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寅的目光迸閃出一剎間的冷意,稍縱即逝。
這個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擺清高忠貞的架子!
“夫人何必把話說的這麼絕?”西門寅微微一笑,“你我在這裡秘密聊了這麼久,再把我供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烏梅怎敢跟三皇子密聊?烏梅只是被三皇子威逼,不敢高聲而已。”梅夫人道。
“我們談的不是很平靜麼?”西門寅笑問,從梅夫人身邊走過,連一絲風都沒有帶起,“如果我這麼走了,誰又肯定是我來過你這裡?”
“軒王會相信我的。”梅夫人道,不管有沒有證據,有沒有充分的理由,西門靖軒都會順着相信她的思路去看問題。
烏梅的神情是那麼自信。
這種自信應該在關係極爲特殊親近的人之中才會有。
西門寅側眸微眯,仔細的打量着梅夫人。
其實,在他聽說西門靖軒不會遠離皇宮的答案時就該準備去應付當前的問題了,但是他還想知道西門靖軒與烏梅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才又多逗留了片刻。
她是因爲肯定西門靖軒的態度,所以纔對他無畏麼?
西門寅的眸底現出殺意,他很想一手要了這個女人的命,但是,又像她確信的那般,不能動手。
他不確定烏梅在整件事中的作用,冒然動手便是唐突了。
這是他很少見的心裡沒底的情況,因爲沒底,所以纔會懼怕,懼怕不小心落入什麼網中,而小心翼翼。
“看來,我真不該來這裡。夫人成竹在胸,我倒成了是自投羅網,有時候做事磊落一些也不見得會好。”西門寅嘆了口氣,似乎在後悔自己徹底暴露在梅夫人跟前。
梅夫人一臉淡漠,目光平視。
“算了,我聽天由命好了。”西門寅又道,轉身,大步走到關嚴並且遮着很厚布簾的窗前。
“烏梅也不是好惹是非的人,可以當三皇子沒有來過,王爺自有王爺的安排,三皇子的命運跟烏梅無關。”梅夫人站在原地,背對着走到窗前的西門寅道。
她從楊晨跟西門靖軒說話時的口氣,知道楊晨不喜林馨兒,就是因爲林馨兒“好惹事”,給軒王找麻煩,所以,如果不是實在逼到她的跟前,她是不會讓自己攤上什麼事的,她要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女人。
博得楊晨跟軒王身邊人的好感,也是支撐她存在的力量。
既然西門寅這次來沒有對她怎樣,她也不想挑事,順帶還能不留痕跡的留下一個人情。
她是不想跟西門寅有任何瓜葛,但若是得罪了人對自己的以後也不好說,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最怕的就是小人了。
“我的命運跟夫人無關。”西門寅暗自冷笑,他的命運豈能被這個小小的烏梅牽動?
“打擾夫人了。”西門寅丟下一句,揭開窗簾,將窗子輕輕推開,閃身躍了出去。
窗閉,簾合,屋內只有梅夫人一人。
回到翠竹閣,東南還在等着,見西門寅回來,忙問道,“主上,怎麼樣?”
“很有趣,烏梅的態度就像我跟西門痕,他來找我被拒絕,我又被一個烏梅給拒絕,明明都是有心思的人,卻將分割線畫的很清楚,不想相互有瓜葛,各做各的事。”西門寅道。
“梅夫人真的是有心思的?”東南訝異,他也曾暗暗出入軒王府,但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以至於讓他確信,梅夫人真的只是個月華國送來討好皇上的美人兒。
“她真是月華國的細作?”東南又問。
“心思肯定有,但是令我感覺很奇怪。”西門寅道,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哪裡不對。
“她拒絕了主上,會不會對主上不利?”東南有點擔心。
“她也算是聰明,選擇了沉默,不背叛西門靖軒,也不得罪我。”西門寅道。
這大概也是懷有心機的人的一種普遍選擇吧。
“她不肯背叛西門靖軒,我們豈不是探不到什麼?”東南道,“要不就真的來硬的,不信撬不開她的口!”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西門靖軒與烏梅他們二人之間是怎樣的情況,不能妄動,免得踏錯雷池。”西門寅道,“但是我能肯定她現在很自信,甚至有些驕傲,傲慢的人說話會失去一些謹慎,難免會無意中透露出我們需要的信息。”
東南見西門寅的眉頭稍有的擰起,蹙成一個極重的眉結,問道,“主上已經有答案了?”
“西門靖軒應該是真的不會離開京城。”西門寅道。
“那麼我們讓人把林馨兒擄走不是起不到作用了嗎?”東南道。
“是,起不到我們想要的作用,他們卻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安排。”西門寅的目光幽深,隱着各種掙扎。
千算萬算,還有他算露的地方,似乎西門靖軒永遠比他略高一籌。
不管林馨兒回不回來,京城裡都是要發生一些事,西門靖軒是不會允許任何懷疑存在的,如果他掌握不到證據便會製造證據。以前西門徹在宮中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給他“透露”些消息,現在是不能等着消息自己跑上他的門了。
西門靖軒與西門徹,這對叔侄,真的還聯繫在一起嗎?
西門徹不善於僞裝,將對西門靖軒的惱恨表現的淋漓盡致,但西門靖軒若是忍辱負重的在幫着他呢?畢竟西門靖軒其實是一個很重情的人。
西門寅自認爲自己對一切都能夠明瞭判斷,沒想到頭來反而糊塗了,之前他一直囑咐東南要穩住氣,現在他自己開始有些穩不住了。
“要不,我們就將全部的安排壓下,什麼都不要做?”東南試問。
西門寅搖搖頭,“這恐怕由不得我們。斗篷人是西門靖軒與林馨兒的眼中釘,必然是他們既定的目標。”
想想他們收到的關於魔音使者下場的消息,就可見林馨兒心頭集着多重的仇恨,作爲站在死鬼林可兒背後的人,他自然也逃不脫,教武場的賬也有他的一筆。當然前提是,他們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很顯然,西門痕各方面都在洗脫他自己的嫌疑,反之,對他的身份確信力度也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