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近仁王所在的B球場, 雅籟卻不似剛剛那麼堅定勇敢了。現在的仁王,是她從沒見過的,嗜血, 狂暴, 眼睛一花就會看到小學弟切原赤也的樣子, 只有熟悉的感覺告訴她:這是她上下鋪的弟弟, 仁王雅治。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 仁王一個不規則發球被對手躲過直直衝着雅籟飛過來,雖然有很多人同時大喊“小心”,可運動細胞缺乏的雅籟根本躲避不及, 只能呆呆的看着球朝她飛過來,最後狠狠打到她的小腹上, 雅籟立刻痛的彎下腰。
真是的, 是在打仇家麼?而且還是和他殺父弒母不共戴天的仇家……要不要這麼大力啊。雅籟捂着肚子, 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雅籟……”失手的人一瞬間目瞪口呆,“你……”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怎麼可以看到我這個樣子?
“雅治……”開了口才知道自己究竟痛成了什麼樣子, 這樣嘶啞的聲音讓雅籟不敢再開口。
柳生曾說過,一遇到雅籟的問題欺詐師的高智商就會向零靠攏直奔負數,所以他不指望大腦已經變成一灘漿糊的仁王會做什麼值得稱讚的事,長腿一伸準備去扶一下快站不穩的少女,卻被另一個人搶了先。
柳?柳生鏡片後的眼睛眯了一下, 感覺到了什麼, 但是那種感覺太模糊, 柳生無法用語言組織出來。
“謝謝。”勉強吐出兩個字, 因爲太痛, 所以雅籟乾脆放任自己一把,靠在了柳懷裡, 閉上了眼睛。
真的好痛啊……
“很痛麼?哭出來會不會好一點?”柳的聲音溫和醇厚,是和仁王完全不同的聲線。
“不會,雅治呢?”感覺好了一點,雅籟問。
柳看了一眼場內,道:“還在傻着。”語氣隱含責備。
嘴角微揚,卻又因爲疼痛而立刻收起了笑容。真是的,雅治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啊。
輕輕推了一下扶着自己的手,面對對方疑問的表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可以,然後慢慢的挪到弟弟面前。
“雅治,不願意讓我看你練習,也不必用這麼殘暴的方式吧?”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一點。
“不……”仁王停止運轉的腦袋此時纔開始活動,手忙腳亂的放下球拍扶住她,“雅籟,你沒事吧?”
聽出他的緊張,雅籟放心的靠進他懷裡,閉上眼睛:“放心,我不是那麼脆弱的。”
“可是……”仁王此時完全沒了欺詐師的風範,猶猶豫豫,“剛剛我的發球,很重……”
“你也知道很重。”沒有睜眼,語氣卻很幽怨,“如果打到別人身上出了什麼事,你要對人家負責麼?”
“我這輩子,只對你負責。”仁王輕聲說,聲音飄飄忽忽傳到雅籟耳朵裡就斷了線。
“雅治。”雅籟頓了頓,“我想回家了,說實話,肚子好痛。”
“好。”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好,仁王看她臉色好轉,又忍不住調笑,“要不要我抱你回家?”
雅籟臉紅,輕啐:“沒正經。”
衆人看到恢復了正常的仁王,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柳生看向雅籟的眼神頗帶讚賞:還是你有辦法。但下一秒,擔憂的神色又出現在被遮擋住的眼睛之中。
雅籟勉強一笑,“各位,我能先把我弟弟領回去麼?”
“當然可以。”幸村笑,“明天把訓練補上就好,況且,我看他就算留在這裡也無心訓練了。”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仁王一眼。
雅籟紅了臉,仁王卻厚臉皮的說:“那我就先走了,各位拜拜~”說完,接過搭檔遞過來的兩個書包,說來了句“謝了”扶着雅籟就想離開。
“仁王。”不知爲何,柳出聲喊住了兩人。
“怎麼了,軍師?”仁王一臉痞笑。
柳沉默了一會,開口:“這個星期的連假把時間都空出來,我們要和冰帝進行網球合宿。”
“噗哩,沒問題!”仁王答應得很快,“沒事了吧?這次誰叫我我都不回頭了。”說完看了衆人一眼,見沒人再說話,扶着雅籟離開。
或許因爲還是社團活動的時間,加上學校這塊很少有學生之外的人來往,所以回家的路走了一半兩人都沒遇到什麼人,安靜的讓習慣了吵鬧的雅籟有些不自在。
擡頭看一眼扶着她低頭專心走路的仁王,雅籟嘆了口氣。他還在自責。
“雅治。”
“恩?”
“其實……”
“什麼?”
“其實很疼。”
仁王的腳崴了一下。他以爲她會安慰他說不疼的,結果來了這麼一句。低頭,從來都笑的溫柔的臉上此時卻帶着一絲狡黠。琥珀眼眸滑過一絲安慰和笑意,屈指敲她一下:“疼麼?”
雅籟撅嘴:“你說呢。”
仁王心一動,將她抱進懷裡:“對不起……”
習慣了和這個人摟摟抱抱,加上週圍沒人,雅籟並沒有推開他,遲疑了一下,拍拍他的背,柔聲道:“沒事,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還疼麼?”他皺眉問。
“還好,可以忍受。”雅籟笑笑,擡手在他的臉上動手動腳,硬是扯出一個笑臉,“來,給我笑一個。”
仁王撇一下嘴角示意他笑過了。
“吶,雅治今天很反常,爲什麼?”
仁王別過頭,雅籟看不到他的表情,聲音裡的怨念都快實質化了:“跡部景吾,是不是在追你?”
“什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雅籟一頭霧水。
“跡部景吾。”一個音一個音從牙縫裡蹦,聽得出仁王對這個人實在是咬牙切齒,“那個不吃草的兔子每天來立海找你,是不是在追你?”
“你就是因爲這個失常?”雅籟好氣又好笑,“我的追求者你不一向防的很好麼?”
“這次不一樣。”仁王順嘴說,然後轉回頭一臉驚訝,“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哦,雅治。”雅籟笑,沒有怪他的意思,“放心吧,世界上我跟誰都可能,獨獨跟他不可能。”因爲,跡部景吾可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血緣至親。
“真的?”仁王眼睛亮了,不知是爲她跟跡部沒可能而興奮,還是爲她和自己有可能而激動。
“我保證。”雅籟說着舉起兩根指頭,“要不要我發誓?”
“好,你發誓!”狐狸小孩子脾氣發作,不依不饒。
“= =是。”雅籟無奈,“我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跡部景吾在一起。”說完斜看他一眼,
“滿意了沒?”
“滿意了滿意了。”狐狸眉開眼笑,牽起她的手就走,“我們回家吧~”
看着孩子氣的弟弟,雅籟不知該哭該笑,只能任他牽着自己的手,走到海枯石爛,走到天荒地老,走到那個不知是幸福還是悲傷的終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