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鎮位於藏月湖延伸至嘉平驛道至徐海鎮中段的河谷地帶,周圍山清水秀、環境優美,是前往徐海鎮的必經之路,這個小鎮夾在兩山之間,山不高,山谷顯得開闊,鎮中央木屋林立,大多顯得方方正正,整個小鎮看上去有棱有角。零點看書
方傳信沿着木林朝古陶鎮前進,放眼看去,四周的山脈就像一雙大手將古陶鎮呵護在掌心,在秋日的季節裡、斜陽的映襯下,古陶鎮彷彿蒙上了一層熱烈而明朗的金黃色,漫山遍野流丹溢彩的白樺林,小河,木屋,炊煙,以及三三兩兩過路的玩家,匯成一副優美的風景畫,
等臨近古陶鎮鎮,方傳信打開靈光眼,一路走一路觀察,根據經驗,凡是在遊戲中遇到美不勝收的場景,哪怕是一座小小的山峰,一條小小的溪流,只要有着獨特的魅力所在,便能收入畫卷之中,用文士的說法,就是一山,一水,一段風景如畫,世間萬物都是有情的。
可惜在這樣的美麗風光之下,卻是劫匪橫行。
方傳信中途找到雲遊攬勝的景點,畫了幾幅畫,出了一張藍色品質的“古陶灘林”,略有所得,等他收起畫具,剛剛轉過皁角林,只見前方一個大漢突然跳了出來,面蒙黑巾,手持兩把板斧,堵住幾個玩家的路喝道: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牙若迸不字,上前砍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前面的幾個玩家好像是看傻了:“靠,這是npc劫匪啊,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殺啊!方傳信落後他們一段路,這時候催馬前行:“駕!大家一起把他幹掉,掉落平分!”
“……朋友且慢,新來的吧?”不料有一人連忙站出來阻止方傳信,方傳信一拉繮繩,瞪他道:“見者有份!想獨吞就不厚道了,我手中的鋼槍可不答應!”
……那人怔了一怔,心想是個愣頭青,便說道:“誤會,這個不是boss,而且殺了這個npc會有很大的麻煩。”
“哦,怎麼說?”
那人見他問起,好整以暇道:“買路財就是過路費,只是這個npc說得比較直接,您聽不慣,我給您換一種當今的說法,經過上千年的文明洗禮,一切都變的那樣的儒雅和含蓄,如果有人對您這樣說:‘前方500米收費站,請減速慢行!’,這過路費您是付還是不付?”
“……這必須得付啊。”
“得嘞,您是個明白人。”那人笑道:“要想從這路進入古陶鎮,這過路費還是付一下比較好,如果實在不想付,您繞個遠路也行,從山那邊進去,咱們玩家還能被一個npc憋死?”
“那這個npc是?”
“古陶鎮的卒子,如果有人不付錢還殺了他,進古陶鎮可就麻煩咯。”
方傳信見他說得有趣,再看其他人嘻嘻哈哈地付了錢,那npc果然讓了路,方傳信心想,先看看再說,也上前付了過路費,錢不多,10銅而已。
眼見那個叫做林山綠的玩家挺熱情的,方傳信下馬與他並肩前行,向他請教一些徐海的問題,都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末了說道:“聽你這麼一說徐海地方還挺好玩的,不過劫匪太多了,我覺得跟這裡的環境和npc有關係。”
“怎麼說?”林山綠問道。
“你看啊,連npc都出來收過路費,難免影響一些玩家的看法,有學有樣。”
林山綠聞言沉默一陣,慢慢說道:“其實你看到的只是片面,這裡的npc之所以會這樣,是有背景故事的。”
“哦。”
兩人說話間進入了古陶鎮,林山綠提議道:“不如找一家客棧,我跟你詳細地講一講?”
“正有此意。”
兩人進了客棧,選個僻靜的角落坐下,林山綠方纔說道:“在背景故事中有一句話介紹徐海,‘武帝創基,兆于徐海,卒能龍飛受命,中興帝業’,武帝就是遊戲中朝廷的第一代皇帝,背景故事裡這麼描述:前朝**,煩苛的法令,繁重的徭役、賦稅,加上連年水旱蝗災,官吏橫徵暴斂,使民衆無以爲生,就有人帶頭起義了,初始點就是徐海!”
“啊?”方傳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歷史。
林山綠嘿嘿一笑:“這些人起義後,選擇徐海爲根據地,起初幾年,徐海軍在山上開荒種地,過着自給自足的日子,後來前朝出兵討伐,起義軍主動出擊,出其不意襲擊前朝軍,殺數千人,盡獲輜重,後又乘勝攻陷其他地區,州郡不能制,後來越發壯大,總之就是龍起之地,當時留下來四條規矩,一是敢爲人先,面對暴政敢爲天下先,率軍起義,二是均富濟貧,將軍糧救濟饑民,一視同仁,三是以和爲貴,團結其他起義軍,四是自強不息,開山屯田,不靠劫掠獲取物資,您說說吧,就這四條規矩,能被別人叫成‘羣盜股匪’嗎?”
“不能。”方傳信心想,這些規矩,跟響馬義士的規矩差不多。
“現在有的人把敢爲人先當成搶劫衝在最先,生怕搶得最慢,落後別人;把均富濟貧當成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實在可笑!”林山綠擊節而嘆:“至於以和爲貴,這裡不得不說徐海的一個玩家,叫做‘我看見羊’,他讓劫匪之間‘以和爲貴’,對別的人卻是不講道理,抱團自重,是個禍害;而最後的自強不息,在他們看來就是狗屁!神仙信你說,規矩是好的,但被人歪解了,這究竟是環境所致,還是人心所致,見仁見智,我覺得怪不到npc身上。”
方傳信點頭,響馬義士如果胡亂劫掠,那就不是響馬義士,而是響馬賊,同樣穿上劫道風塵,大家都是紅名,但有的人心是紅的,而有的人心卻是黑的,不可同日而語。
他說道:“受教了,等下次看到我看見羊,我再殺他一次。”
“看來有人說你殺了我看見羊,果然是真的。”林山綠呵呵笑道:“殺得好,殺得妙,我早看那個禍害不順眼了。”
“你跟他有仇?”
“徐海劫鏢的潛規則是搶一放一,搶一輛鏢車放一輛鏢車,以免把押鏢的玩家趕絕了,如果兩輛鏢車中一輛上有小號有新手,我看見羊絕對劫小號的鏢,恃強凌弱,十分無恥,徐海的正道人士,誰不跟他有仇?”
“太無恥了,該殺。”
“當然該殺。你知道他爲什麼叫做‘我看見羊’嗎?”
“爲什麼?”
“他說看到一隻菜鳥,看到兩隻菜鳥,就像看到待宰羔羊,能狠狠地搓一頓,虐菜纔是王道,這個人無恥又猥瑣,聽說他被人殺了,我和我的朋友,都是彈冠相慶。”
“原來你也是仁人義士。”方傳信笑了笑。
“不敢當,我有愧啊。”林山綠搖頭道:“身爲我看見羊的合作伙伴,仁人義士這四個字我實在是愧不敢當。”
“合作伙伴?”
這時客棧內我看見羊走帶人走了進來,哈哈大笑:“就是合作伙伴,算不上朋友,不然我死了就不會笑得那麼開心。神仙信,你好像不太驚訝?”
“我一次得罪了那麼多人,你們加上朋友延伸出去的關係網,找到我這個外地來的豈不是很容易?這位綠兄是真的仁人義士也好,是假的仁人義士也罷,反正我一旦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早晚會被你們找到,沒什麼差別。”
“呵呵,你倒是看得開。”我看見羊坐下:“他騙你進來,拖延時間,你也不怪他?”
“沒事,我正想找你。”
“找我?”
“沒錯,你的藍色大錘在我手裡,要不要買回去?這種奇門武器很難得的,尤其還是藍色品質。”方傳信淡然道:“我是個白名,殺我一次不難,難的是殺我之後把你們的裝備暴出來。”
“……有點意思。”我看見羊嘴角扯了個弧度,沒有接裝備的茬,而是問道:“徐海的老虎是不是你拉下來的?”
“不是。”
“那你爲什麼引來老虎來害我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
“……草你個鱉孫!”割草無雙阿赫“哐”地將雙手大斧拍在桌上:“你腦子有坑是吧?”
“稍安勿躁。”我看見羊一擺手:“這麼說什麼唐秀秀、唐真真這些人你都不認識咯?”
“不認識。”
“好,宰了!”我看見羊一揮手,身後的玩家都撲上來,阿赫掄起大斧就是順風一斬,咔一聲剁進酒桌上,眼前的神仙信卻不見了!
正要詢問我看見羊,回頭一看我看見羊也不見了!
什麼鬼!
“老綠,人呢!”
山林綠坐在那裡淡定喝着酒,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