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邪天帶着剛剛斬魔的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朝九州界走來時,這顆完美大世界因九州衆人的心火燃了起來。
僅僅是這七十八人把臂而來的場景,便如同給處於絕境的九州界帶來了新生的希望。
雖說燃了起來,但九州界數百年歲月積攢出的焦躁和惶惶,卻被摧毀得一塌糊塗,而衆人懸得不能再懸的心,也轟然落入肚中,穩如磐石。
闊別已久的踏實感,直接讓老爹從天而落,砸在地上。
仰望九州界外代表死亡的黑日和殺穹,他那雙猥瑣的眸中,滿是如釋重負和苦盡甘來的淚水。
這淚水,他是幫所有大哭大笑朝邪天奔去,忙着迎接勇士凱旋的衆人哭的。
“活了,又活了,又活了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和衆人一般的欣喜,又彷彿讓他看到了衆人重逢的歡欣,又聽到了諸如什麼大殺四方、九州無敵,以及牲口逆天的驕傲喊叫,又想到了早已仙去的神韶陛下……
“陛下,您彷彿,也笑了……”
衆人盼勇士歸來。
勇士也歸心似箭。
當走過界壁,包括邪天在內的七十八人緊繃的身軀頓時一鬆。
回家,本就該卸下防備,感受溫暖。
而這溫暖,無論生死,都需要感受。
再一次地半跪於新天啓中神韶的雕像面前,所有人都沒有開口,他們只是用不帶一絲雜質的,或孺慕或恭敬的笑容,將這溫暖傳遞給冰冷的雕像。
神姬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一般。
她爲邪天哥哥和同伴的凱旋而哭,也爲大家對父皇至死不渝的忠貞而哭。
笑着笑着,衆人的笑意就發生了變化。
“陛下!”
“九州神朝於域外,三百六十二年!”
“初至此,絕望無力,吾等依舊勇往直前!”
“三百四十一年遇魔,邪天歸,與神朝共辱!”
“三百三十八年,邪天閉關悟斬魔之法,兩百歲!”
“一百三十八年,得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邪天率九州軍士八十一人出征,斬魔,前路渺茫!”
“斬魔之路,由觀戰始!九十八戰,身處魔焰,觀盡二部羅剎斬魔之法!”
“一百一十六年,斬魔始!張傷,紅傅,王卯,張筍,吳陌五人隕!九州共斬魔二十又九首!”
“戰功赫赫!歸心似箭!家門遇魔,再斬!計魔首三十,獻於陛下!”
帶滿臉驕傲的武商,含淚嘯出三百六十二年裡九州的經歷後,包括邪天在內,七十八人朝天咆!
“獻於陛下!”
“獻於陛下!”
“獻於陛下!”
……
此時此刻,怔怔關注九州界的陸小小眼裡,已經沒有了九州界。
只有一股精氣神。
這股精氣神,由所有九州修士用世間最極致的凝聚而凝聚,將整個九州界無數修士,凝聚成了一個人。
這種凝聚,是他沒有見到過的,哪怕他出生在同樣以凝聚而橫行萬古寰宇的陸家村。
莫名地,他心中生出酸澀之意。
因爲他突然感覺,即使有朝一日,他的少主迴歸了陸家村……
“但與少主最親的,還是陸家村麼……”
祭祀,便在陸小小的出神中緩緩落幕。
隨後,便是爲斬魔百餘年中隕落的九州五人建造衣冠冢。
死於魔手的五人,什麼都沒有剩下,甚至因爲不是道兵,而無法顯現英靈……
但他們的精氣神,隨着蓋棺融入九州界,與界同休。
默哀的過程中,邪天又想起了張傷。
歸途中,他有意路過張傷隕落之地,留下的那縷葬土迷魂,借域外戰場氣息壯大了不少,但張傷的氣息依舊淡薄得幾乎不見。
“傷哥,希望那點莫名氣息,真能爲你帶來希望……”
輕輕***着張傷的無名之碑,邪天暗喃呢喃。
最後,九州神朝新天啓燈火大亮,慶功宴上觥籌交錯,歡笑不絕。
三百多年緊繃的歲月,於此時,於此地鬆綁,由壓抑轉向輕鬆的過程中,其所爆發的歡愉感,連邪月這位大帝都羨慕不已。
不過當慶功宴進行到了尾聲,他便有種汗毛炸立之感。
看着一雙雙注視自己的眸子,血眸紅得欲滴的邪天放下酒杯,右手便是一揮。
隨着他這一揮,斬魔摩隼、摩霄以及摩熵而得到的類似九天的氣息,均勻落在大殿中每個修士身上。
轟!
轟!
轟!
……
一道道突破的氣息衝破殿頂,衝破界壁,衝入域外,代表九州界向域外戰場發出了不卑不亢的強音!
“九帝氣息,他……”
渾身發涼的邪月正要驚悚呢喃,忽而就明白過來什麼。
“這是斬魔之賜。”與此同時,陸小小複雜的聲音也響起,“如今整個寰宇,都以斬魔爲重,每斬魔一首,均有九天氣息爲賜,可是……”
“可是什麼?”
陸小小自嘲地笑了笑:“九天氣息有多珍惜,前輩應該知曉,所以……我從未聽過斬魔之賜,有落於私人之先例。”
邪月默然。
身爲邪帝的帝器,同時身爲九帝最想誅殺的強敵,他當然明白九帝氣息有多珍貴。
其他的不說,淡淡只是在軍神谷中感應到幾乎可以稱之爲無的九天氣息,邪天就弄出了支撐他縱橫仙界的九字神通。
而剛剛邪天揮出的九帝氣息,是他當時感應到的百萬倍。
縱然這百萬倍依舊不能稱之爲九帝的一絲氣息,然其代表的機緣,便能讓大殿內三百多修士,至少突破七個小境……
還是啓道境的小境。
“所以二部,甚至二部上面的斬魔之賜,都成了各大勢力的囊中物,又或者是至強者的私有了?”邪月笑了笑,看向陸小小問道,“那陸家呢?”
陸小小不語,隨後輕輕道:“少主,主要是怕連累前輩。”
“連累?”邪月笑問,“何來連累?”
“若讓九帝氣息感應到前輩的存在……”
話音未落,邪月大笑不已。
直到紛紛突破的衆人被邪天趕回家去體悟突飛猛進的修爲,他的大笑方纔緩緩落下。
陸小小,依舊一臉平靜。
因爲邪帝和九帝的關係,他十分篤定自己的結論,且想不到邪月會有什麼理由反駁自己。
笑完的邪月指着散去的九州衆人淡淡道,“對他們,邪天什麼都捨得,但他卻是不怕連累我的。”
“爲何?”
“爲何?”邪月又笑了笑,隨後輕嘆道,“因爲他十幾歲時,便借九帝氣息悟出了九字神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