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站在最前面,脣角噙着得體的淺笑,溫婉大方。
一邊的麗夫人見到那麼多男人羞怯的,放肆的,讚美的,邪惡的目光,那一個神采飛揚,不覺骨子裡就冒出做花魁時的那股子勁來,有些搔首弄姿,甚至暗地裡拋了幾個媚眼,害得有男人捂了鼻子還止不住有血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她掩嘴得意地笑,柔妃聽到動靜,轉頭看看她,目光清冽,卻使得她感到莫名的壓力,忙收斂了笑,眼睛一瞟,看見一騎雪白,疾馳而來。
“是王爺,王爺回來啦。”麗夫人喜氣洋洋地叫道。
衆人都急忙整理已經美的不能再美的衣着儀容,精神百倍的向獨孤玦來的方向看去。
偉岸的身軀,深刻的五官漸漸清晰,獨孤玦美如天神,神情剛毅,揚鞭策馬而來,但不等大家笑起來,卻見他身前擁着一個粉紅衣裙的女子,紅蘋果般粉嫩的小臉,稚氣未脫,一雙大眼靈動有神,那不是王妃嗎?
王妃自從進了王府,就沒有見過王爺,他們兩人似乎誰也不急着見到誰,相安無事,倒也風平浪靜。
不過前些天,王妃那兩個奴婢忽然跑回府來,說她們帶王妃出府把人弄丟了,府中的女人們似乎心照不宣,王妃只怕是再不會回來了吧。
柔妃說王爺不在府中,只是關了巧慧和榮兒,等着獨孤玦回來處理,再不說隻言片語,那時候大家都認爲,王妃不管是不是離開,只怕再也不會出現,因爲王爺那性子會容下背叛逃離他的女人嗎?
可是眼前這情景該怎麼解釋?
有人想起來了,就在王妃失蹤那天,王爺上了朝就沒有回來,據說是被派了什麼軍務,臨時出城了。
現在看來,他們倒像是約好的。
不過王爺寵愛自己的王妃也是天經地義的,王府裡的女人們比王妃漂亮的不少,但人家是正經的女主,還拜了天地,大紅花轎迎進門的,覺得他們忽然之間摟摟抱抱這麼親密有些奇怪,這個結果也應該不意外。
還沒等大家想好要用什麼心情和態度來迎接獨孤玦和琳琅,馬已經到了門前,只見獨孤玦手一揚,將琳琅當成麻布袋一樣就丟到了地上。
琳琅乾脆趴在地上懶得起來了,反正臉也丟光了,這幾天每次下馬,獨孤玦都會這麼把她甩下去,只是這裡不比野外有落葉雜草墊着,堅硬的石板摔得琳琅生疼,膝蓋也磨破了,臉上火辣辣的,一抹也見了紅。
麗夫人興奮的睜大了眼,看來王爺不是寵王妃,而是很生氣吧,看那張臉冷的沒有溫度,王妃這麼老實,連話都不說一句,肯定是被拿着了什麼把柄。
“哎呀,王妃,怎麼摔着了?妾身來扶你吧。”麗夫人故意高聲叫着,周圍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這下全知道了琳琅的身份。
柔妃瞥了眼嘴裡咋呼呼,卻連腰都沒有彎下去的麗夫人,吩咐身邊的煙兒:“去把王妃扶起來,先進府。”
煙兒應聲去扶琳琅,柔妃淺笑着迎上下了馬的獨孤玦:“王爺辛苦了,妾身已經備好乾淨衣衫,打掃好沐浴池,王爺沐浴後就可以用膳了。”
獨孤玦嗯了一聲,向府中走去,忽然又停下腳步:“你們都給本王滾進去,站在這裡丟人現眼!柔妃,等下你伺候本王用膳即可,別人統統不要。”
“是。”柔妃溫柔應聲跟隨,身後,是一衆女子羨慕不已的目光,看來今晚王爺是要柔妃伺候了,誰要他們是兩小無猜,誰也比不上。
麗夫人磨磨蹭蹭地故意走在最後,等到大家走的差不多了,煙兒扶了一瘸一拐的琳琅正要進門,她便說開了風涼話。
“王妃啊,你這是怎麼啦?受王爺恩寵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也是啊,你還太小,太嫩,怎麼知道如何伺候男人?吃了虧,王爺也不滿意,唉,真是可憐。”
“不如有時間你到我屋裡去,我呀,不會吟詩作畫,不會甜言蜜語,出身也低賤,但是論伺候男人的功夫,不是吹,別說王府,就算是這京城裡也找不出幾個比得過本夫人的。保證……”
琳琅本來被獨孤玦那麼對待自己早就要憋炸了,獨孤玦她對付不了,還能讓這麗夫人趁機來奚落看笑話?
“王爺,你怎麼又回來了。”琳琅忽然衝麗夫人身後喊道。
麗夫人信以爲真,趕緊回頭張望:“王爺——”
身後除了幾個侍衛走來走去,哪裡有獨孤玦的身影?
她不知,這邊的琳琅見她轉頭,鼓勁,飛起一腳正踢在麗夫人的屁股上,將她幾乎踹飛出去,撲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
煙兒平素也看不怪這麗夫人總當她是個人物,不是惹是生非,就老是妄想博得獨孤玦的歡心,把柔妃給擠兌下去。
柔妃是好脾氣不與她一般計較,她卻以爲柔妃好欺,做些小動作,要不是看在柔妃在獨孤玦心裡的地位牢不可破,估計總有一天也會象今天這麼奚落琳琅一樣看柔妃的笑話。
琳琅這一腳踢下去,看到麗夫人象一隻五彩斑斕的錦雞栽倒在地——她的衣服太豔麗,顏色太多了,煙兒心裡那個解氣,很想笑,卻不敢太放肆,暗暗對琳琅豎了豎大拇指。
琳琅見有粉絲支持,頓時覺得身上也沒那麼疼了,學着麗夫人剛纔那幸災樂禍的強調,“驚訝”道:“哎呀,麗夫人,你怎麼也學着本王妃摔跤?是嫌本王妃摔的不夠重,沒人陪,太寂寞?看看這下,可比本王妃摔的漂亮,這身衣服好像開了染坊,真是比本王妃摔的有氣勢,有份量。”
欣兒在後面看的清楚,忙上前去扶麗夫人,小聲道:“是王妃踢的。”
麗夫人當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踢自己,只是她不敢確定琳琅居然會這麼粗俗,對她動手?
欣兒這麼一說,她扯起自己後面的裙襬,果然看見一隻腳印,身後只有琳琅和煙兒,煙兒是個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肯定就是琳琅無疑了。
麗夫人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就衝着琳琅叫道:“別在這裡做戲了,分明是你踢的,別以爲本夫人好欺負,別說你現在是失了寵,不受王爺待見,就算你得寵本夫人也不怕。”
“不怕好啊,你想怎麼樣?本王妃就是踢你了,就算再不受寵,本王妃就是王妃,管得了你這個夫人。踢你一下,是讓你學乖,以後不要吃大虧,爲你好。”琳琅說的振振有詞。
麗夫人在王府還沒遇見過對手呢,第一次被琳琅制住,那時有柔妃在一旁幫忙,她也沒摸清琳琅的路數,以爲這位王妃是女王賜婚,拜過天地,不比她們這些只是一頂花轎就擡進來的夫人們,心中還有幾分怯意,現在她可不怕了,王爺都對琳琅不咋地,失寵的王妃還得意個什麼?
“王妃也得講理,本夫人可不是嬌嬌弱弱,歷來順受的,既然王妃不懂理,本夫人少不得要幫王爺教教規矩。”
麗夫人一挽袖子,活脫脫一個母老虎,就上前來揪琳琅的頭髮。
煙兒忙上前阻攔:“大膽,你敢對王妃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