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青春學園,某辦公室。
手冢國光低頭看着手中的文件,沉默不語。
這時,一個蒼老微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裡培養出不少世界的頂級選手,是所水平很高的學校。”
靜靜聽着,手冢又動手翻了一頁文件。此時少年鏡片下,原本清澈堅定的雙眼,完完全全被迷茫和失神滿滿充斥着,好像是在爲什麼事情煩惱着的樣子。只不過,由於少年一如既往的沉穩淡定,所以一時半會,沒有人能看出什麼來。而唯一的在場人物,還是處於背對着少年的狀態。
所以,即使龍崎她的表情很真摯,她的語氣很認真,也阻止不了少年的走神。
等到少年完全回過神後,就見自家教練一臉凝重的看着自己。抽抽嘴角,貌似他剛剛走神來着,根本就沒有聽到教練在說些什麼。如果此時他讓教練再重複一次剛纔的內容……想到教練平時被部裡那些不省心的傢伙氣到極點,不怒反笑的猙獰模樣,手冢國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偷偷地瞄了眼,眼前明顯上了年紀的臉蛋,他覺得還是不要折磨自己的視覺神經爲好。
默默的低頭想着,剛纔似乎他有聽到回家二字。眼睛一亮,那就證明這次的談話已經結束了是吧?他可以離開了是吧?試探性的把手中的文件收進一旁的檔案袋裡,看了看龍崎教練的表情……唔,沒有異常。鬆了口氣,看來是可以離開了。於是,利落的向龍崎鞠了個躬,開口努力維持自己的情緒說道:“那我失陪了。”
聽到龍崎教練迴應,手冢國光立刻把手中的檔案袋,緊緊捏住,轉身離開。
只是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沒有聽到龍崎的嘆息:“有各種各樣的可能□。”
或許就算聽到了,手冢國光也不會多說些什麼。因爲他此時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那個早就不知道行蹤下落的忍足侑士身上。
想到忍足侑士,手冢國光就不禁暗自咬牙。自從昨天下午他收到冰帝的跡部景吾發來的短信,他就坐立不安。什麼叫忍足侑士逃了部活,和人私下幽會。什麼叫現在下落不明,處於失蹤狀態……他丫的跡部景吾連一個活生生的人都看不住麼?
腳步頓了頓,皺着眉掏出口袋裡他等了許久,都沒有動靜的手機。上面清楚的顯示着此時的時間,中午12:30。距離他給忍足侑士發的最後一條短信,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自從他收到跡部景吾的短信後,他就給侑士打了無數的電話,得到的都是對方已關機的通知。短信什麼的,發了n條,也不見得對方回一條。現在,都已經過了一個晚上,怎麼還沒有消息?你說,他不擔心行麼?清楚忍足侑士偶爾迷糊的性格,清楚他路癡的缺點,更加清楚他平時的一點一滴,人際關係。手冢國光怎麼想,也想不到除了他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真田、幸村,有誰能和忍足侑士熟到可以算是約會的地步。
雖然自從上了冰帝以後,侑士突然間有很少時間能夠再陪自己,也突然間和不少人建立了友誼關係,但是他還是很放心自己在侑士心中的分量,也就只是比他的家人輕了那麼一點點。但現在,和平時讓他看起來很不順眼的跡部等人比起來,這個讓他都不清楚的神秘存在,更加讓人討厭。
就像是他當初看到侑士一臉無可奈何,卻還是包容,眼中帶着清晰的笑意的站在那個跡部景吾身邊一樣,那個神秘人物的存在,同樣讓他心中覺得有些煩悶,但更多的是憋屈,以及淡淡的危機感。
推推眼鏡,他眼中劃過一絲冷光:哈,也不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侑士藏得那麼深,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怪異感。也許現在手冢國光還不知道,那種感覺,就是傳說中的嫉妒。
而這時,同樣皺着眉頭的不二週助正好迎面走來。
吃驚的睜大眼,看着不再微笑的好友,手冢國光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不二……”是什麼人居然讓你放棄了笑容。
“啊,是國光啊……”不二週助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愣,隨即勾脣應道。
“你……”手冢皺皺眉,捏捏手中的手機,有些遲疑:“你難道也收到了跡部的短信了麼?”
“嗯?”睜開眼睛,不二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不過想了想,還是點頭了。
‘也是……憑藉不二(手冢)和侑士的關係,跡部不可能不把這事告訴他。”想到這,二人心中都莫名的有些苦澀。
於是,不約而同的開口問道:“難道還沒有他的消息麼?”
愣,同時搖了搖頭。
不二苦笑着捏了捏鼻樑,嘆氣:“其實,我剛剛和跡部打完電話。小景本來是在半夜接到了侑士的電話。可是,打到一半的時候,侑士又突然的掛掉了。再打過去,就是關機,找不到人了…聽說,侑士還特意的和他請了假,說是有朋友生病住院了…”
“……”聽到這,手冢國光突然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沒有深慮,只是無奈的拔了拔自己的細碎劉海,眼睛微微眯起。
吶,侑士,你哪去了?
……………………
洗完澡,穿着睡衣,忍足侑士一手拿着毛巾胡亂的擦着溼漉漉的還在滴水的藍髮,一手努力把手中的充電器準確的插入插線板裡。 黑屏許久的手機,終於在幾秒鐘後,再一次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只不過,這次有些“活力”過頭了。
圓潤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手機屏幕,忍足侑士翹着二郎腿,表情悠然地坐在他的牀上,接受陽光的洗禮。整個人在陽光下變得極爲魅惑,那是一種尚未成熟,還帶着稚嫩的青澀誘惑。
陽光下的他,深藍色的發被飽滿透澈的水滴滋潤着,偶爾幾滴像是有意般的從髮梢滑落,直至少年滑嫩的臉龐,微尖的下巴,修長的脖頸,最後隱於搭在脖頸的毛巾之中。
少年的細長眉毛微微蹙起,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每眨一下,就放佛帶着一股魔力,想讓人伸手去觸摸。眼簾低垂,沒有了鏡片的遮攔,雖同樣看不清少年眼中的情緒,但那被霧氣佔據的雙眼,卻無比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中,顯得格外瑩潤、水亮。直挺的鼻子下,紅嫩的脣角微挑,不似平時在他人面前的溫和從容,反而帶着幾分訝然、幾分孩子氣,和些許戲謔。
修長卻依舊略顯瘦弱的身軀,不同於書呆子的纖細,反而更加的昭顯出他這個年齡專屬的青春活力。由於性格、生長環境、以及閱歷(多活一世)問題,整個人還比同齡人更多些沉穩、神秘。健康光滑的蜜色肌膚,早在他跨出浴缸的那一瞬間,就襲上了淡淡的粉紅。雖不明顯,但卻帶着淡淡的曖昧氣息。
略大的睡衣,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遮不住少年青澀的身體,修長的頸部、突出的鎖骨、大片光、裸、胸部肌膚,似乎少年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就能讓他粉嫩的兩點暴露在空氣之中。要不隨意繫着的腰帶,隱隱勾勒出少年的柔韌腰部曲線。睡衣的下襬的恰恰遮到少年的膝蓋,少年翹着二郎腿的行爲,使他嚴重走、光。下襬因爲少年的動作,順向兩邊,搭在牀上。筆直光潔的大腿根部,被少年以無比優雅的姿態疊加在一起,唯一能夠遮住他下、身風光的,只是一根可憐的腰帶。好在睡衣夠大,腰帶扎的夠靠下,所以,少年才避免某些尷尬問題。只不過,內兩隻修長又線條優美的腿,怎麼看,怎麼讓人嫉妒。
等到手機鈴聲終於停止的時候(短信鈴聲,每個人有不同的鈴音。),忍足侑士忍不住伸出手掏掏耳朵,他感覺要是那麼一直響下去,他早晚會被那些各種風格的鈴聲吵得失聰了。
手指迅速地有力的摁着手機鍵盤,忍足侑士的目光淡淡的一一掃過未讀信息。半響,忍不住煩惱的抓抓半溼的頭髮,嘆息:“阿勒,看來這次需要哄的人,不僅僅只有小景一個人了……”國光、慈郎、不二,還有鳳等人。
不過,還好最後幸村精市還是在早上醒了過來。讓所有一直守在他牀邊的諸位少年,都安下了心,覺得這一夜沒有白陪。而幸村夫婦也在早上急忙忙的就趕到了醫院,一臉疲倦的樣子,看了就知道,是擔心兒子的病情,連夜趕過來的。
他還記得,他站在衆人的不遠處,看見被所有人齊齊包圍住幸村精市,不經意向他投來的一眼。有着淡淡的無奈,有着深深的喜悅,也有小小的愕然。噗,他是沒有想到他也會和那些少年一樣在這裡守他一夜麼?藏在鏡片下的大眼,不安分的轉了轉,他壞心眼的跟少年開了句玩笑:“唔,看起來,精市似乎不怎麼想看到我一樣。”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時,皆是張大嘴巴,一臉詫異。不過,腦子好的,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幾個單純好騙的,則是臉紅紅的,結結巴巴的爲他們部長解釋。而他的爸爸,只是一臉寵溺的拍拍他的腦袋,動了動他性感的薄脣,無聲的說了句“小壞蛋……”
微微吐舌,不過,在他看到幸村精市那明顯有些慌亂的表情,想要掙扎着起身的動作,他就知道,那個傻瓜,把這個玩笑當真了……真不明白,爲何,一向精明、喜歡捉弄他人的幸村精,竟然此時把一句戲言當真。但是,看到被他隱藏的很好的淚光,他就立馬的心軟了,連忙保證自己沒有任何不滿才罷休。因爲,他現在只知道,這個表面堅強的少年,其實內心也很脆弱。
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迅速地用目光瀏覽着某些人發來的越來越短,卻越來越強勢的信息內容。忍足侑士樂觀的想到:嘛,關心他的人還真不少。雖然,大多數人,給他發的最後一條短信,都無比明確的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急躁和不安……但是,他還是想要不厚道的開心那麼一分鐘。
前世,他雖然朋友多,人緣好。但是真正的好朋友,只有兩個人。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你需要他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就伸出援手。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你情緒低落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出言安慰。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你失蹤迷路的時候,第一時間報以關注和重視。
而他現在遇見的這些少年,他們都很好……
心中微暖,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不嫌麻煩的回覆着每一個人的信息。尤其是在發出信息後沒幾分鐘的時間,就收到了對方回覆的那一瞬間,他臉上的微笑越來越溫柔、越來越燦爛。
就在他手中編輯着手冢國光的回覆短信時,一個電話,突然就頂了進來。
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忍足侑士揉揉太陽穴,聲音中帶着連他都沒有察覺的寵溺,無力的開口:“吶,是慈郎啊……有什麼事麼?”
“侑士……”對方軟軟的叫了一聲。忍足侑士幾乎條件反射的,就在腦海中響起那個少年每次衝着自己撒嬌耍賴的模樣。毛茸茸的腦袋微仰,稚嫩俊秀的臉蛋上,鑲着兩顆總是水汪汪、又可憐又純真的大眼,秀挺的鼻子,粉嫩的嘴脣。整個人透着一股稚氣、無辜勁,看着就像一隻無害的小綿羊,可愛又溫順。一雙大眼眨都不帶眨的瞅着你,揪着你的衣角,衝你撒嬌時,誰都無法忍心拒絕這個可愛少年。
不論是看見他就母愛氾濫的女性,還是對着他那一張臉,就不好意思發火的男性。他發現,就連一向大爺脾氣,性格強勢的跡部,有時也會敗在芥川慈郎這個貪吃嗜睡的少年身上。或許說,忍足侑士對他的寵溺、包容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因素,就是因爲這個。
只是,不知爲何,聽着話筒中傳來的熟悉聲音,忍足侑士就有些緊張,外加心虛……心虛?開玩笑吧,他爲什麼要心虛?!好笑地搖搖頭,甩掉自己腦海中這個荒謬的想法,忍足侑士咳了咳,穩住情緒,溫和地開口:“嗯?慈郎現在在幹什麼呢?”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一點了……“再不睡覺,小心下午沒有精神聽課……據說,第一節課改成全校師生都要參加的大例會了。”
“…切,慈郎纔不困呢。”電話那頭頓了頓,果然聽到了綿羊沒有底氣的反駁。忍足侑士摸摸自己的下巴。嘛,果然,偶爾逗逗小動物什麼的,心中頓時輕鬆不少。剛剛那股子莫名的緊張、心虛,早已經不知道被他忘到了哪去。
只不過,一切都會有侑士想得那麼容易麼?纔不會……
安靜了片刻,忍足侑士看着自己的手機,有些發呆,唔,他是不是有點打擊到他了?
剛要出言安慰幾句,就聽對方甜甜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次的內容,他並不怎麼樂於所見,反而倒像是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把柄似的,身子猛地一僵,連臉上的笑意都不自禁的收斂了幾分。
“慈郎聽嶽人說,侑士似乎在外面玩得很開心呢……”對方的聲音依舊充滿着無辜,天真的放佛自己在問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只是,慈郎不知道,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魅力,居然讓我最最最喜歡的侑士,跟他去約會誒……”
忍足侑士聞言,黑線刷的就出來了,密密麻麻的擠在他的腦門上,訴說他的無奈……“我說,慈郎,喜歡不是可以隨便說的哦……”尤其,還在加了那麼多最的情況下……他受不起啊。
“可是,慈郎就是好喜歡好喜歡侑士的……”對方的聲音有些委屈,就像是在爲別人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而感到沮喪。
“咳……”忍足侑士潛意識的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尷尬的話題。在他的印象中,慈郎雖然明明白白地對自己說出了喜歡這個詞,但是慈郎他性格那麼單純,肯定沒有真正地理解這個含義。所以,一時衝動,就把喜歡掛在了嘴邊。顯而易見,對於侑士而言,慈郎的喜歡,被他當成了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於是,他敷衍道:“嗯嗯,其實,我也很喜歡慈郎的。”
“真的麼?”慈郎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沉,淡淡的,帶着隱隱的壓迫感。只是忍足侑士沒有注意到,還仍舊胡亂嗯嗯一氣,隨意應道。
殊不知,電話那頭的人臉上此時嚴肅的嚇人。
二人又聊了幾句,興許是知道了剛纔的話題多有些尷尬,雙方都有些刻意的迴避着。一時間,倒是讓忍足侑士鬆了一口氣,放心了不少。如果,慈郎還是倔強的再提那個話題,他都不知道怎麼去和他解釋。要知道,有時候,綿羊也不是怎麼好打發的~(尤其,還是一個黑綿羊)
“對了,侑士啊……慈郎有件事要通知你哦~”
“嗯?什麼事?”顯然被對方略帶誇張的語氣,吸引住注意力的某人。
“網球部的訓練,今天停止。”
“哈?爲什麼……”
“吶,跡部突然間對一個街頭網球場有了興趣,所以……”我們打算一起去看戲。嘖,聽說街頭網球場有不少有趣的傢伙。“你要不要來?”
“唔,我知道了……”瞭然的點點頭,忍足侑士想都沒想就同意了,興許提前回去報告,跡部能減輕一下對他的處分,不是麼?不管怎麼說,昨天的逃訓,是他有錯在先。尤其,最大的錯誤就是找了嶽人那個笨蛋傳話,請假。一想到嶽人給自己造成的誤會,他就氣得牙癢癢。問了問集合的地點、時間。便掛了電話……他要趕緊休息。
另一邊,芥川慈郎看着自己的白皙卻不瘦弱的雙手,愣神。
微微握緊拳頭,他依舊記得,那個總是第一個找到自己的少年,手心的溫度是如何的溫暖。也許,早在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爲他打開。想到那人剛剛那近乎僵硬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語氣,慈郎就無奈捂額,怎麼會被那人當成了玩笑了呢?他明明是很認真的告白來着……他認真想了很久,跡部那個傢伙現在對侑士的心思放得很明顯,除了個別遲鈍單純的傢伙,基本上,整個網球部的人都知道了,跡部對侑士的感情。
本來他想慢慢培養來着,只不過,現在竟然在他如此嚴密的預防下,還有個情敵出現,貌似……不能再大意了
況且,如果沒想錯的話,有幾個人的心思,也如同他和跡部一樣……
不過呵,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不怪少年對於感情的遲鈍。也許只是更多地是因爲他以往表現得太過無害……所以,讓所有的人都忘了他姓芥川。
他慈郎,可不只是個只會躲在別人身後,撒嬌耍賴的無知小鬼。
只是……侑士呦,慈郎的喜歡並不是玩笑……
慈郎是真的,想要緊緊抓住你哦……
所以,下一次,不會再給你機會逃避。
一定。
躲在某個角落裡的少年輕笑出聲,臉上的表情是網球部衆人中來沒有見過的冷傲與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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