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頭盔來遠遠扔在一邊，宋清雨喘了幾口氣，一頭趴到了桌子上。
騙人的吧？拿出那麼奇怪的理由哄騙自己加入某不良組織……而自己居然還信了，還爲此患得患失起來，這算什麼？
但是更令她不能理解的是，心底有某些地方，其實是……認可着那傢伙的說法的。
尋找……那個世界的，真實……
真實？
究竟什麼纔是真實？
自己爲什麼不相信現代科技的神奇力量，而非要相信是什麼……隱藏在背後的東西在作怪？
這未免太奇怪了。正常人都不會那麼想，正常人……都不會往那個方面想……
那個方面……是……是哪個方面來的？靈異方面麼？
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嘛！她猛地坐起來，沒錯，正常人都不會往這邊想，龍潛於淵那傢伙肯定是有哪根筋搭錯了！自己……纔不要跟着他胡鬧，自己還是要找靠譜點的東西……還是要靠科學解決這個問題的！
她先打開筆電上網搜了很久全息網遊的原理，不外乎通過電波對大腦形成刺激以產生觀感認知之類，不可能找到任何深入的東西。半天沒有結果之後，她乾脆扔下電腦抄起手機，照着頭盔說明書，撥打了《安塞爾大陸》的客服電話。
——就算不一定能得到什麼靠譜的消息，總歸要試一試……
“您好，這裡是《安塞爾大陸》相關問……”
“我有點事想要請教一下，”在電話那頭傳來甜美女聲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客套話，“遊戲裡的場景非常真實……真實得簡直和現實世界一樣，原理……能稍微透露一下嗎？啊，只要最淺顯的就好……”
照理來講，客服不應該負責這種東西的。但是這個客服服務態度還真的不錯，從聲音上聽不出來分毫不耐煩：“抱歉，我並非專業人員，只能從淺顯層面解答您的疑惑。《安塞爾大陸》採用最新全息技術，利用電磁波刺激人體大腦，在無害的情況下形成各種觀感，給予玩家真實具體的……”
“不不，不是這個問題，”屢次打斷對方說話，宋清雨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但獲得答案的需求實在是太爲迫切，“那個……遊戲裡的場景，真實過頭了，細節什麼的……實在是太到位了，到位得……就是那個，我覺得，那麼大的遊戲地圖，每一處都那麼細緻地去製作的話……”
不，不對。
完全虛擬的世界的話，從頭開始一點點製作的話……根本不可能做出那麼真實的東西！
“相關場景製作，部分基於人腦主觀能動性的原理而進行了簡化處理。”電話那邊，客服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輕柔緩和，“事實上，由於人腦的主觀能動性，在面對具體場景時，人腦往往會自動形成聯想與補充。在形成視覺刺激時，我們的設計師考慮到了這一點，對大腦的記憶區也進行了部分刺激，因此當看到虛擬景象時，玩家大腦會自動進行細節部分的填充，從而形成更爲真實和細膩的認知。”
……啊。
竟然……還真的拿出了科學的根據……
宋清雨的全身彷彿都被抽走了力氣，猛地向後一倒，跌在了牀上。
果然，那什麼那什麼的想法都是自己騙自己的。世上哪有什麼靈異可言？科學依據纔是真相！
“請問，您能理解嗎？”
“嗯……”她從鼻子裡發出輕微的聲音。
“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禮貌的問詢讓人無法無視。“沒，沒了。謝謝。”
“感謝您參與《安塞爾大陸》，祝您遊戲愉快，如果在產品使用過程或者遊戲過程中存在任何疑問，請再撥打此號碼。再見。”
客套言辭結束，電話掛斷，對面傳來嘟嘟的忙音；宋清雨癱在牀上，好一陣才把呼吸慢慢調勻，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搞什麼嘛，自己真是被那坑爹的系統設定搞得精神不正常了吧。一次考試失利用不着失神成這樣吧？又不是現實，只是網遊而已……只是網遊……真是的。她揉着額發，爬向牀的另一邊，重新撿回方纔扔開的遊戲頭盔。
而她看不到的是——
就在電話斷開之後，在信號另一端發生的事。
掛掉電話的客服MM，旋即拿出了手機，飛快地調出短信頁面，編寫了一條信息，發給某個沒有存在聯繫人裡的號碼。
“如你所料。終於有人開始調查了。今晚20:14分”
爬上線之後，宋清雨猶豫了幾秒鐘要不要給龍潛於淵發送消息的問題，最後還是放棄了。反正也不熟，自己的理解結果也沒必要跟對方解釋，她的原則是對方不找自己自己就不找對方。何況她還有自己更想要做的事情。
——練級！變強！
領衣服的時候，她還拿到了一份說明，大意是修煉到了一定強度後，參與學院舉辦的綜合考試，能夠重新進行等級測評，進而重新分班。換而言之，她能夠利用那個機會扳回這次的屈辱——
還沒有完全輸掉！沒有！沒有！
她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在中級班晃悠！
說明上寫得很清楚，高級的班會比低級的班多出很多福利政策，就連帶班的導師NPC都要高級許多。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無法容忍這種程度的失敗。
總之，變強是最重要的！咬牙切齒地跑到學校的武器庫去低價購入了一把質量還不錯的術士用杖，又從路邊的NPC手裡買到了一張“諾因帝都周邊地圖”，宋清雨尋找着合適的練級點，到最後卻找煩了，乾脆隨手畫了一個方向就這麼走了下去。
她還不信了，這個網遊世界難道還會一直跟她過不去嗎？
分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逞強了，女孩狠狠地抹了把臉，氣勢洶洶地衝向了野外。
術士到底是個個什麼樣的職業？
對於根本沒有調查明白就走到這條道路上的人來說，明白這一點略微有點殘忍。
絕對稱不上是主流的職業。不會回血，不會加BUFF，法攻不如法師，物攻不如司祭，沒有千奇百怪的技能……
那麼，所能依靠的究竟是什麼呢？
“強大的精神力，獨一無二的直覺，以及由此帶來的，對於法系而言罕見的回覆力……最重要的是，”利卡君狀似慵懶地倚在訓練器械上，如是說，“即使自己下地獄，也要把敵人一併拖下去的覺悟。”
說到這裡，傲嬌的美少年居然低下眼眸，淡淡地笑了一下。
“PK戰裡應該是蠻有優勢的吧。只不過，平時想要用好的話還得多練練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