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言清,我們走吧!”眼見公孫言清不作聲,蘇錦世幾乎是請求道。
又是一個響雷,蘇錦世一臉瞬時泛白,公孫言清看得真切,他語氣平淡的開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莫不是害怕打雷?”
“嗯!人都是有弱點的嘛!公孫言清我們回去吧!”蘇錦世最後請求。
“雨勢太大,我剛買的紙張會淋溼。”在他看來蘇錦世害怕什麼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也沒必要去遷就她,她在他心中連幾張紙的分量都比不上。
“公孫言清,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很討厭?”蘇錦世也不再請求他,眼裡神色支離破碎,是了,她怎麼就會異想天開的指望他會好心幫她?
“就是我以前再不好,對你也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況且,我自問,在我受傷清醒後,一直對你以禮相待,事事小心翼翼。本不是指望能夠感動你,但求問心無愧罷了。可是我忘了,有的人根本是沒心的,我還指望他能好心一下,真是天真……”
蘇錦世轉身飛快的跑了,消失在遮天僻地的雨幕裡……
雨傘被扔在屋檐下,孤零零的訴說着方纔的不滿,公孫言清看着傘微微失神,臉上是少有的惆悵,是,他是看不慣她。他一直將血煞的過錯歸咎在她身上,似乎這樣才能平衡些血煞帶給他的痛苦。
可是,誠然,他也忘了她也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接受這一切,想起她方纔支離破碎的表情,人都是有弱點的,她就是想要早些回府,可是他卻視而不見她的哀求,這樣,真的是過份了……
見下雨,雲辰熠自然是閒不住,帶着傘剛準備去接蘇錦世,纔到門口,就見她一身溼漉漉的跑回來了。
“怎麼淋成這個樣子了?沉香閣是沒傘嗎?”看着蘇錦世一臉蒼白,雲辰熠皺眉,再不濟也要等着他去接她啊!
“辰熠,打雷了……”蘇錦世朝連脣色都泛白,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雲辰熠看看她的神色,再看看外頭的電閃雷鳴,瞬間明白過來,他點點頭拉起蘇錦世朝她的院子走去。
“沒事的,打雷而已,不要害怕。你先將溼衣服換下來,好好泡個熱水澡,當心傷寒。”看她的神色確實是受了驚嚇,脆弱的模樣看得人心疼……
本來這幾天就勞累過度,加上又淋了雨,蘇錦世洗完澡便一頭扎進了被子裡,明明是六月的天氣,可是她背上卻冷汗直流,卻又不敢掀開被子,只有這樣她才微微有些安全感。回到房間就沒見到辰熠,也不知他幹什麼去了。
驚雷一聲接着一聲,蘇錦世就這樣講自己悶在被子裡,昏昏噩噩。房間內沒有掌燈,只有偶爾的閃電照亮一下漆黑的夜色,不知過了多久,蘇錦世只覺得意識開始混沌起來,頭昏昏沉沉的,像是要裂開的疼痛,嗓子幹得冒煙,似乎有誰講手放在她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好舒服,蘇錦世將頭靠近了些蹭了蹭,似乎有誰在說話遠遠的傳過來,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上像是壓了鉛塊,重得要命,怎麼都睜不開。
“林公子,她額頭上燙得要命,你快幫她看看……”雲辰熠一臉焦急,他不過是叫人幫她熬些薑湯,回來一看她竟然已經昏睡過去了,還發起了高熱,他趕忙將林思遠叫來了。
“王爺只是身體疲憊,受了些驚嚇,加上淋了雨,這才發熱,我替她開副藥吃了就會退熱了……”林思遠切了脈返身去準備熬藥了。
雲辰熠將蘇錦世的手放進被子,正要替她倒些水,卻被她一把拽住,想來蘇錦世是燒糊塗了,她還未醒,只是可憐巴巴的嘟囔着。
“不要走,我害怕……”此時她可憐的就像一隻被丟棄的小貓,孤立無助。
雲辰熠及有耐心的勸哄着:“別害怕,我就在這裡不會走,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蘇錦世似乎是聽到了,點點頭滿意的放開了,只是渾噩間,卻淨是往昔的片段,她隔着玻璃窗看父母與弟弟開心的模樣,有病友離去,傷心欲絕的模樣。知道自己身體無法治癒,無可奈何的模樣。
那時候分明會與病友討論,如果有下輩子,你想怎麼活!我要瀟灑恣意,灑脫隨心,轟轟烈烈的活,連帶着這一輩子沒有活夠的,一起活……
“我要活,這輩子我會好好活着……”牀上的蘇錦世昏昏的說着胡話。
牀邊的雲辰熠卻是一怔,看着蘇錦世一臉不解,一個大膽的設想涌入他的心頭,蘇錦世是不是已經不是蘇錦世了,而是另一個人,這樣她的所有改變都能解釋得通了……
林思遠端來藥,雲辰熠喂她喝下,知道她害怕打雷,也就沒有離去,一直在她房裡陪着她,夜半累得慌,也就爬上牀睡了……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又是一個豔陽天,因着下雨倒是少了些許悶熱,多了幾許雨後的清新,天光大好。
蘇錦世睜開眼,剛退燒身體還有些無力,剛想起牀,一眼就看到睡在她身邊的雲辰熠,看來他昨天要照顧她是累了,睡着的樣子真是萌死了,光滑細膩的皮膚,長長的睫毛,蘇錦世正是看得起勁。
思量着要不要趁辰熠還沒醒來,好好掐掐他的臉,因爲他醒了就一定不會讓她掐了,還沒伸出手,雲辰熠就睜開了眼。
眼中霧氣未散,一副初醒的迷糊模樣,但是在看到蘇錦世後瞬間清醒,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探上她的額頭。
“還好,熱度退了……”一轉身就下了牀。
“辰熠啊!你真是太好了,昨天謝謝你照顧我啊!”蘇錦世病一剛好,就回復了生龍活虎的本性,怎麼也看不出與昨夜那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是一個人。
“下次若是有什麼害怕的,就一併說出來,姑娘家有些許害怕的東西不算丟臉,告訴我就是了。”雲辰熠倒了杯水坐在牀邊扶着她,讓她喝了下去。一個姑娘家,總是不需要那般刀槍不入的什麼都自己扛,她的脆弱他會呵護……
“呀!被你發現了,不過我還真沒什麼其他害怕的,唯一算得上怕的就只有打雷了。”蘇錦世是真心相信雲辰熠,所以並不覺得告訴他自己的弱點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雲辰熠點頭:“知道了,還有,沉香閣的事可以交給長安去做,你不需要那麼累。長安做事穩妥,你只要將配方的份量寫好交給他就行了,他會辦好的。”
“也只有這樣了,我實在是高估了我的身體了,實在是受不了累啊!”
正說話間林思遠端着藥來了,給蘇錦世號脈後,提醒她要注意休息,與雲辰熠寒暄了兩句就走了。
只是蘇錦世實在是沒想到公孫言清會上門來探病,姑且算是探病吧!只是他臉上仍舊是那幅淡漠的神色,她完全有底氣猜測,公孫言清其實是過來看看她掛沒掛!但是她的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活得滋潤……
鑑於昨天公孫言清的做法,蘇錦世還在生氣,自然也沒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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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言清朝雲辰熠點點頭,也不上前問問蘇錦世,只是在桌上留下一個卷軸便走了,蘇錦世揣測他的用意。
“辰熠,你說,他是不是因爲昨天的事,所以故意上門來給我找不痛快,那個卷軸是不是他給我寫的輓聯?嘖嘖,我還活得好好的呢!實在是對他不住啊!”
雲辰熠上前拿起卷軸,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副雨後初晴的畫,看來公孫言清是特意畫了送過來的。
“我覺得公孫言清是想爲昨天的事道歉,但是他那麼高傲的人怎麼可能輕易低頭認錯,這不,送上他的畫,也算是他獨特的道歉方式了。”
聽說那是公孫言清的畫,蘇錦世立馬來了精神。
“辰熠,你說,這幅畫值多少銀子。”不是說公孫言清的畫有市無價的嗎?既然他願意送畫賴道歉,想必他一定不會介意,她將畫賣了換成銀子,這樣更能彌補她的創傷。
“嗯!千兩黃金吧!不過,若是公孫言清知道你將畫賣了,可能會要你半條小命……”雲辰熠分析着,公孫言清送畫給她是一回事,她要拿着去賣錢又是另一回事了。
蘇錦世乾笑:“那還是算了,我就說說,要不然這畫就當傳家之寶傳下去,等我的子孫後輩手上缺銀子的時候再賣,那時候公孫言清早已作古,也不會知道的。”
“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長歌門的財力可沒那麼薄弱,雲辰熠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蘇錦世渾然不知,只是看着畫一臉的不平,公孫言清就這麼隨便畫畫就能賺這麼多,她辛辛苦苦的賺的還不到他一個零頭,實在是人比人氣死人。
哼,總有一天她會成爲這雲錦數一數二的人物,到時候一定要叫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人,大開眼界悔不當初……
房裡兩人各有心思,均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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