我的錢,可還了麼?到底誰才言而無信?哼!真是賊喊捉賊,豈有此理!”
……
二人竟然把老闆娘晾在一邊,沒完沒了地吵了起來,並且聲音此起彼伏越來越高。
牀上的老闆娘惱怒地放下高擡着的一條大腿,眉毛向上一挑,臉色陡然晴轉多雲,埋怨道:“哎,我說你們是不是要鬧得衆人皆知才甘心哪?吵什麼吵?把門掩好,先喝了桌上爲你們準備的強身湯,一起上來吧。”
啊~
她這句話一出口,不僅是把兩位黑衣人震驚了,連躲藏在暗處窺視着他們的高揚也震驚了。
還當真應了那四十如虎的至理名言哪!她竟然主動開口要兩位男人一起上到牀上,與她同牀共枕,溫柔纏綿……
“哦~”
三狗最先回過神來,朝大牛擠了擠眼睛,就三步並兩步跨到門口飛快地關好房門。
“喲,美人,根本就不用什麼強身湯,我們都是十幾天沒上青樓了,火正旺呢!再說,這萬一要是你往湯里加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佐料,把我們給壯烈了……”
大牛不苯,猜到了老闆娘會往湯時下毒。
“對對對。還是大牛心思慎密。”三狗馬上附合道。
老闆娘聽了這損她的話卻半點不氣不惱,只是悄然扭頭瞅了瞅房間案桌上香鼎裡那柱已經快要燃燼的青香。心中暗忖道:“哼,兩個白癡!寶物已經到手,老孃一會兒就送你們上西天!”
“啊~好睏哪~”
三狗走得好好的,突然一個趄趔,險些就撲倒在地。可是,他卻沒有像正常人一樣驚愕,反而無精打采地伸着懶腰,打着哈欠。
正在急不可待地褪着衣服的大牛也突然一陣眩暈,身體東搖西晃起來。
噬魂香!
高揚暗暗驚道,真是好歹毒的女人。竟然提前安放了噬魂香!又利用美色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從而絲毫沒有發覺她的陰毒詭計。
噬魂香色豔味濃,在毒藥中屬於低檔貨,很容易就被嗅到味道或看到青煙,從而識破施毒者詭計,一般很少使用。不過,使用它的最大好處便是其平常、簡便、易得、低廉,且不容易被追查出來。其他高端毒藥,極難獲得不說,價格昂貴,出了事很容易被順藤摸瓜,查出施毒者。
兩人男人發覺中毒時,已經七竅出血,意識模糊了。
老闆娘依舊風情萬種地注視着他們,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原本鮮活的男人,慢慢地流血、抽搐、最後蜷縮成一團,冰凍成兩具木然的雕像一樣,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唯有一雙驚恐的眼睛能夠提醒她,他們曾經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