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光線,狹窄的通道,潮溼的空氣,發黴的氣味,這所有的特徵,無不彰顯着這地下牢獄的陰暗和不見天日…
是真正的不見天日,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除了從僅留的天窗上折射進來的一絲光線,上官青陽感受不到一絲他還活着的徵象…
或許是太久沒有曬到陽光,又或許是身體太過於虛弱,總之,上官青陽那張本就白皙的臉變得異常的蒼白,一眼忘去,竟白的刺眼,白的恐怖…
上官青陽幾乎連自己是誰都快要不記得了,他甚至不清楚,從那扇唯一的天窗上折射下來的光線究竟是太陽光還是月光,亦或是燈光…
有些安靜的靠坐在陰冷潮溼的牆壁上,上官青陽那雙呆滯的眸子裡倒映着那一扇小小的天窗,若是變成一隻飛鳥,是不是就能從這裡飛出去?
蒼白的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只怕就算是化作飛鳥,也是逃脫不了的吧…
上官青陽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將他關在了這裡,他甚至不清楚,將他關在這裡的人,究竟在打着什麼樣的鬼主意…
當一個人被四扇牆壁困住,當一個人活在永無止境的孤單中,他的思維,甚至他的心跳,都不再屬於他自己…
每一天每一天,茫然的數着時間,卻總是數着數着就忘記了數到了多少…
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忘記了自己是不是還真的活着…
只記得每時每刻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讓人瘋狂的寂寞…
既然如此的痛苦,爲何還活着?爲了誰?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上官青陽那雙空洞的眸子裡竟是泛起了一絲微弱的光線,腦海中,竟在一次浮現出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那一日,上官皓焱抱着她離開,那一日,上官皓焱告訴他,她是屬於他上官皓焱的,無論是誰,都休想將她帶走…
也是那一日,上官皓焱放走了他,他說,爲了她,他放他自由…
可他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自由,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了另一個牢籠,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官皓焱玩的把戲,所以他要活着,不計一切的活下去,哪怕只是再見她最後一面也好,他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過的很幸福…
那如花般璀璨的笑容宛若一股清泉注入了他的靈魂,那個擁有傾城之姿和傾城之名的女子,她…現在在哪裡…
想她,撕心裂肺的想她,想到絕望,想到麻木…
本是密不透風的牆壁卻是突然的晃動着,似乎是觸動了某個機關,那扇堅不可摧的牆壁後面竟是走出了一個人…
已經麻木的上官青陽只是輕輕的擡手,擋住了那一瞬間充斥進來的刺眼光線,他竟然已經不習慣所有人都賴以生存的陽光了嗎…
看着坐在地上的上官青陽,燕天銘竟也有了一種淒涼的感覺…
像上官青陽這樣坦蕩的男子,他是佩服的,可他燕天銘卻不想做一個像上官青陽這樣令人佩服的男人…
他燕天銘的世界,不允許任何的背叛和辜負…
寧願我付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我…
“好久不見了,上官青陽…”
燕天銘負手而立,他的身後僅跟隨着一名黑衣侍衛,究竟是燕天銘太過於自負還是那名黑衣人深的燕天銘的信任,這就不得而知了…
大開的牆壁緩緩合上,僅留一條縫隙讓光線注入,刺眼的光芒消失,上官青陽那呆滯的眸子似乎是在尋找什麼般看向了燕天銘的身後…
他就像是沒有看到燕天銘,那雙茫然的眸子充滿着惶恐和期待…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明明感受到了顏傾城的氣息,她明明該站在他的面前纔是,可爲何,除了燕天銘和一名普通的侍衛,他竟看不到顏傾城的蹤影?
他的心,明明感受到了,她來了…
蒼白的脣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上官青陽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上官青陽的無視並沒有讓燕天銘感到生氣,一個被關了接近兩年的人,一個接近與麻木與呆滯的人,還能活着就已經是個奇蹟了…
每日每夜,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除了這昏暗的牆壁,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永無止境的寂寞和黑暗,活下去,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
“想出去嗎?”
燕天銘的話讓上官青陽本是暗淡的眸子劃過一絲亮光,他好像聽到出去兩個字了吧?是他真的瘋了出現了幻覺嗎…
他大概是瘋了吧,被永無止境的黑暗和寂寞逼瘋了…
“真是可憐呢,若是被她看到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大概會心疼的掉眼淚的…”
她?她是指誰?誰會爲他掉眼淚?
燕天銘的話似乎沒有激起上官青陽的任何反應,看着依舊坐在地上的上官青陽,燕天銘不再廢話,直接切入了正題,他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裡…
“上官青陽,想見顏傾城嗎?”
顏傾城三個字像是*,炸開了上官青陽那渾噩的腦袋和他那接近呆滯的靈魂…
幾乎是瞬間的,上官青陽那張過於蒼白的臉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燕天銘。
原來,將自己囚禁於此的人不是上官皓焱,原來,上官皓焱真的沒有欺騙顏傾城,那麼這是不是說明,顏傾城她此刻正開心的陪在上官皓焱的身邊?
只要她幸福,他便安心了…
“怎麼?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嗎?你應該想要見她,想要發瘋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帶你出去,如何?”
“我在這裡多久了…”
出於燕天銘意料的,上官青陽並沒有激動的讓他帶他出去,反而很冷靜的問着不相干的問題,他是不是有些過於平靜了…
一個被關了兩年之久的人,一個早該被逼得瘋掉的人,爲何還能擁有那份從容與淡定?
“不久,大概一年半多一點…”
“啊,這麼久了啊…”
這麼久了,她大概早就將他忘記了,他不想再去擾亂她平靜的生活…
見上官青陽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燕天銘不得不再一次好心的開了口。
“怎樣?隨我出去吧!”
“在這裡挺好,有吃有住,我不想走了怎麼辦?”
上官青陽那戲虐的口氣讓燕天銘的好耐性快要磨光,他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對上官青陽,更是到了底線…
“上官青陽,你聽清楚了嗎?我說要帶你去見顏傾城,顏傾城你還記得嗎?”
燕天銘不得不不去懷疑,上官青陽是不是傻掉了…
“啊,顏傾城啊,記得呢,現在應該是天遠王朝的皇后了吧?”
“你就一點也不想將顏傾城奪回來嗎?是上官皓焱從你身邊將她搶走的,你是不是個男人?想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嗎?”
燕天銘的話並沒有激怒上官青陽,燕天銘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上官青陽對顏傾城的感情有多深,他可以爲了顏傾城受盡所有的折磨,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他卻不會讓顏傾城感到一絲的爲難和悲傷…
他若是出去了,只怕,顏傾城會不顧一切的跑來大燕國找他的吧,即使她不愛他,這便是顏傾城…
他怎能,將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摧毀掉…
“燕天銘,快兩年了,你未免將我這顆棋子看的有些過重了吧,一顆棄子而已,何必將希望傾注在我的身上,你忘記了嗎?顏傾城,可是自願選擇了上官皓焱,她的心是屬於上官皓焱的…”
“那又如何?你想要將她留在身邊不是嗎?就算她的心裡有着另一個人,你敢說她日後不會轉而愛上你嗎?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保證讓你抱得美人歸…”
“放棄吧,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的好處,留了我這麼久,真是抱歉了,竟一點用也幫不上…”
“真是好笑,原來你上官青*本就不愛顏傾城啊…”
“我愛她,可我更希望,她能幸福,讓她認爲我死了就好了,已經消失了這麼久,乾脆永遠消失掉好了…”
上官青陽說完,竟是閉上了那雙茫然的眸子,知道了上官皓焱沒有欺騙她,便足夠了,只要她能幸福,他也就沒有必要再痛苦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