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期末考試前的幾天裡, 柳和雅籟幾乎同進同出,每天放學雅籟在網球場外等着,解散後柳送她回家, 早上早早來接她, 每日幫忙準備便當……柳生評價:二十四孝男友。把仁王倒氣了個夠嗆。
很快, 期末考試來臨, 有柳的數據雅籟一路高歌凱旋衝進前五十名, 連音樂都批出去個九十分的高分——其實仁王姐弟嗓子都不錯,稱不上天籟也絕對是好聽的,只不過太能跑調了而已, 胡籟原先唱歌就不錯,換了身體也不影響正常發揮。
仁王又開始吹鬍子瞪眼。
不過好在, 期末考試完後就放假了, 柳是大家族的人, 一放假後各種活動忙的連達人都找不到北,更不用說跑來跟雅籟培養感情。而仁王一家在雙胞胎放假當天就回了京都的仁王爺爺家, 準備過年。
“爺爺家是在京都麼?”坐在仁王爸開着的公司配發的車裡,雅籟看着窗外慢慢變陌生的風景問。
“恩。”因爲不用見某兩隻秀恩愛,仁王心情愉悅了些,忘了兩人尚在冷戰期跟她解釋起來,“爺爺和奶奶的相識就是在京都。當時奶奶爲了避難逃到日本, 遇到了京都跟父母賭氣卻連市區都沒走出去的爺爺, 兩人一見鍾情, 奶奶就在京都定居結婚。後來爸爸因爲工作關係調到神奈川, 我們才搬過去。也是在那個時候, 我認識了網球部的人。”
“那你和比呂士,也是一見鍾情嘍?”這麼久了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輕鬆起來, 雅籟有了逗逗他的想法。
“……以後離文學社的那些腐女遠一點!”狐狸沉默片刻,扭過頭掐住雅籟的臉蛋,使勁捏啊捏。唔,她瘦好多,柳都不給她吃東西麼?準備餓死他姐姐是不是?!……
狐狸小宇宙燃燒中。
“不是文學社……”拍掉臉上的狐狸爪,雅籟揉揉臉頰。好痛,不用想都知道上面肯定出現了指痕。
“那是……?”
“美術社。”
仁王默默吐血三升,決定下學期開學以後再也不讓姐姐去那個腐女集中地了。
長時間的車程後終於進入了京都市的範圍,一股很古老的氣息迎面而來。
但雅籟並沒有時間感受這份古舊之美,因爲她正在緊急複習仁王雅籟的各種狀態,努力不讓不知道她“失憶”的仁王爺爺產生懷疑。
“原本你的笑是很豪邁的,來,笑一個。”仁王的語氣充滿調戲的味道,笑容雅痞,很有讓人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雅籟卻不能,只能遵照他的指示笑:“哈哈哈……哈?”
“--呆死了。”仁王不客氣的屈指,在她腦門上留下一記紅痕。
“喂,”雅籟沒說話,坐在副駕駛上的仁王媽先炸毛,拿着雞毛撣子向後座抽打,“那是你姐姐,你小子懂不懂長幼有序?”
狐狸頭都不扭,一挑眉,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仁王媽沒了脾氣:“要不你來?”
靠山沒有了,雅籟只好乖乖的任弟弟甩鞭子操練,不停地笑啊笑啊笑啊笑,笑到最後到了仁王爺爺家時,臉部肌肉都已經僵直,表情也變得奇怪起來。
之前說過,仁王家最受寵的其實是白毛狐狸仁王雅治,就算後來的仁王雅言如何被仁王爸媽溺愛,也到不了當初仁王奶奶寵愛仁王雅治的程度,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可以說,仁王現在肆無忌憚吊兒郎當的樣子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仁王奶奶寵出來的。相對而言,和仁王雅治同時出生的仁王雅籟就沒有那麼受寵了,每年過年回家也是領了紅包四處野也不會被人責罵的那種。
所以,只要應付過見面就好了吧?看着眼前古典的宅子,雅籟端着練習的傻笑想。
“爺爺很精明的,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好,別想混過去呦,”仁王伏在她耳邊輕輕吹起,沒有一絲正經,“我的,姐姐大人……”
雅籟其實很想問一句:他有當自己是他姐姐過麼?
或許老人家都會有很多相同點,所以雅籟一看到負手背對着他們看着妻子遺照的仁王爺爺的瞬間,就想到了那個站在相片前看着妻子女兒遺照默默流淚的老人。
心底猛地一痛,眼淚差點不聽話的流出來。
老人聽到動靜,扭過頭來,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你們回來了。”
眼前老人的影像和外祖父的重疊,雅籟的眼淚猛的掉出來:“爺爺……”
或許是女孩自立,所以仁王雅籟從來沒有對老人家表現出過多的依賴和親熱。雅籟的表現,讓老人家一愣,但很快招招手:“雅籟,來讓爺爺抱抱。你瘦多了。”
雅籟抱着乾瘦的老人,什麼都說不出來。這是她渴望已久的認可,雖然,雙方身份都不是對的。
“成川,代子,你們怎麼都不告訴我,雅籟因爲地震住院了呢。”仁王爺爺拍了拍孫女的背,然後不悅的看着仁王爸媽,蒼老的聲音威嚴不減,“還是說……我這個老頭子已經老到你們不願意理會的程度了?”
“父親……不是這樣的……”仁王爸冷汗連連,藏在袖子裡的手不住的拽仁王媽。
“爺爺,是我怕您擔心,所以纔不讓他們告訴您的。”雅籟適時解圍,抱着仁王爺爺的胳膊撒嬌,“可是雅籟一直恢復得不是很好,坐了好久的車現在好累,爺爺陪我去休息好不好?”
仁王爺爺的表情瞬間軟化,眉宇之間的慈祥讓雅籟感動的想哭:“好,爺爺陪你去休息。”
說完,瘦弱的女孩扶着佝僂的老人慢慢進了裡屋。
客室的氣氛一瞬間緩和了下來,仁王爸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嚇死我了,多久沒見過父親這麼嚴肅的表情了?”
“自從你爲了不繼承仁王家祖傳的藝能屋跑去神奈川以後。”仁王媽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有氣無力道。
“不過姐姐竟然不跟爺爺鬥氣了。”仁王雅言沒這麼害怕,仰起頭道,“以前不就是姐姐不喜歡藝能處處頂撞爺爺才讓爺爺不喜歡她的嗎?”
“那你問你哥,都是他在教你姐。”仁王媽隨手一指,甩掉包袱。
“哥?”雅言看着站在自己旁邊的哥哥,表情疑惑的很可愛。
仁王沒理他,只是看着兩人消失的門口。
雅籟那樣真實溫暖的笑容,他在什麼時候見過呢?是了,在她沒有失憶之前,幾乎天天都是這種笑容,可她在那場地震逃生之後,僅有的幾次真實的笑容,卻沒有溫暖的味道。
仁王鼻子有些癢。原來,讓她快樂這麼簡單,這麼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