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也是我們暗人之一,後來聽說死了。”
葉鎮南沒什麼要問的了,就讓她退下了,躺在牀上。他想這件事看來真的跟東宮脫不了關係,皇后那一家人果然也不消停,弄出這麼多訓練有素的暗人出來,就是要對付他葉鎮南的吧!以前就聽說過有這樣一羣暗人,精通各種本領死心塌地的爲太子做事,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暗人。
傾傾在十里亭見到了凌子寒,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特別是那一頭白髮。傾傾想可能是薛姑娘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吧!
少年白頭,他的用情何其深?
“傾傾姑娘。”凌子寒不要她同情的眼神,他坐在亭中對她微微點頭,已經不是前幾天見面時的那種熱切了,因爲他的心死了。薛妹走了,所以他的心也走了,現在活着的凌子寒不過是個軀殼。
傾傾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流下同情的淚水來,她別過頭雙手遞上木盒子:“凌將軍,這是薛姑娘的玉簪。”
幾乎是顫抖着手接過,顫抖着手推開盒子,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盒子裡靜靜躺着的玉簪,他拔下了自己頭上的銀簪,換上了薛姑娘生前留下來的定情之物那隻玉簪,腰間佩着薛妹送他的玉佩,發間帶着他送薛妹的玉簪,這一生怎一個淒涼了得。
他等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他一個人把約定遵守下來,替薛妹遵守,替薛妹活下來,此生再無他念,一年還是十年對他來說都不會有區別了。少年還是白頭,在他的世界都不會再有別樣了。
過了半響他擡起頭來對傾傾吞吞吐吐慢生生的吐出幾個字來:“傾傾姑娘,謝謝你爲薛妹報仇,你是薛妹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以後你就幫她好好的活着,拜託了!這隻銀簪贈你,以後你遇到什麼急事,可以叫人拿了它來找我,找不到我就去送信去我金陵老家,我爹孃自然有辦法能找到我。”
傾傾點點頭:“我會好好保存。”
“那凌某人告辭了,從此以後我們就做朋友吧!”她會是他最特殊的一個朋友,凌子寒跳上馬。
“恩,我們是朋友了。凌將軍你這是要去哪?”看他揹着包袱的樣子,是要去遠方吧!
“我要去四處走走,短期不會來京了。”他嘆了口氣,此去經年以後也許也沒有相遇的機會了。
傾傾不禁問道:“你不娶公主了?抗旨是要殺頭的。”
“薛妹都不在了,我要頭做什麼,皇上要我娶公主,不過是想限制我的發展,讓公主盯着我,好讓我一輩子給他們皇家賣命。薛妹現在去了,我想爲自己活一次,雲遊四海去。我已經向皇上低了辭呈,告老還鄉。”從此以後他只是一介草民,過自己的小日子,讓公主嫁給別人去吧!
“還有一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你的好。是我剛剛得知的,有個朋友告訴我,薛將軍當年被斬首可能是蒙冤的,而薛姑娘被貶爲官妓也和這件事有關。你若有興趣,自己去查吧!這件事撲朔迷離的,薛姑娘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我們能還薛將軍一個清白。我想這是你唯一能爲她去做的一件事情了。”傾傾故意拿這件事來牽絆他,是這麼想的:一個人有事做,有牽掛總比失了魂魄的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去補償薛姑娘,查明真相後,他的心應該也會好受些。
凌子寒眼神驟然變冷,語氣也急促起來:“你是說我世伯是遭人冤枉,含冤莫白至死,薛妹她被貶爲妓女都有可能是受人冤枉?”
“我是聽人這麼說的,是不是真的,要看你自己去調查了。”傾傾也想知道真相。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一定會爲薛家報仇。”他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從來就不是,薛世伯慘死,薛妹如今也慘死了。他的心一直無法平靜,正是力氣多到無法宣泄的時候,這讓他有了着力點。只要是爲薛妹做事,能補償薛妹,他都願意去嘗試。
傾傾道:“我手上沒什麼線索,只知道這件事跟鄰國有關聯。但我朋友告訴我,這很可能是冤案。”
“我會查下去。”凌子寒馬上表態,有任何問題他都會去查。
“那保重了。”傾傾目送他走遠,才步行到三百米外一顆大樹下,那兒有馬車在等。
馬車再次把她拉回了城裡,到夜香閣時,已經天黑了。
傾傾才一下車,就被抽了一鞭子,十公主眼眶紅紅的一鞭子揮過來,傾傾一下子沒防備,被抽了胳膊,她可憐的胳膊前幾天被賀奔捏那一下本來就疼,再被十公主抽這麼一下,抽心的痛。她皺着眉頭捂住胳膊看她一眼:“小十,你又犯抽了?”
“我問你,凌將軍在哪兒?”她找不到人,臨時的將軍府人去樓空,最好幫凌子寒牽馬的小廝說將軍出城說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但不會走那麼快,今天還要先去見一個人。十公主拿腳指頭想就知道這個人是薛傾傾,除了薛傾傾,京城裡再也沒有能讓他記掛的人了。因爲薛傾傾,凌將軍一夜之間白了頭髮,這還不夠嗎?
她本以爲薛傾傾說的是實話,與凌子寒斷了。
所以她特意跑去王府確認,胡先生卻告訴她,薛傾傾和九哥都沒在府裡,要找她得來這,所以她就過來確認,卻聽這裡頭的姑娘說薛傾傾根本不在兒,中飯沒吃就出去了。卻這會兒纔回來,肯定是去見凌子寒了。
“出城了。”
“你真見過他?你都有我哥了,你還去見他!”她原本對傾傾的印象好一點兒了,以爲她能守着自己癡傻的哥哥也算不錯了。可她居然腳踏兩隻船,有了哥哥還去招惹凌子寒!
傾傾胳膊痛的厲害,靠在門板上跟她說話:“我是去和他告別的,我有東西給還給他,以後都不會見面了。”
“這樣最好,他去哪裡了?”凌子寒走了,她嫁給誰啊!
“雲遊四海。”傾傾站直了身子,捂着疼痛的胳膊往屋子裡走。
“混蛋!他跑了我怎麼辦?”十公主扔了鞭子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她哭的很用力很用力,真的很傷心。這輩子好不容易遇見喜歡的人,居然拋棄了她。
傾傾覺得這個刁蠻的小姑娘其實也挺可憐的,有點不忍心:“去追吧!雖然你追不上他的,他心裡有人,你要是真追上他了,就賴着他娶你吧!他一個人也挺可憐的,我看他是往洛陽方向去的。你打傷我的事情,等你回來我再找你算賬。”
“嫂子!”十公主突然高興的抱住了她,多謝她給自己指了一條明路,對!她要去追,把凌子寒追回來,否則她一輩子會後悔的。
傾傾是第一次聽她叫自己嫂子,還挺受用的:“快去吧!要是趕不上,晚上到我這來吃飯,我還想修理你一頓了,把我打的這麼痛。”
等她說完,十公主早已騎上快馬跑了。
傾傾想這也是個重情義的姑娘……
回到屋裡葉鎮南醒了坐在桌前自個剝核桃吃,秋兒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沒在房裡。不過好在葉鎮南還沒鬧也沒生氣,傾傾按着胳膊坐到他身邊,用柔媚的聲音跟他說話:“葉水泥,中午吃飯沒?”
他沒回答,只是盯着她捂着的胳膊,眼神很擔心。
“沒事,我剛纔被你妹妹刷了一鞭,我拿藥來你幫我上好不好?”傾傾說着去取了急救箱過來,放在桌上,撕開了自己的衣裳,再把藥遞給他,她不求他真的會給她上藥,看一看學一學也好。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無師自通,扒開了雲南白藥的瓶子,湊到鼻端聞了聞給她倒在傷口上,傾輕輕的吹了幾口氣:“傾傾痛!”
“傾傾不痛,相公別難過,很快會好起來的。”傾傾對他笑起來。
葉鎮南心裡卻記住了,等小十下回來,看他不好好教訓這個妹妹,居然把傾傾傷成了這個模樣,叫他心疼死了。
傾傾去屏風後面換衣服,一邊換一邊跟他說話;“你中午吃飯了嗎?”
“不吃。”她都跑去見凌子寒了,他哪裡有心思吃飯?就怕她萬一哪根筋不對跟人私奔了去。
“正好我也沒吃,待會一塊吃,我叫廚房做了拿進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腿飯好不好?”傾傾最拿手的是玫瑰雞腿飯,以前在肯德基打工的時候學會的。她做出來的口味香香脆脆的,姑娘們都很喜歡。
“好。”他很少能嚐到她親自下廚。
“那你乖乖等我回來。”傾傾說這往廚房走去……
又過了幾天,葉鎮南的情況已經好些了,能說一些簡單的句子,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神態卻還是像個孩子,動不動就讓傾傾哄讓她抱,梳頭洗澡一樣離不開傾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