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饒了小姐吧~~!!奴婢求求您了!!饒了小姐吧,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小翠遠遠地被攔住,只得哭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要打您打奴婢吧,奴婢願意替小姐挨的,求皇后開恩求皇后開恩~~嗚嗚嗚嗚…………”
“求皇后開恩…………!”巴掌聲頓時停下,我無力地回頭,卻看到兩鬢斑白的老管家居然也跪在地上替我求情,這是我沒有想到的,雖然老管家一直對我尊敬有佳,但在這遠古封建的社會,我從不相信有幾個人能夠接受我和段天賜的愛情,甚至是我這樣的女人,沒有禮教,沒有尊卑,不會像古代女人那樣三從四德,甚至以頂撞段天賜爲樂。
有多少回,當我偷偷跑出府的時候,被老管家抓住總是看到他皺眉的樣子,雖然我知道他礙於段天賜不會對我說什麼,但臉上掛着明顯的不認同,我從不認爲這樣的狀況下他會喜歡我,會在我危急的時候爲我挺身而出,看得出他在王爺府的地位僅次於段天賜,即使段天賜也是對他異常尊重,府上大小事務都由他過問,段天賜很少會管府裡的事,但王府卻從出過亂子,甚至更加嚴格,有序,每一個下人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層層篩選才能進入王府,每一個下人都隨時可爲王府獻出生命。
“老管家………你可是從未求過哀家的……今日卻爲了她求哀家嗎……?”皇后柳眉向上翹了翹,聲音比先前柔和了許多。
“皇后……自從老奴跟了王爺,也算是看着王爺長大的,深知王爺的脾氣秉性,王爺曾爲了這個女子有過太長時間的傷心,那時老奴幾乎未曾看到王爺真正笑過,王爺的心思老奴知道,這個女子的所作所爲確實違背婦德,但她也未曾犯下什麼天理不容之事,不過是任性了些,放肆了些,但老奴也看到了王爺的笑,那是真正開心的笑,老奴從未見過王爺有過那樣的笑容,王爺是皇后的親兒子,又是皇后您最寵愛的一個,如果因爲這個女子而失去了一個兒子,忌不是得不償失……”老管家的聲音並不是很大,語速也很緩慢,我卻看到皇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老管家……你當真爲了這麼個女子來求哀家?”皇后有些不置信地問。
“當年老奴唯一的兒子爲了救四王爺,戰死殺場,王爺爲此將老奴接回王府,將這若大的王府交予老奴全權掌管,這份心老奴是知道的,當年皇上爲此也曾許下諾言,只要老奴開口所求,均會答應,老奴感激涕零,這麼些年未曾求過什麼,衆所周知,四王乃是最佳的王位繼承人,深得皇上喜愛,今日就算是老奴在求皇后,放過上官雪,保住四王的心……”
皇后定定地看着老總管,沉默不語,空氣像結了霜一般地冷,每個人都不敢大聲地呼吸,生怕一點點聲音便使自己成了替罪的羔羊。
“…………回宮…………”皇后聲音緩和了許多,剛纔那盛氣凌人的架勢收斂了不少,緩緩地步下臺階,長長的綿袍下襬,順着臺階一級一級飄下……束縛我的太監也輕輕鬆開手,低着頭,謙順地跟在後面。
皇后走過老管家身邊時,腳下刻意頓了一頓:“皇上沒有看錯你……”說罷,頭也不回地向府外走去。
小翠見皇后走遠了,急急跑過來,雙手輕輕地捧着我的臉,眼淚如連線珍珠般,停不下來,看着我紅腫發燙地臉不知如何是好。
“都愣着幹嘛?還不快去請御醫?!你!!速去取些冰塊來!!”一般衆人縱然見得皇后,也未曾見過這種架勢,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倒是老管家見得世面,第一個反應過來。
衆下人被老管家一吼,頓時清醒,趕忙起身分散開來,各自忙活起來,我看着老管家,努力想讓自己笑得好看些,微微向上揚了一揚嘴角,立時臉上的疼痛加劇,只得放棄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
回到房間,被御醫處理後臉上的腫脹疼痛少了許多,這才感激地望着老管家,困難地說:“老管家,謝謝你剛纔救我一命,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償還你的恩情……”
“償還什麼?老奴不過是盡一個下人的職責,既然王爺相信老奴,將上官姑娘交予老奴照顧,老奴自當捨命相護,再說上官姑娘也是位好姑娘,哎,老奴知道你與王爺是真心相愛,既是真心,又何必要拆散,得不償失呢?”老管家說到此處,眼神暗淡許多,似是觸疼了內心深處一般。
“老管家……你……”我不知該說些什麼,話卡在了一半。
“讓姑娘見笑了,老奴曾有一獨子,像王爺一樣癡情,他愛上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一個好姑娘,但她的父親卻是一個賭徒,當時老奴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生生將另一戶人家的女兒許給了他,爲此老奴的兒子堵氣徵了兵當時正是四王第一次出征打仗,當時的他正應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勢氣高昂,在戰場上瘻瘻傳回勝利的喜訊,老奴每日都是擔驚受怕,生怕這個獨子出個什麼好歹,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後半輩子的依靠,但那最後一仗,老奴的兒子爲了擋住一記射向王爺的冷箭死在了王爺的懷裡,爲此救下王爺一命……王爺爲了報這個恩情,特意在勝仗歸來後,將老奴接回府上,將這王府交予老奴打理,也算是讓老奴有個依靠,皇上爲此也許下了萬事皆應的諾言……想想當初,如果不是老奴如此固執地拆散他們,又怎麼會失去一個兒子?這麼多年,老奴早已如照顧兒子般照顧王爺,將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看着王爺一步一步脫去稚氣,一步一步變得成熟、穩重,再後來看着他爲你笑爲你心痛……老奴怎麼忍心看着相同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哎……”
第一次老管家對着我說了這麼多的話,第一次我聽到他提起他自己的事,之前我以爲他不過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老人家,一個用封建社會的觀念看待我這個什麼德都不遵守的女子,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他心頭的傷,永遠都沒有補償機會的悔……
“對不起,讓您想起傷心的事……”我心情沉重,低下頭,有些後悔剛纔的魯莽。
“沒關係,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姑娘無須道歉……”老管家衝我笑了一笑,故作輕鬆道。
“對了,小姐,您不是想讓老管家幫您查一個人嗎?”小翠一拍腦門,猛然想起。
“哦,是啊,我都忘了……”、
“姑娘想找人?不知姑娘想找的是何人?”
“不瞞您說……是一個朋友,只知道他叫貝易,家住皇城,其他的一概不知,呵呵,今日我與小翠出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個人……”我自嘲地笑了笑。
“……”
老管家看着我許久,不開口。
我莫名其妙地被他這樣看着,心裡有些發毛。
“姑娘隨老奴來……”老管家說完轉身便出了門。
我與小翠不明所以相對一視,只得跟在後面走了出去。
老管家帶着我們向前走,也不說話,直直走到了段天賜的書房,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我們引入書房,雖然段天賜從不限制我的自由,所有房間我都可以出入自由,但他的書房,我卻很少來,一是不想影響他辦公,二是他的那些工作是我不懂的,也是我不喜歡的,所以在平日便刻意躲開書房。
走進書房,老管家依然不說話,只在一個小金人的頭上輕輕一撥,便看到書架一角緩緩打開,他走過去,順手一掏,背對着我們不知鼓搗了什麼,當他轉過身時,卻使我與小翠如木頭般呆住,這張臉,哪兒還有老管家的模樣,明明就是…………怎麼可能…………如此之像…………
我跑上前,用手輕輕戳了一下,皮膚手感真實得難以想像,細細看去,連接縫邊緣都看不到,頓時,心中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怎麼找也找不到那個人,原來他竟是他……”
“姑娘果然聰明,但爲何現在才發現呢?你從未想過貝易很像另一個字嗎?”老管家讚賞地一笑。
“是啊,我從未想過他像個賜字……”我自嘲,怎麼可能想到呢?最初認識貝易時我大字不識,當我學會了許多字後,他又未在我身邊,腦海裡徘徊的一直都是天賜,怎麼會想得到呢?呵,真的很笨呢:“怪不得他會知道我的飲食習慣,會對我如此包容,我只當他真的是我結識的一個新朋友呢……我真的很笨啊……”
“小姐…………這…………這怎麼可能啊…………貝公子跟咱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要是王爺……他怎麼可能……?”小翠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讓我猜猜……當初我不願留在他的身邊,一心想離開,而他也知道我的心思,便計劃了一個幫我逃跑的計劃,然後又順理成章地以貝易的身份留在我身邊,這樣他既可以擺脫王爺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又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去處……所以他可以輕鬆地知道我被擄走,我的一切……他幾乎都參與着……原來,我從沒有逃出過他的手心……”低下頭,微微張開右手,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是該怪他,還是……心裡暖暖地像一股突然涌出的泉水,我愛的男人,原來如此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