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三傑,等級15,年齡也只十五六歲而已,還是個孩子,卻敢來放火燒房。k他本來神色委頓不堪,此時忽然擡頭看到我,登時精神一震,大喊道:“縮頭烏龜,靈雨零,你終於出來了麼!”
我心中大怒,他竟敢公然這麼罵我,我是能讓劉挾好好折磨他一番的,殺了他也不是不能,最厲害的懲罰還是把他送進監獄,讓他不能升級,對着牢房空感嘆!他明明知道此時一切掌握在我手裡,還敢如此,倒是大膽的很。
劉挾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犯人,竟敢藐視公堂!來人啊,重重掌嘴二十!打輕了與他同罪!”
立即有衙役上前左右開工一連二十下,打得頗爲沉重,梅山三傑鼻青臉腫,嘴角流出鮮血。他掙扎不了,大喊道:“靈雨零,有種單挑,靠着官官相護,算什麼本事?”
單挑那是我最喜歡的,但誰給我單挑的機會,就怕跟他一比試,衆玩家一擁而上,那就不大容易對付了。
石頭怒道:“梅山三傑,你燒了我家房子,畏罪潛逃,還向我大哥挑釁,先過了我這一關!”
梅山三傑叫道:“好,來來來,我帶了這副枷鎖,卻也不懼你!”
太守劉挾道:“犯人梅山三傑,放火燒房,證據確鑿,按律法脊杖三十,收押一年。”
這個判罰,就相當嚴重了!一年之中,遊戲會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是誰也不知道,但這判罰幾乎相當於說你刪號重來算了。
幾名衙役上前,把梅山三傑按倒在地,要行脊杖之刑。人人都知道太守大怒,這一番脊杖恐怕就是往死裡打了。梅山三傑不住口的大罵:“可惜燒你不死……”
“三弟,我來救你!”一人大喊道。只見從旁觀衆人之中闖進一人,舞劍護住全身,來到梅山三傑身邊。
“三弟,我也來了。”又有人喊,也是手持利劍,闖了進來。
衆侍衛團團圍住。原來是兩名女玩家,前一個進來的叫梅山大姐,後面來的叫梅山二姐,看樣子是梅山三姐弟。她們闖進來是自投羅網,哪裡還能救人?
梅山大姐焦急道:“二妹,不是叫你不要來的麼,怎麼不聽?!”
梅山二姐持劍對着衆人,臉也未轉,說道:“我怎能讓你一個人來冒險,要死便死在一起好了!”
梅山三傑大叫道:“大姐,二姐,你們快走,我沒事的!”又對我喊:“靈雨零,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燒的房子,與我姐姐無關,你……你放了她們走,我……我便……”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年輕人倒是很機靈,不向太守求情,反而來求我。
“住嘴!你敢作敢爲,大姐原本佩服你!現在卻要低頭認罪,算什麼英雄好漢!”梅山大姐喝道。
梅山三傑對這位大姐似甚是尊敬,立即頓口不言,但四下裡看來看去,十分着急。
“對!”梅山二姐響應道,“我們一起殺出去,絕不低頭!”
這真是癡人說夢,周圍有許多30多級的侍衛和衙役,正所謂進來容易出去難!
“好啊,將他的同黨一起拿下!”劉挾說道。衆侍衛就要動手。
“且慢!”我說道。衆侍衛立即又停了下來。
嗯,這些人還真是聽話。此時要拿梅山姐弟三個,那是手到擒來,絲毫不難,但我心裡另有計較。這三人在遊戲之外可能也是一家人,眼見姐弟情深,甚是感人,實在難得,現在這樣的事情已不多見了;再者,雖然這次要嚴懲他們只不過是小菜一碟,但這件事要傳出去,勢必讓初步平息的獎勵風波再起波瀾,那樣我只會樹敵越來越多,終不是了局,還不如趁這次……還有,對年輕人我比較寬恕,我欣賞他們敢作敢爲,無畏無懼,就算有人衝撞了我,我並沒有真正放在心裡。當初在太守府大堂上,因“侮辱”飄搖而致阿木憤怒的樣子,那時我想向他道歉;在醉仙樓,紅拂對我一樣的不客氣,我沒動她分毫,是不是;包括青州日不落幫的壯志凌雲等在內,也沒給我好言語,好態度,我沒放在心上……因爲年輕真好!就因爲這個原因,我讓石頭跟着我。我是年輕人,只是從年齡上來說,心裡其實已經不我過分考慮,過分算計,大多數時候,我先想到的不是武力解決問題,而是詭計,所以一點也不可愛。花飛雪不一樣,她雖然也狡猾,但她膽大包天,也算敢作敢爲的一類。一諾千金,這個被我視作跟我同一類型的人,也比我強,他更加率性而爲。而我,我更接近唐周,唐周也算計,爲什麼她帶我和花飛雪來鉅鹿,呵,那還不是爲了她自己的打算,看看現在,花飛雪是建威將軍,跟隨張寶,將來是黃河以南玩家統帥,我是建功將軍,將來黃巾起事,張角明確讓我做玩家將領,這麼一來,唐周的地位就更加鞏固了,試想,將來玩家越來越強,到了百萬人,那是可以左右政局的力量,在誰的手裡?我,還是花飛雪?都不是,在唐周手裡。張樑和張寶跟唐周相比算得了什麼,張樑有勇無謀,匹夫之勇,張寶太重情,似優柔寡斷,唐周啊唐周,美的可怕,連她自己都害怕自己,所以她羨慕年輕人,她說“年輕真好”……
我打定主意,拱手說道:“劉大人,這次燒房一事,念在梅山三傑也只是年少氣盛,我和石頭小兄弟決定不再追究,請大人從輕落。”石頭本不是記仇的人,聽我如此說,也未反對。
我這番話着實讓劉挾摸不着頭腦,還直管盯着我看,想看清我饒恕梅山三傑的話到底是真心如此呢,還是故意說反話。在官場看人臉色當然是十分重要的,劉挾能做到太守之位,想來也精通此道,於是我微微點了一下頭。
劉挾果然立即明白了,剛要下令放人,卻忽然忍住,假裝沉吟一番。衆目睽睽之下,他當然不會因爲我一句話而馬上放人了。劉挾說道:“靈將軍一片好意,怎奈此事於法不合,本人恕難從命。”
他這麼說……就讓我有點嘀咕了,他要硬是不給面子,我也拿他沒轍。不過,我認爲劉挾是絕頂聰明的人,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越是堅持不肯放人就越能顯出我的既往不咎的仁心來;我越是再三替梅山三傑講情,那梅山三傑心裡只有更感激我,而且更能讓旁觀玩家平息怒氣。嗯,準是這樣,太守劉挾很有前途呢,一眨眼的時間就能想出這個配合的辦法來!
“法不外乎人情。劉大人,他還只是十多歲的孩子,無心犯錯;二來當今正是用人之際;三來也也體現大人愛民如子,感化民意之德。這件事情若是能從輕落,一舉三得,大人功不可沒!”我說道,順便捧劉挾幾句。
劉挾沉吟半響,假裝很是拿不定主意,良久才說道:“既是靈將軍不再追究,這件事本可過去,但他們當衆大鬧公堂,視律法爲無物,還是要處罰的。”
梅山三傑叫道:“靈雨零,你不用假惺惺!別人不知道你,我知道你虛僞狡猾的真面目!”
梅山大姐眼見事情似有轉機,瞪了一眼梅山三傑,低聲道:“三弟,少說兩句!”
對這個大姐的話,梅山三傑倒是不敢不聽,不再說話,但仍惡狠狠地看着我。
我心下吃了一驚,原來梅山三傑纔是真正明白我的人,卻假裝可惜道:“難道此事已無迴旋餘地?”
劉挾道:“律法中也有一條,犯罪不嚴重,認罪伏法的犯人,可交納錢幣免罪,只記錄在冊。”
我看了看姐弟三人,都不出聲。
一會,梅山大姐道:“要交多少?”
“大姐……”梅山三傑急道,卻被梅山二姐以眼色阻住。
劉挾道:“大鬧公堂,交納一百金幣。”
這下三姐弟都不說話了,顯然沒有一百金幣。我狠了狠心,萬分肉疼,卻大方說道:“那在下替他們三人交上,劉大人放他們去吧。”
劉挾道:“將軍大人真是齋心仁厚,寬宏大量。”又道:“來人,除了犯人枷鎖,逐出府衙!”
梅山三傑還要說什麼,梅山大姐上前拉了拉他,低斥道:“還不快走!”
我依依不捨交了金幣,看着三人離開,衆人也散去了。太守劉挾使個眼色,我當即留了下來,等他退了堂,邀我一起走入後室。
一百金幣呢!可真是心疼死了……
“靈大人,靈大人!”劉挾在一旁說道。
我回過神看看他,道:“今天還真要多謝劉大人呀!”他叫我來不就是想讓我感謝他麼,我就恭維他兩句。
劉挾道:“靈大人客氣,小事而已。”又拿出一百個金幣來,說道:“適才爲掩人耳目,不得已爲之,靈大人勿怪,這是靈大人的一百金幣,請收回。”
我心裡大喜,卻假意爲難道:“這個本來應交,劉大人……”
劉挾道:“這本來是靈大人的錢,交錢免罪舊法中有,現多不施行,靈大人收回無妨。”
我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當下接了錢。這個傢伙也不是什麼好物,一面還錢,一面說什麼法不施行,還是要表自己的功勞。於是道:“劉大人斷事靈活公道,怪不得大賢良師時常誇讚劉大人。”
劉挾對這個話題果然很感興趣,又說了一陣,讓我着實費了一番口水。石頭在一旁,哪裡懂這個,只安靜地聽着。
黃昏時分,我和石頭纔出了太守府。
石頭說道:“太守大人倒是個好人。”
我沒說話,他是個好人?嗯,他是個好人。
沒走多遠,忽然牆角處轉出梅山三傑來,大聲道:“靈雨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