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冰涼的感覺自花羽莀的臉頸上拂掠而過,她舒服的忍不住嚶嚀了聲。
耳邊傳來渾厚好聽低沉的嗓音。“舒服點沒?”
“嗯……”她滿意的應了聲。
“那就好,你先躺着休息別亂動。”
一隻溫厚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要她安心,隨後她的周遭便是一片寂靜。
給人安全信任溫柔的大掌,還有那溫柔渾厚的嗓音讓人聽了好舒服,像天籟一樣……她是不是到天國去了……
天國……天國……不隊啊,就算她死了也是先到地府去找閻羅王報到算總帳的啊,怎麼會在天國……
花羽莀疑惑的張開昏昏沉沉的眼,眼睛巴眨巴眨地看着這陌生的帳棚,這裡是哪哩?她不是死了嗎?她的魂魄怎麼會再這奇怪的地方?
她的腦中頓是一片空白。
一連串無解的答案困擾着她,外頭傳來駱駝的嘶叫聲與人的講話吆喝聲,她思緒慢慢地回到沙漠盜匪劈頭一刀砍來的畫面……
然後呢?
那中間的片斷呢?
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她虛弱的想坐起身子,自己去找這困惑着她的答案。
“躺好,別亂動,你昏倒了。”從外頭端了碗水正準備回到帳篷來的人連忙出聲嚇止。
逆光讓她看不清楚出聲發話制止她的人的長相,她只能擰着秀眉歪着頭看着那人。
直到那人逐漸靠近她躺的涼椅上時,她嘴角是一陣劇烈的抽蓄,整張小臉頓時糾結成一顆小苦瓜。
哇哩咧,怎麼會是他――
她有一種想把頭埋進沙子裡頭的衝動,只要不見到他就好。
她雙拳緊握忿忿地無語問蒼天仰頸哀號,老天爺啊,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愛捉弄她啊……
當下第一個念頭就是離他遠遠的,她掀開身上的羊毛被就要下牀。
她打死都不要再這樣跟玄昊陽意外相逢――
被他伸手給制止了。“欸,辰弟躺好別亂動,先喝口水。”
她眉頭擰死地瞪着他手中那碗看起來清涼無比的清水,打死都不想碰,不想與眼前這個人有過多交集,可她卻下意識地忍不住舔了舔小粉舌。
“辰弟,渴了吧,先喝碗水,要不在這樣下你會中暑的”玄昊陽主動的將手中這碗水靠到她的嘴邊要喂她喝。
她噘脣一手接過他手中的水一邊拍掉他的大掌,一副刺蝟兇巴巴模樣的。“我自己來”
“辰弟,你喝慢點。”
看着她大口大口咕嚕嚕地喝着水,玄昊陽心頭有說不出的喜悅,他真沒想到會在這蠻荒的沙漠中再見到他的辰弟。
當日港口匆匆一別後他就再也無緣見到她,這事一直擱在他心頭上,夜深人靜或寂寥空虛之時也時常會想起她如陽光般爽朗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他最大的慰藉,只有憶起她的笑容才能撫慰他如黑洞般空虛心靈。
尤其這次又從鬼門關前撿回了命,對她的思念更甚,常讓他在無意間將辰弟與她的救命恩人臉孔相結合,能夠再度見到她,能叫他不開心嗎,甚至跪地感謝上天的心都有
可惜人家花羽莀可跟他可沒有同樣的心,她恨死了罵死了愛開玩笑的老天爺,她恨不得到一個沒沒人空曠的地方對着蒼天大吼大罵。
她大老遠的從白虎國出關,穿越這恐怖沙漠的同時一邊在綠洲上作買賣一路邊往西方前去,居然還會在這離玄武國十萬八千里遠了地荒蕪沙漠上遇上他,能不叫她抓狂,不叫他瘋嗎?
蒼天啊――
您究竟要何時纔要斬斷她與玄昊陽的這段孽緣
“辰弟你舒服點麼嗎?”見她已碗朝天,玄昊陽關心問道。
花羽莀用手背拭去嘴角的水漬,這才猛然想起,她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事情,眼赫然一瞠,眼驚恐地向帳篷外掃去。
“別擔心你的商對沒有什麼損失,不過有幾名僱傭不幸死了,剩下的受傷的人已經都包紮,沒什麼大礙。”
聽他這麼一說,花羽莀安心地鬆了口氣。
這才又猛然的想起,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剛剛那羣盜匪不會是他吧
她狐疑地擰起眉頭,用着十分疑惑的神情盯着玄昊陽。
閱人無數的他豈會看不出她眼底的質疑,曲起手指敲了他額頭一記爆栗子,“大哥救了你,你不感激大哥就算了,居然還懷疑那羣盜匪是大哥”
花羽莀吃痛地揉着被他敲疼的額頭。“很痛耶”
玄昊陽雙臂抱胸的兇瞪他一眼,叱喝。“你不在玄武國乖乖的當你的大掌櫃,你跑到這裡做什麼?要不是我即時趕到,你這會兒已經成了那披盜毀的刀下亡魂”
一想起當那隻彎刀朝她頭頂直劈下去時的那個畫面他就一陣驚心膽跳,至今仍餘悸猶存。
當時要不是他所帶領的商隊發現有商隊遇襲,他們從另一個方向趕來支援,遠遠的便見到一名長得與他很像的年輕男子。
他想也沒想一馬當先飛奔而來,當他驚見那把彎刀直劈他而去時心跳差點沒當場停止。
要不是他當下立馬拉弓射箭,一把射穿那盜匪腦門,她才能幸運逃過此劫,否則現在也見不到活碰亂跳的她了。
花羽莀回瞪他一眼。”你不在玄武國當你的大將軍你跑到這裡做什麼?你這場仗也打的太遠了吧”
哇哩咧,她怎麼一氣之下就不經腦的把她知道他就是凌王玄昊陽的事情拖出
玄昊陽隨即明白了當日他的辰弟爲何會不告而別,原來是……
“我已經辭去大將軍職務。”
“那就可以亂跑了”
這傢伙傷也纔剛好沒多久不好好的在他的王府靜養個一年半載的,跑到這沙漠來吹風日曬做什麼?
要是再有個萬一,豈不是糟蹋了她那隻三千年的老妖精人蔘,浪費了她每天派人送上山的藥材補品所花的大把銀子。
爲了他,她甚至還跟佛主發願,只要他玄昊陽可以平安無事的活下,她便出資重建那座寺廟幾年前被火燒燬一直無資金可重建的藏經閣。
爲他做這些事情,花掉她大把大把銀子她並不後悔也不心疼,其實如果沒有他,也沒有今天的花羽莀,當日之事她全是當作在報恩。
她氣的是,這傢伙如此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玄昊陽一怔,直覺她話中有話。
一出口花羽莀就後悔死了,自己那麼嘴快做什麼,連忙把話題帶過。“不當大將軍就可以四處溜搭,不用報備”
“辰弟放心,我已向朝廷報備過。”
“那不關我的事情,謝謝大將軍救命之恩,沒事我先走了。”既然她小命還留着,那就不要跟玄昊陽繼續有太多牽扯,還是早早分道揚鑣好。
玄昊陽拉住她的手肘。“辰弟,你還在生爲兄的氣,你氣爲兄對你隱瞞自己的身分是吧”
“凌王殿下身分高貴我乃一屆草民,實在不敢高攀凌王殿下。”她酸溜溜地損着玄昊陽,負氣的推開他。
“辰弟,爲兄的當時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對你表明自己的身分。”
花羽莀轉身拱手作揖。“謝謝凌王的救命之恩,再下我還有要是先行離去。”
玄昊陽好氣又好笑地瞅着她那一副生人勿近,就是要跟他畫清關係的倔俏表情。
她鼻腔裡發出一聲細微輕哼,頭也不回比質地朝着他的商對方向走去。
玄昊陽握拳捂脣搖頭竊笑,瞧他這辰弟怎麼這幾年不見還是一副小孩子脾氣一點長進也沒,不過見到他這耍小性子鬧脾氣的俏皮表情他整個就心情大好,他整個人感覺就像是又活過來了。
當花羽莀一走出帳篷看到她那羣僱傭全躲在臨時搭建的帳棚下乘涼,她即刻發話。“起來了,都起來了,繼續趕路。”
那羣僱傭各個面有難色,連領隊阿里巴也十分爲難的看着她。
“怎麼受點小傷就不要趕路了嗎?”
玄昊陽跟了過來,解釋。“辰弟,你商隊上的水缸破被盜匪敲破了,是一滴水也沒有,現在貿然上路會死在沙漠中的。”
“你說什麼,水缸破了――”她驚吼。
“沒錯。”玄昊陽表情沉重的對她沉沉點着下顎。
“破了――”瞪着玄昊陽那凝重表情,她知道他不會騙她,她咬牙切齒用力猛抽幾口氣,試圖緩和心頭那把亂竄怒火。
水在沙漠中是看得比生命還貴重,那羣盜匪居然敢這麼可惡的敲破她們的水缸,沒水她怎麼上路,她簡直要瘋了
她氣得全身分抖,忿忿一把推開玄昊陽,對他大吼一聲。“別跟來”跨步朝沙漠中心走去。
玄昊陽雖未緊跟着她,但他帶着疑惑的黑眸仍緊盯着她那像是燃燒着憤怒火焰的小背影,深怕他有什麼意外。
只見她走至沙漠,整個人憤怒的狂吼狂叫,又叫又跳的像是再發泄怒氣似的。
大半晌的,她滿腔的怒氣終於發泄殆盡。
發泄過了,她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想馬上來碗透心涼的水喝喝,這時才猛然想起她的水缸沒有半滴水可以讓她解渴。
唔……她好氣自己啊,做什麼這麼激動啊,這樣大吼大叫對她有什麼好處,只會讓她更口渴而以
眼下沒水,她該怎麼穿越這一望無際的沙海熱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