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聽到這個消息的東雨梨，顯然一驚，道：“今天是澄大哥的生日嗎？”
頓了頓，東雨梨說道：“我竟然不知道。”一時之間，內疚更甚。
便聽小帽子道：“小姐，也難怪你不知道。以前的事，你都忘掉了，自然也不會記得皇上的生辰。況且就算是先皇在世時，皇上的生辰在宮中也是從來不慶祝的。”
東雨梨有些驚訝，問道：“這是爲什麼？先皇不是一直很疼愛澄大哥的嗎？”
問完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繼而問道：“是因爲澄大哥的母妃辰妃娘娘嗎？”她記得曾經小帽子向她提過，那個辰妃娘娘是難產而死的。
便聽小帽子道：“是啊，小姐。從前在丞相府的時候，聽老爺提過，先皇生前最疼愛的便是這辰妃娘娘，只可惜紅顏薄命，辰妃娘娘在生皇上的時候難產，足足一天一夜，纔將皇上生了下來，只是沒想到，辰妃娘娘這一胎懷的竟是雙生子，皇上雖然平安的出世了，但那六皇子卻一落地便連呼吸都沒有。而辰妃娘娘之後大出血，先皇拼盡人力物力，終是無法迴天，辰妃娘娘就此離世。先皇因爲娘娘以及六皇子的死，很是打擊，遂將剛剛出世的五皇子，立爲太子。同時也將對娘娘所有的感情，寄託於他的身上。雖然如此，但每到皇上生辰這一天，便也同樣是辰妃娘娘與六皇子的祭日，所以先皇在世時，便從來不曾爲太子慶祝過生辰。可見先皇對辰妃娘娘的情意，如此深厚。”
東雨梨靜靜的聽着，之前她只聽說這辰妃娘娘乃是難產而死，沒想到當中還隔着一個未看過這世界一眼的六皇子。
想到秋風澄雖然有先皇濃烈的父愛陪伴，但卻從未感受過母親的溫暖，而且或多或少要揹負着自己的生辰便是母親的祭日這一殘酷現實，他也一定有說不出的苦澀吧？
想到這一點，東雨梨不由問：“那澄大哥以前的生辰，都是怎麼過的？”
小帽子想了一下，道：“從前，皇上每年的生辰都會到丞相府找小姐，陪他一起過。皇上當時還說，幸虧有小姐你在他身邊，所以他纔不至於那麼的難過。只是去年皇上生辰的時候，小姐你不僅沒有陪他，還……”
說到這兒，小帽子驀地打住了話頭，顯然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東雨梨早已習慣，每當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定是說到了與秋月白有關的事情。想來，去年這個時候，正是以前的“自己”與秋月白打得火熱的時候，定是顧不得秋風澄了。
東雨梨不由的問：“當時澄大哥一定很失落，很不開心是不是？”
小帽子道：“可不是，皇上因爲這個，一連病了好幾天呢。縱使這樣，當先皇問起緣由來，皇上還儘量爲小姐遮掩，只說自己受了風寒，根本沒提小姐與……的事。”
說到這兒，小帽子含糊其辭的略了過去，接着道：“否則的話，老爺說，若是被先皇知道了真相，恐怕會降罪給整個丞相府也說不定。”
一想到當時秋風澄那可能有過的深深的失落與哀傷的表情，東雨梨便有些內疚的沉默。
小帽子眼見她家小姐不說話，不由道：“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小帽子說得太多了？”都怪自己
，沒事幹什麼要向小姐提以前的事嘛。
正在自責之時，卻聽她家小姐開口道：“小帽子，我們一會兒去含涼殿看看澄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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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剛剛下令將抓到的二王爺與三王爺的餘孽全部處死，衆大臣也陸續的退了出去，各忙各的。偌大而恢弘的勤政殿，一下子靜默下來，這代表着元烈王朝最頂峰權利的宮殿，瞬間變得空蕩蕩的一般，站在那高高在上的寶座之前，俯瞰着底下的一切，秋月白突然有種說不清的疲倦與寂寞。
是因爲今天這個日子嗎？
霜降，又是一年一度的霜降。
秋月白的眼裡驀地閃過一絲狠戾，一絲悲哀，一絲懷念，一絲怨恨，一絲痛苦，種種情感，皆在這一瞬間席上心頭，說不出的複雜與糾結。
便在這時，身邊的侍衛來報：“啓稟王爺，有祈統領的消息了。”傳話的侍衛，很明顯有鬆了一口氣的喜悅。
秋月白問：“什麼消息？”
便聽侍衛報告道：“屬下剛剛接到祈統領的飛鴿傳書，原來這幾天他的音信全無，是因爲祈統領在途經沙漠之時，遇到了百年難遇的大風暴，祈統領險些喪命其中，幸虧被路經的當地人所救，一直昏迷了五天五夜，剛剛醒來，因爲怕王爺您擔心着急，立刻飛鴿傳書，說道現在祈統領已經重新上路，不眠不休，相信再有十日左右就到了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的秋月白，心中也稍稍鬆懈。侍衛口中的祈統領，正是之前秋月白飛鴿傳書命他此次進京帶一些薰衣草過來的祈雲未。
只因這祈雲未向來做事極爲穩妥，往年他定會趕在今天之前回到京城，今年卻遲遲未歸，且毫無消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所幸現在聽到他的消息，知他無大礙，雖然之前秋月白也深知他的能力，並不甚擔心他所謂的失蹤，但現在親耳聽到，心中也不覺略略寬慰。
下意識的摸了一下系在腰間的荷包，秋月白道：“告訴祈雲未，他身子剛好，不必急於趕路，遲些日子到京城也無妨。”
侍衛領命，便要離去。卻聽秋月白又問道：“香浮宮收拾的怎麼樣了？”
侍衛回道：“啓稟王爺，奴才們已經照着王爺的吩咐，香浮宮已經修復成娘娘在世時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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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回答的秋月白，沉默不語。
就在那侍衛心驚膽戰之時，卻聽得秋月白開口道：“你退下吧。吩咐下去，本王今日誰也不見。”
侍衛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領命而去。
偌大的勤政殿裡，便又剩下秋月白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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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現在的含涼殿反而更熱鬧一些。自從那日東雨梨在此樹立了皇后娘娘的威嚴之後，含涼殿的奴才便再也不敢偷懶，倒是兢兢業業的各司其職了。
現在的含涼殿，可說煥然一新。東雨梨不禁有些寬慰。
免了一衆人等的請安行禮，東雨梨詢問了那名叫祈大恩的太監，秋風澄最近的一些情況之後，便吩咐他們各忙各的去了。
看着躺在牀上，無知無覺的秋風澄，東雨梨不禁有些感傷。
這時
小帽子問道：“小姐，我們剛纔疊的這些紙鶴，應該掛在哪裡啊？”
東雨梨看看那些她和小帽子疊了大半天滿滿一盒子的紙鶴，道：“就掛在澄大哥的牀頭吧。”
小帽子應一聲是，便與她家小姐一起擺弄了起來。
一邊掛着，一邊仍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小姐，你說的這些紙鶴，真的能保佑皇上趕快好起來嗎？”
東雨梨的手不由一滯，道：“這不過是美好的祈望罷了。今天是澄大哥的生日，希望這些紙鶴能給澄大哥帶去我們的祝福。希望澄大哥能趕快醒過來，這樣，明年的生日，我就能陪他一起過了。”
望着昏迷不醒的秋風澄，東雨梨不由道：“澄大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快些醒過來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敢保證你從來沒吃過我做的壽包，你快醒來，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感傷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冷冷的，散發着強烈怒氣的聲音接口道：“皇嫂什麼時候連壽包都會做了，竟還要做給皇兄吃。這樣的情意，還真是讓本王十分的羨慕與妒忌啊。”
隨着聲音而來的，正是秋月白。
他總是這樣的突然出現，令東雨梨猝不及防的心跳不已。只是感覺到他直直望着自己的雙眼，有強烈的怒火，還有那隱藏的極深的，像是痛苦與受傷的落寞。這樣的神色，是他的臉上，從來沒有過的。
是自己的幻覺嗎？東雨梨不禁問：“你怎麼會來這兒？”
聽到她的問話，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不知是疊成什麼圖案的東西，但顯然也是爲秋風澄準備的，以及她剛纔對着秋風澄的那一番話，秋月白的怒氣更甚，於是道：“這句話，本王應該問梨兒你纔是。本王曾經說過，如果沒有本王的允許，梨兒你再擅自踏入這含涼殿半步，本王便要將你身邊的丫鬟送到辛者庫去。看來梨兒你，並沒有將本王的話，放在心上，還是你根本就想把這個丫鬟送走，那本王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說話間，就要下令。東雨梨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道：“秋月白，你不要這麼蠻不講理好不好？今天是澄大哥的生日，我來看看他，有什麼不對？好歹他也是你的兄長，況且澄大哥現在這個樣子，我不知你對他爲什麼感情不好，但總歸血濃於水，怎麼說你也不該對他這樣無情無義。”
一口氣將自己對他對秋風澄這種態度的不滿，發泄出來。東雨梨不覺有什麼不對，但一旁的小帽子卻拼命的拉着她的衣角，顯然是示意她剛纔的這番話不要說下去了。
果然就看到秋月白因爲她的話，越來越陰冷的面色。
在東雨梨說完“無情無義”四個字之後，秋月白倏地一下到了她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雙眼之中的怒火似乎要將她毀滅一般，下一秒更是伸出手來，狠狠的鉗住了她精緻的下巴。
感覺到那張小臉因爲疼痛而緊緊皺了起來，秋月白仍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用勁。
聽到她吃痛的呼聲，秋月白卻仍是不予理睬，開口道：“無情無義？血濃於水？這些話，你爲什麼不對先皇，不對你的澄大哥說？今天是他的生辰嗎？是他的母妃的祭日嗎？那他們可曾記得，今天，也會是別人的生辰，別人的祭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