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醫院
東京綜合醫院
白色，白色的牆，白色的地板，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面容……到處都是白色！明明應該是乾淨整潔抑或是純潔的象徵，但是如此多的堆積在一起，只會讓人噁心、難受……白色！該死的白色！
有着精緻美麗容顏的少年穿着病人穿的綠色服裝，漫無目的的在走廊裡溜達，刺鼻的氣味，涌動的人頭，白色交織成的幻影，真的真的很難受啊！原來……他無力的依靠在牆角，原來，人可以離死亡如此接近！
“給本大爺抓住他！”安靜忙碌的走廊傳來一聲大喝。
“真是麻煩啊！”帶着無奈的關西腔調懶懶的揚起，“KABAJI，堵住他！宍戶左面上，鳳右面，日吉，給我抄到前面攔住他……”
幸村精市微微一愣，剛轉過拐角，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從靈巧的跳過一個人的頭頂，柔韌的身子彎到不可思議的角度，然後低着頭像脫軌的火車頭，沒頭沒腦的衝了過來！嘭！一聲，幸村驚訝下躲避不及的和他撞成一團！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高大身材巨人一樣的KABAJI也衝了過來，一把拎起還趴在他身上的紅髮少年，少年劇烈掙扎，嗚嗚的叫着，又伸腿又展臂的，樣子十分滑稽。
接着，又是一羣人急促的腳步聲……
“吶~嶽人，你可真會跑啊！”懶懶的口吻似在調笑，偏偏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給本大爺再跑啊！跑啊！真是不華麗的樣子！”不緊不慢走過來的少年，鐵青着一張臉，一手擡起輕撫淚痣，冷冷的看着紅髮少年。
“切！遜斃了！”長髮扎馬尾的少年滿臉不屑的樣子。
“宍戶前輩不要這樣說嘛！向日前輩不用擔心的，只是拔牙而已啊，不會疼的！”白髮的男孩好脾氣的笑着說。
“……唔……不……藥……唔……”懸在半空中的少年有半邊臉是腫起來，這會兒，口齒不清的叫喚着，淚眼汪汪，雙手雙腳猶自掙扎不休。
“下克上！向日學長，以後少吃糖吧！”日吉板着臉，酷酷的說，只是眼裡有着掩不去的笑意。
噗嗤！幸村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頓時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他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溫柔的笑着開口：“跡部，好久不見！”
跡部一怔，視線轉移過去，撫在淚痣上的手一頓，目光銳利起來，上下打量，發現對方穿的居然是病人服，不由自主帶着一絲猶疑的開口，“立海大的幸村精市？你怎麼會在這裡？”
“恩，好久不見！”幸村斂起眉角的一抹不爲人知的失落，平靜的笑着，“最近生病了！”他不願意多談自己的病，更不願意看見別人的同情目光，強打起精神，笑着問：“你們這是……？”
跡部面上似乎一窘！撇過頭，狀似不耐煩的說：“領朋友來看牙醫！”
“領朋友？”幸村笑眯眯的，故意用視線從左到右的打量一羣穿着正選服的少年，“哦~冰帝真的是很團結啊！”他溫柔的感嘆着！
冰帝衆人齊齊抽搐下嘴角，惡狠狠的瞪向被KABAJI拎在半空中的向日，該死的，讓他上個醫院好像上刑場一樣！
向日自從幸村精市一出聲，就閉着眼裝不存在，反正現在牙腫的也說不清楚話！
跡部大概也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抽了下面頰，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好啦！幸村，我們先走了，改天本大爺再來看你！”
幸村笑着點頭，默默看着冰帝的一羣人慢慢往回走，隱約聽着話語聲，“侑士，慈郎那傢伙哪去了？”
“啊！大概在牙醫那睡着了吧！”
“哼，真是不華麗啊！”
“下克上，向日學長！”少年帶着嘲笑的口氣，“真是丟臉啊！”
“唔……唔……混蛋……唔……”
聽着聽着……莫名的，幸村想起立海大的人，微微有些失落……也很羨慕呢！
靜靜的走上天台，修長的手扣住鐵絲圍欄，俯視着圍欄外的世界，紫羅蘭髮色的頭髮帶着哀傷，絲絲縷縷垂在灰色的鐵絲網上，未知的命運，無法抵抗！
一直站着，站了許久，久到腿都有些麻木了，才轉過身，正想回病房。
天台門突然打開，紅髮的少年站在那裡，大大圓圓的眼瞪着他，“唔！”
“誒~跡部呢？不是又偷跑出來了吧！”幸村一看見他，忍不住輕笑的問。
“纔沒有~！”向日的眼紅通通的，眼裡有着一種被水洗過的澄淨，水潤的眼直直的瞅人，直截了當的問，“你……沒事吧？”
“嗯？”幸村聽了這句話，突然意識到，“啊！是你！”原來就是那個叫自己有病就快治的男孩，那時候，自己還很不高興，沒想到，只是短短几個月……他苦笑着，神色瞬間黯淡下來，絕美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脆弱。
“喂~！”向日不安的開口，“你沒事吧？”他再次問。
也許是這個少年給自己的印象，一直是太過坦率無僞和孩子氣，也許只是因爲他們之間還不熟悉，突然間，不想繼續僞裝自己，他淡淡敘述着開口，“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啊！”向日張口結舌的呆站在那，說不出話，看着少年容顏黯淡，竟感覺說不出的心痛，沒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那種無力的感覺，所以，對醫院深惡痛絕……所以……從空中墜落……不由自主擡起手摸着自己的眼，還好，還好！自己還能看見，還有追逐夢想的權利，眼前的人也有，可是，他現在不知道，他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面臨着病痛，面臨着不可知的未來！應該……也是一樣的痛吧！
“喂！”他難得認真的看着幸村，問着：“這樣就放棄了嗎？”然後，高高擡起頭，意氣風發的指着天空，“我的夢想是飛到最高的地方喲~無論是網球，還是其他的什麼，我都要到最高的地方去看一看！那麼……”誠懇的注視着眼前的人，鼓勵說：“爲了夢想，絕對不要放棄！”
“你覺得這種只靠嘴上說說的話，對我有用嗎？”幸村斂去僞裝，帶着一份自嘲的笑着，“我當然不會放棄！”他說着，目光堅定執着，“立海大沒有弱者！但是……”他無助的望着天空，“但是，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明白，命運的枷鎖往往比什麼……都要沉重！漂亮話，誰都會說，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向日一時無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似乎沒有權利說別人呢！起碼，這個人後來還是沒有放棄，而自己……
但是……
現在的少年垂下頭，黯淡了眼底的希望，低低的說“如果沒有網球，我就什麼都沒有了……網球就是我自己！”
他說，網球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