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牀上躺了將近半月的時間,每天小翠都會端着熬好的藥準時餵給我喝,但不知怎地這藥異常的苦,每每都是捏着鼻子生灌進去,然後便吐着苦得發麻的舌頭拼命喝水,說來也怪每日在房間都會聽到頌經的聲音,心裡漸漸地居然平靜了許多,便有些期盼地等待着頌經的時間快些到來,半月的時間均是粗茶淡飯,原本離開肉不能活的我,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起來,原來佛法、經書果真有如此之大的魅力。
這日,終於得到小翠的首肯允許我下地活動,在牀上躺着的這些日子,真是度日如年,無聊至極,伸個大大的懶腰,走出房間,由小翠帶領着我熟悉着寺廟的每個角落,其實這個寺廟並不大,裡裡外外不過二十幾間房,客房只有我和小翠住的兩間,也許是地處偏僻的緣因,平日上香拜佛的人並不很多,據小翠這半月來的瞭解,居然寺院並不大,但住持卻是位德道高僧,寺院被管理得井井有條,各司其職,各掌其事,絲毫找不出紕漏。
繞過後院中間那間房便是住持的房間,小翠領我來到門口,我輕輕敲了敲門,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雙手合實客氣地說:“姑娘請進,淨空住持正在裡面等您……”
“謝謝小師傅……”我客氣地說。
走進房間,便見淨空師傅正坐在牀邊下棋,並未因我的到來而停下他對當前棋局的思考,我輕輕走過去,生怕打斷他的思路,站在牀邊仔細看着棋盤,卻看出了一些端倪,見他仍然皺眉苦想,便微微一笑,說道:“那片黑子已然已死,爲何不棄了它,棄了它旁邊的那片反而是活了……”
“姑娘說得非常之對,棋局又與人生有何不同,棄掉興許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好,又何必抱着它不放呢?”淨空方丈話裡有話地說。
我明白他說的便是我,只是沒有明指罷了,便苦笑道:“人生如棋局,人性卻是貪婪的,永遠都想得到更多,所以纔會放不下……只有真的走不下去時,才知道原來自己在爲一枚棄子而絞盡腦汁……這片棋亦是如此,方丈不也是在無法救活的情況下才放棄了它嗎?但凡有一線生機,也是要努力試試的……”
方丈聽我如是說,只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棋子,緩緩地說道:“阿彌陀佛……恨別人……痛苦的卻是自己……姑娘何不放下仇恨?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方丈所言差異,不是我放不下,而是他們逼着我不讓我放下……更何況佛也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痛苦的,沒有例外的……今日我因他而痛苦,他日便有更多的人因他而痛苦,如果如此,我又爲何不能普渡那些因他而痛苦的人呢?!”
我心中的仇恨與喪子之痛,已溢滿整個身體,讓我放棄,必然是不可能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姑娘的仇恨太過深重,你的事我也聽小翠姑娘提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姑娘好自爲之吧……”
“上官雪謝謝方丈的教誨,也非常感謝大師的收留,使得我們姐妹倆能夠逃脫追殺……您的大恩,我上官雪定會報答……”我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姑娘請起!!姑娘這是何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塗,姑娘無須報答……只老納無法使姑娘放棄心中的仇恨,卻是愧對佛祖……”淨空方丈趕緊將我扶了起來,語氣中透着無奈。
“師傅……既然您已經救了我,可不可以幫人幫到底,我有一事相求,請您一定幫我……”
“姑娘請講……”
“請您幫我們離開茉莉國,我知道這可能有些難度,但我沒有別的辦法,四王妃的殺手一定還在找我們,只要我離開這裡,也許就會被他們認出來,爲了活命,我們只能而且必須離開,求求您,既然已經救了我們的命,便讓這條命繼續活下去吧……”
“…………老納曾救過一位有名的易容高手,興許他可以幫上你們的忙…………”淨空方丈略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那太謝謝方丈了……”我激動地使勁兒握住方丈的手。
“姑娘請自重!!”方丈有些尷尬地迅速躲開。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高興,不是有意要冒犯大師的,對不起~~”
………………………
不多日,果然有一位身村魁梧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寺廟,我也被請到了方丈那裡。
“這位便是老納說的那位女施主……”淨空大師伸手向這位男子介紹着我。
“上官姑娘,這位便是老納提過的易容高手——千面手……”
“謝謝千面手大俠願意幫我,上官雪感激不盡。”我對着千面手深深地福了一福。
“淨空大師有恩於我,他交待的事我定會做到,那麼長話短說,你想要什麼樣的易容?”千面手說話乾脆利落,毫不拖沓,也沒有客套。
“請問有什麼樣的?”我不解地問。
“一種是用人皮做的人皮面具,只須小心貼在臉上便可,但遇到頂尖高手,仍會看出破綻,另一種則會有些痛苦,便是將你的臉整個變個樣子,但也是永遠都變不回來的,你選哪一種?”
永遠變不回來嗎?那不就相當於現代的整容?
我未做過多的思考便決定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一直站在我身後的默不作聲的小翠,小翠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堅定地說:“小姐……我聽您的,您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願意,我都會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