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在中州死營的經歷,十分坎坷。
正如同他這一生的縮影,於死營之中,他也遭遇過十死無生的境地。
殤州魂修黑魂的佈局……
九世魂域的折磨……
幾乎讓邪天崩潰而亡。
但關鍵時刻……
從邪天識海深處走出了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救了邪天一次。
那時候……
邪天和黑魂都認爲,這個身影是邪無敵……
但此刻看到從紅海那頭走來的身影,邪天才恍然大悟——
救自己的……
根本不是躺在軍神谷內等自己送上門的邪無敵……
而是借因果線留下自身殘存意志的邪帝。
這二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即使窺破了這一點,邪天也有些不可接受。
只有站在了相應的高度,生靈纔會具有相應的認知。
那時候的他,也只能去想象,從識海深處走出來的是邪無敵。
但如今他才明白……
縱然號稱軍神的邪無敵,布了一個三千年的局……
但邪無敵並沒有具備在這個局中救他一命的睿智、心胸。
換句話說——
邪無敵的算計層次太膚淺,並沒有達到能夠領悟某些深層次佈局的高度。
所以……
邪無敵根本沒有救他的心思,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需要救一次將要被自己吞噬、從而讓自己復活的邪帝傳人的認知。
如此一來……
真相就大白了。
因爲邪帝是完全具備這種認知,這種睿智的存在。
身爲萬古第一大帝……
且不說其在修行和戰力方面有多厲害……
最終死在九天寰宇諸般大帝聯手圍攻之下,多少就能說明邪帝的非同尋常。
所以真正在死營救了邪天一次的,只可能是邪帝。
然而一旦確定了這個結論……
麻煩就來了。
那時候的邪刃,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而沒有發現這一點導致的,是什麼呢?
是邪刃一直都沒有察覺到一件事——
邪帝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將關注的焦點,放在了邪天身上。
也就是說……
邪帝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將邪天納入了算計的範疇之中。
所以看到遠方那個漸漸接近的熟悉身影……
邪刃漸漸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若是能早發現這一點……
絕對不會同意邪天進入這最終的傳承之地。
可惜,爲時已晚。
那個讓九天寰宇無路可走……
那個讓諸般大帝無路可走……
那個無論善惡,都將位列上古、九天兩***之巔的邪帝,正朝他們走過來。
這是邪帝。
所以無論這身影是因果線所化,還是虛幻的存在,還是實力並不能和邪帝本尊媲美,還是什麼……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走過來的是邪帝。
重要的是,比公子尚藏得更深的,站在黑暗處算計邪天的存在,是邪帝。
邪刃下意識地,就重組了自己,從邪天體內飛出,擋在了前方。
這不是他的風格。
但此刻並不是講究風格的時候。
因爲邪帝那種存在,每走一步,都有可能帶來生靈之殤,都可能讓寰宇中任何一個生靈身死道消。
“想辦法,逃。”
邪天聽到了邪刃的顫音。
邪刃一直都在顫。
可這次卻不一樣。
以前的他,是靠顫發聲的。
眼下的他,聲音是真的在顫,真的在抖。
發覺這一點……
邪天很是感動地又嘆了口氣。
邪刃怎會怕邪帝?
不會的。
若是怕的話,邪刃當初就不會在背後插邪帝兩刀——
這種背後捅刀的事,足以幫對方凝練無法想象的仇恨。
換句話說,連邪帝因爲憤怒而生的報復都不怕……
邪刃還會怕邪帝本身麼?
但這個時候,邪刃卻怕了。
他怕的不是自己會落入因果到頭終有報的生死之境……
而是怕落入邪帝佈局中的邪天,會身死道消,不墜輪迴。
“不至於。”邪天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握住了兩把彎刃的柄,讓邪刃漸漸鎮定之餘,也不免打趣道,“邪刃,這讓我很難想象當初你背後捅刀時的豪邁啊。”
“那兩刀,我記憶猶新。”
漸近的身影雖說依舊很遠,猶如小黑點一般……
頗爲玄奧的聲音,卻清晰地在雙邪耳畔響起。
這聲音很是迷人。
哪怕邪天是個男人,也聽得入迷。
似乎這聲音帶着生靈們無法抵擋的魅力——
自信。
從容。
字字如道,卻又不晦澀。
“說起來,也要感謝誅天兄的這兩刀,若非這兩刀,我也下不定再次輪迴的決心。”
邪天看向手裡的邪刃,有些意外道:“可以啊邪刃,之前沒聽你說過這事……好漢不提當年勇麼?”
“先天第一大帝,自然能力非凡,呵呵……”身影笑了笑,“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邪陽。”
邪天依舊沒有迴應身影的話。
不過他記住了邪陽這個名字,同時腦海中出現了斜陽那紅彤彤的景象。
只不過這個時候……
紅彤彤的不再是斜陽……
而是紅海。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萬古第一大帝的名諱。
邪刃也知道了這名諱……
且看向了邪天。
見狀,邪天一怔,愕然問道:“你,不知道?”
“沒人知道。”
“那……之前你們如何稱呼這位?”
“大多是邪兄,邪道友。”
“哦……”邪天點了點頭,隨後閉上了眸子,有些無奈道,“看來,局面比我想象的更爲嚴峻了。”
似乎很滿意邪天的反應,還在繼續接近的邪陽笑了笑。
“也不是要故意相瞞,只是覺得……覺得你是第一個能讓我主動自我介紹的人。”
終於……
邪天的視線挪到了邪陽臉上。
這是一張極爲帥氣,卻又不失沉穩,沉穩中又帶着極強靈性的臉龐。
要想形容這張臉,很難……
卻也很簡單。
至少邪天覺得,這是一張足以迷倒九成九女性的臉。
“前輩這話說得太滿了,倒讓晚輩慚愧……”
“不不不,”邪陽笑着擺了擺手,認真道,“我說的一點兒也不浮誇,字字真心,你真的是第一個讓我……”
“不見得吧?”
“如何不見得?”
“顥姐姐曾險些和前輩成婚,難道連她都不知道你的名諱?”邪天訝聲問了一句,隨後便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邪天,顥姐姐的丈夫,前輩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