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看不到賀燼的神情,只通過紅蓋頭下方那一小塊兒看到輪椅上那雙用金線繡着祥雲的紅色靴子。
接下來拜堂,敬茶,林希都是在紅豆和喜婆攙扶下進行的,她的視線裡也始終只能看到賀燼的靴子。
一邊忍着腰痠背痛,一邊心裡祈禱着快結束。林希真可謂是最沒有耐心的新娘子了。
賀燼看着林希交握的手小幅度的搓來搓去,猜測她估計是不耐煩了,不由輕笑一聲,當着衆賓客的面就拉住她的手。
林希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掙脫,卻被賀燼握得死死的。
“你幹嘛?”林希壓低了聲音問賀燼。
賀燼沒說話,直接就看向主位的賀之良,“父親,希兒她累了,接下來的流程就儘量化簡吧。”
“??”林希懵了,這賀燼怎麼回事?
竟然還會爲她考慮?
不得不說,有時候別人說的話確實會不知不覺影響聽到的人的想法,剛纔就聽了那麼一會兒八卦,林希竟然就下意識覺得賀燼應該不會把她當回事。
結果現在,賀燼莫非要立一個寵妻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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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良也是開明,聽賀燼這麼說,當即就同意了。
“好,都聽我兒子的!”賀之良大手一揮,林希就擺脫了折磨人的各種禮節。
直接最後一步。
“送入洞房!”喜婆拉長了聲音,帶着喜慶的語氣高喊道。
嗯?洞房?!
林希瞪大了眸子,她怎麼把洞房這回事給忘了!
這這這,莫非她晚上還要跟賀燼睡一起?!
林希心裡驚訝,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但她手還在賀燼手裡握着。
賀燼察覺林希的舉動,越發覺得這個女人有意思,不過轉念一想,她是組織派來監視他的,說不準以後還會害他……
這樣想着,賀燼的情緒就瞬間低沉下來,甚至他周遭的氣氛都冷了一些。
林希被喜婆拉着去了洞房,坐在牀邊的那一刻,林希心裡在歡呼。
總算能歇着了。
紅豆想跟着進去,卻被喜婆攔住,“你個小丫頭進去做什麼?乖乖在門口守着就行啦。”
喜婆拉住紅豆的胳膊,給了她兩塊紅紙包着的糖果,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紅豆看着緊閉的洞房門,有心想進去陪林希,但想到喜婆的話,還是含着糖,乖乖在門口站着了。
賀燼身體不好,賀之良不讓他飲酒,但賓客們都在,也不好直接讓賀燼去休息。
賀之良便讓賀燼以茶代酒,敬各位賓客。
待賀燼從前廳出來,就被黑影推去洞房。
路上,賀燼問黑鷹迎親時都發生了什麼。
黑鷹一一稟報,乞丐扯蓋頭的事也講了。
賀燼有些不悅,新娘的蓋頭新郎還沒掀,就被一個乞丐掀了?
這是故意給他找不痛快嗎?
黑鷹確實沒想到這一點,當時圍觀的衆人都被林希臉上的面具吸引,也沒往這方面想。
“去查那乞丐是怎麼回事。”賀燼進洞房之前,吩咐黑鷹,黑鷹應了一聲,待把賀燼送進洞房,便悄無聲息離開王府。
洞房裡只有林希一個人,這是賀燼特意吩咐的,他沒讓丫鬟嬤嬤們守着洞房,所以外面只有紅豆一個人。
林希在聽到賀燼輪椅聲之前,一直是癱在牀上的,她太累了。
聽到外面的動靜,林希猛地從牀上坐起,也沒發現鳳冠歪了,直接就胡亂把蓋頭一蓋,自以爲端正的坐在牀邊。
賀燼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林希坐在牀柱旁邊,腳丫子踩着牀邊的矮凳,那是守夜的丫鬟坐的。
紅蓋頭蓋得歪歪斜斜,連頭上的鳳冠都有些偏,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新娘子是剛從別人那搶回來的。
賀燼推着輪椅上前,也沒用旁邊準備好的專門用來挑蓋頭的小棍,直接就用手掀開了蓋頭。
林希面具還戴着,瞪着大眼睛看賀燼,兩人大眼對小眼看了半天。
誰也沒說話。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林希挺不住了,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我說世子爺,您盯着我幹嘛呀?”
賀燼還是那麼看着她,過了半晌,才說道:“你偷吃桌子上的合歡糕了。”
“……”林希愣住,然後眼神閃躲,“就吃了一塊兒。”
“我這一早上就忙活,根本沒時間吃東西,再不吃點兒我就真的餓死了,餓死了看誰給你解毒。”林希越說越理直氣壯。
賀燼沒說話,就靜靜看着她。
“偷吃糕點確實是我不對……誒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林希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賀燼忽然擡手摸了林希臉頰一下,沒等林希說話,就把手指上的糕點碎屑給她看。
“啊哈哈,吃臉上了啊原來……”林希乾笑兩聲,有些尷尬。
“餓了就直接吃,不用偷偷摸摸的。”賀燼說道。
林希沒接話,她看了看賀燼的輪椅,“你這輪椅設計挺精妙的,是特意訂做的嗎?”
這輪椅說實話,除了是用木頭做的,剩下其他的設計功能與現代輪椅也沒有差別,林希確實很好奇。
賀燼點頭,“是最著名的木匠製作。”
“好手藝。”林希誇讚,說着還圍着輪椅轉了兩圈,上次她心思沒在輪椅上,也沒仔細觀察,現在一看,這還真的是巧奪天工。
如果那木匠不是穿越來的,就真的只能說是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了。
賀燼也在觀察林希,看她神情態度都不似僞裝,心裡也不由得起疑,組織會讓這麼一個不善於隱藏自己情緒的人來監視他?那是不是有點太小瞧他了?
還是說,這女人實際上隱藏極深,連他都看不透?
賀燼心裡頭一次對一件事的判斷沒有那麼篤定。
“天色不早了,娘子。”兩人相對無言之後,賀燼忽然說道。
林希愣了一下,他叫她娘子?!
“誒!沒人的時候你就不用這麼叫我了,屬實有點彆扭。”
看她滿臉抗拒,賀燼心裡卻生出逗弄的心思,他笑了一聲,“怎麼了?娘子?”
“你故意的吧?”林希咬牙切齒,這人故意噁心她。
賀燼見她像只炸毛的小貓,覺得有意思,但也知道見好就收,沒再逗她。
“確實該歇息了,黑鷹不在,你扶我上牀。”賀燼正了正神色,對林希說。
“你要跟我睡一張牀?!”林希驚呼。
“那不然呢?你睡地上?”賀燼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