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是國姓,要是這女子圖謀不軌,知道她手上抓的是太子,肯定會拿獨孤玦去要挾好脫身,或者傷他性命。
所以,獨孤玦只在地上寫了個玦字,那天也是星月暗淡,一點微光被花木遮擋的斑駁,蒙面女子就看錯了,讀到:“缺?”
她看看手裡的小帥哥,驚訝道:“你就是——看你長得這麼帥,錦衣玉食,肯定什麼也不缺,還真是無缺。”
獨孤玦也不反駁,看着眼前這個樂不可支的女子,又對他說了一堆什麼他未來的妻子會從天而降,要他好好保重,一定得越長越帥之類,更加瘋癲的話。
宮裡對獨孤玦討好賣乖的人實在如同恆河沙數,他早就對這些不感興趣,嗤之以鼻。
但是確定了眼前這個女子對他沒有惡意,只是很感興趣,獨孤玦也不怕了,倒覺得這人有些意思。
他乾脆將蒙面女子偷偷帶到一間閒置的屋子裡,兩人不敢點燭火,坐在窗前的臥榻上聊起了天。
“你叫什麼?”獨孤玦問。
“你叫無缺,我當然就是心蘭了。”女子懸空的雙腳歡快的擺動着,令獨孤玦想到在池塘裡游來游去的魚。
“你沒有姓?”獨孤玦心想,難道她的姓也要保密?
“你都不告訴我姓什麼,我幹嘛要告訴你?就叫我蘭蘭吧。”女子眼睛彎彎的,顯然是在開心的笑。
“你從哪裡來的?到這兒來幹什麼?”獨孤玦還沒見過這麼大膽又快樂的女子,不同於宮裡的任何一個女人,好奇的問。
“我?從天上來啊。我來就是找你的。”女子笑着,忽然伸手在獨孤玦臉上擰了一把,笑得更歡了:“記住,你是我染指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你是我的,不准你再喜歡上別人。”
說這故事時,獨孤玦向琳琅瞞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琳琅以爲那時他是到宮中探親遇見了那麼個逍遙快樂的女子。
“咦,你說的還真像我。”琳琅心裡想的是,這蒙面女對她的胃口,都這麼快活,同樣熱愛美男,連那麼小的帥哥都要印上自己的記號,她越發想認識這個蘭蘭了。
“不對啊,那時你多大?”琳琅看着眼前這個體形碩長孔武有力的男人,如果不是當時他太小,怎麼會任蒙面女那麼輕易就的手?可是太小的話,他不至於那麼早熟,對蘭蘭一見鍾情吧?
“那年我八歲,所以你說的話,我已經忘的差不多了,但是這件事情記得很清楚。”獨孤玦回答道.
天,八歲他就知道喜歡女人了,真是非一般的早熟,那個蒙面女也真是辣手摧花啊,對這樣的少年兒童也下得了手?
獨孤玦將琳琅驚訝的神情看在眼裡道:“你在那個屋子裡呆了三天,給我說了很多想也想不到的奇聞異事。”
琳琅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不難想象這個無缺小時候也帥的不行,可是再帥也只是個孩子,那個蒙面女有那麼性急嗎?要把個八歲孩子催熟了?
還有,三天吶,這是在上演姐弟版的泰坦尼克號?這情人弟弟也太小了吧。
她盯着他的眼看,試圖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這才發現他目光深邃,幾許孤高,若幽幽深潭看不到底。
獨孤玦看出了琳琅的疑惑道:“後來我們又見過幾次,每次你都是忽然出現,我就把你藏在那個屋子裡,幾天後又不告而別,每次,你都會盛情邀請我跟你一起走。開始小,覺得那是個玩笑,直到最後那次……”
那是在先帝一連九道金牌招他回來的前夜,這次他在邊關的帥府中,那個蒙面女子又出現了。
說來奇怪,時光過去了那麼久,獨孤玦從孩童到成人,從不到蒙面女子胸口高到如今她的腦袋只到他的肩膀處,他的外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她卻永遠象初次相見時一樣,活潑,頑皮,蒙面巾外烏溜溜的黑眼珠看不出一絲歲月的風霜。
這次,她情急的見面就要他跟她走,獨孤玦是元帥怎麼能說走就走?
以前見面都是在宮裡,蘭蘭總是抱怨說她象只見不得光的貓頭鷹,總是偷偷摸摸躲在黑暗裡,難得這次他能帶着她從容的漫步街頭在城中游玩。
他指點着城中景緻,她卻無心欣賞,心急火燎,終於說如果無缺不跟她走,他們也許再也不會見面,見面也不會認識彼此了,將有很可怕的禍事發生,可是具體是什麼,蘭蘭又說不出來。
因爲每次蘭蘭最後都會百般要求獨孤玦答應她一起走,所以那次,獨孤玦以爲她和往常一樣鬧着玩,仍是沒有當真。
可是蘭蘭居然哭了,她威脅哀求獨孤玦立刻馬上跟她走,獨孤玦自然不願,沒想到街道上行人擁擠,忽然就失去了蘭蘭的身影,最後那一刻他恍惚聽到蘭蘭在喊獨孤玦,那哀傷的聲音瞬間刺入他的心底,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真實的身份和姓名,她怎麼可能知道呢?那後面應該還有什麼話吧?可惜,他再也沒有遇見她。
而這次相見,她分明已經忘了從前所有的事情,也無從詢問當年她是不是喊過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預先知道了什麼?最後想對我說的又是什麼事情”獨孤玦試探問道。
琳琅心想他還真把自己當成蘭蘭了?蘭蘭想什麼她哪會知道呀。
“對不起,我忘記以前的事情了。”琳琅說着,垂下頭做沮喪狀。
“是我忘了這事,沒事。”獨孤玦有些歉然,兩人沉默了一會,他神情複雜地開口道:“蘭蘭,如果這次我想跟你走,你還願不願意帶我一起走?”
被關在宮中,一個人在那冷清的殿閣裡,獨孤玦想過許多的人和事,對於過往,他從不覺得有什麼錯和遺憾,唯有一件事情,他不斷的問自己,如果當初和蘭蘭一起離開,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琳琅驚喜地一把拉住獨孤玦的手:“你想跟我走,離開這個地方,永遠都不要回來?”
獨孤玦見她如此興奮,點點頭。
終於有個人能這樣與她一拍即合要逃走,真令人興奮,還是個絕色大帥哥主動說的,琳琅那感覺就好像是揹着父母私奔的小情侶一樣,激動的心砰砰跳,站起來,就想這麼將獨孤玦拐走——呃,是拉走,免得他變卦。
“現在就走?”獨孤玦坐着沒動,琳琅用力沒拉動他,反而差點一下被反彈力帶進了他的懷裡,慌忙用手一下撐住了他的肩膀。
緊實的肌肉,堅實的肩,獨孤玦紋絲沒動,這手感好極了,琳琅更近的看着獨孤玦那一雙幽深彷彿藏着魔力的雙眼,似乎要將她吸入那一片幽黑中,眼前的帥哥近距離更好看了,簡直無懈可擊。
咕咚,她嚥了口口水,堅定地點頭說:“不過,你得等等我,我還有兩個,也許是三個朋友要一起走。”
獨孤玦眼中的光芒忽地一暗,他以爲這麼多年,她每次來都只是爲了他一個人,原來,她有那麼多牽掛,他不過是其中之一。
她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軟磨硬泡,一樣都那麼熱情誠懇吧?那不過是一個人的性情和習慣而已,並不是因爲他是獨孤玦,是特別受照顧的那個人。
原來,是他在自作多情,是他想錯了。
“你和他們也是事先約好的?”
“嗯,我答應過他們,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琳琅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