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風早早的就離開了自己的宿舍。他今天要做的事情,要拜訪的人實在太多。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兩點他的時間表安排的滿滿的。就算是下午兩點之後他也得去陪甄靈他們逛街,還真是一點閒都沒有。
陳茹芸則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在林風家裡住了一個月之後,她的生物鐘已經把起牀的時間定在了九點種以後。這當然是林風的母親和林風本人嬌慣她的結果。梳妝打扮一番之後,早上十點不到,她就接到了甄靈打來的電話。
“我們過幾分鐘就要到林風宿舍門口了。”甄靈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格外興奮。
“我都準備好了,你們過來吧。”陳茹芸一邊吃着林風準備好的早餐,一邊在電話裡對甄靈說。
很快,窗外就響起了汽車喇叭聲。甄靈還從車窗裡伸出腦袋大聲叫喊着陳茹芸的名字。
“來了,來了!”陳茹芸趕緊把最後幾塊餅乾塞到嘴裡,衝出大門迴應着。
咣,門被鎖上了。
“現在去哪裡?”坐上汽車的陳茹芸也覺得有些興奮。
車的後排擠了三個人,陳茹芸坐在左邊,小艾做在中間,右邊當然是甄靈。
“不是說好的嗎?”甄靈回答道,“上午和下午都在西單逛商店,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嘻嘻,票都買好了。”她笑着拿出六張“紅星電影院”的門票在陳茹芸面前一晃。
“隨你們安排了。”陳茹芸伸了個懶腰向車座上一靠。
有說有笑的五人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後面,始終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他們。
“他們好象一直在往西單的方向去。”在左子游的車之後幾個車位處的車上,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用手機向不知什麼人彙報着。
“跟着他們。”電話裡,一個人說着生硬的中文。
跟三女人一起逛商場顯然是一種折磨,左子游和張昆跟在她們身後完全體會不到與女朋友上街購物的樂趣。三個女人在一起,她們甚至可在一件衣服前面唧唧喳喳的評頭論足一個小時,卻把兩個可憐的男子漢扔在一邊不理不睬。當然,更加悲哀的是,隨着購物時間的推移,他們兩個也逃不脫成爲兩隻移動式儲物箱的命運。
下午兩點鐘林風的到來稍稍緩解了左子游與張昆的尷尬,不過他們卻遭遇了更加悲慘的事情。張昆在無意中被一個賣化裝品的營業員認了出來,連鎖反應之下,在場的知名人士全部被大叫着喊出了名字。
左子游發誓,那時四周的人羣如潮水般涌來的情景比格鬥遊戲的旁觀室裡要可怕的多。他們全都嚇的落荒而逃。可是最終仍然被堵在了一個角落。幾人一直簽名簽到手抽筋才終於找到一個空隙逃出生天。在混亂、興奮、快樂與痛苦之中,林風一行六人度過了整個上午和下午。
晚上的電影是進口大片,兩個半小時的片長讓他們看的如癡如醉。晚上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六個人都覺得腳步有點虛浮了。
“我要回去了。”林風看看錶,時間已經將近十點。
“到我家坐坐吧。”左子游摟着甄靈說,今天對他可是幸福的一天。在電影的劇情演到最感人的時候,他看準甄靈感動之際,趁虛而入,騙到了甄靈答應嫁他。“你說是不是,靈靈?”談婚論嫁之後,兩人之間的稱呼悄悄發生了變化。
“恩,當然拉。”甄靈悄悄的掐了左子游一把,痛的後者齜牙咧嘴直抽冷氣。剛纔這個傢伙居然趁自己感動到流眼淚的時候求婚,實在是太壞了!雖然甄靈只有滿心的高興,依偎在左子游的懷裡也是一臉的幸福,但是這個面子她還是一定要找回來的。
“走吧,一起聚聚好了。林導你明天有事情麼?”張昆也勸道。
“明天……我倒是沒什麼事情。”林風回憶着。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甄靈跳出來拍了板,她一把拉住陳茹芸的手就把她拖進車裡。
看到甄靈的興致這麼高,林風也只能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好吧。”林風答應下來,“不過我們怎麼過去呢?六個人坐一輛車?”
“不然我打車吧,你跟他們坐子游的車回去。”張昆提議道。
“算了,還是跟來的時候一樣吧。”林風笑着說,“你們跟子游的車走,我打車好了。”他把張昆推進車裡,拍拍車頂對裡面喊道:“小心駕駛,子游你家裡見。”
“知道!又沒喝酒。”左子游也笑着迴應。
左子游開車離開之後,林風纔打了一輛的士跟在他們身後。
左子游住的地方偏僻,車開出五環之後路上的車不多,所以他把速度提到了四十公里。開到一個還正在建設中的開發區旁邊時,一輛奧迪突然加速從左子游的旁邊超車。
因爲開發區裡在蓋高層建築,所以施工單位爲了防止行人被意外掉落的東西砸傷,便將公路的一部分也用護欄圍了起來。那裡的路本來就窄,而且時間是晚上,施工區裡一片黑暗,根本沒有任何光線,所以對方的超車顯得相當無禮。
看到對方的車子硬從縫隙裡擠了進來,左子游嚇的趕緊把方向盤向右邊打去,給他挪出個位置。可是對方超到左子游身邊的時候卻又減慢了速度,和左子游的車並列行駛着。
“神經病啊!”左子游打開了車窗大罵。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成爲格鬥選手之前,他可是小流氓咧!
對方卻什麼也沒說,他落下右邊的車窗,對左子游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突然一踩油門揚長而去。對方超車離開的位置,恰好就是開發區的結束段,也就是公路再次變寬的地方。
左子游覺得情況不對,他強烈的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
“坐穩了。”他喊了一聲,立刻猛踩剎車。可是卻已經遲了。
一輛巨大的運貨卡車突然在左子游的側前方打亮了車燈,呼嘯着從側面撞上了左子游的奔馳。巨大的衝力讓奔馳向左滑動,撞上了路邊的護欄,然後整輛車都被掀了起來,翻滾着落在路邊。或許是奔馳的良好性能,或許是車裡的汽油已經不多,汽車居然沒有發生爆炸。
卡車撞上奔馳之後,迅速從車上跳下一個黑影,他跳上倒退着開回來的奧迪,揚長而去。
帶着林風的出租車一路在他的指引下向左子游的大宅開去。就在卡車司機搭上奧迪之後十幾秒鐘,出租車就出現在開發區的施工路段上。
吱!!出租車突然剎車。
“怎麼了?”林風一直坐在車上想事情,沒有注意到前面的情況。
“好象出了車禍。”司機急急忙忙的卸下安全帶,打開車門衝了出去。在出租車前燈的照耀下,巨大的卡車和路外的已經完全損毀的奔馳赫然在目。
車禍?林風腦中閃過這兩個字的含義。他猛然一驚!
拉開車門,林風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了奔馳車邊。奔馳車一片狼籍,車窗的玻璃碎了一地。林風看見的只有車裡滿身是鮮血的五人。車裡還有輕微的呻吟聲,但是林風卻無從判斷到底是誰發出的聲音。
冷靜,冷靜。林風幾乎已經急瘋了,可是他的腦子裡卻一直如慣性般的響着這兩個字。只猶豫了一會,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120。
“司機!司機!過來一下,這裡有受傷的人!”林風大聲呼喊着,他跑到還在檢查卡車情況的出租車司機身邊,把電話塞到他手裡,急促的說:“快,告訴他們這裡怎麼走!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哦,哦。”看着林風着急焦躁的樣子沒,出租車司機知道情況不妙。他趕緊告訴了救護中心他們所處的位置。
林風又跑回奔馳的旁邊,對着車裡輕聲說道:“別動,別亂動。我在這裡,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們都別動。醫生馬上就來了。”他幾乎急的要哭出來,卻不敢大聲的呼喝。
五分鐘之後,救護車呼嘯而至。醫生們用工具撬開車門,將裡面的人全部擡上了擔架。與救護車一起來的還有警車。對於這樣一起嚴重的“交通意外”,發現人需要露口供,並且協助調查。
林風告訴醫生自己認識出事的五人之後,他便沒有隨警車回警局,而是上了救護車。
“不會有事的,都不會有事的。”林風抓着陳茹芸帶血的左手。嘴裡的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安慰陳茹芸,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醫院很快就到了。經過簡單的檢查之後,左子游、張昆、陳茹芸和甄靈進了手術室。秦菲菲則進了骨折科。
林風一直陪在她們身邊。金向東和李英秀也從警察那裡得到消息,他們立刻從左子游家裡趕到醫院。
“他們怎麼樣?”李英秀的臉色有些蒼白。
“小艾受了點外傷,小腿有點骨裂,還斷了兩根肋骨……她算是沒事的了。”林風抱着頭,“甄靈和茹芸一樣,都是撞到了車頂,可能有腦震盪。張昆和子游都撞上了擋風玻璃,滿頭是血,醫生說要手術之後才能知道情況。而且他們三個現在還都昏迷。”
“還好都活着。”李英秀鬆了口氣。
“警察說好在當時奔馳的速度不快,而且對方是從左側撞上去的。不然可能裡面的人一個也活不下來。”林風的聲音裡還帶着後怕。
李英秀安慰的拍拍林風的肩膀,轉身向金向東用韓語解釋着。
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看着滿頭是汗的醫生,林風趕緊起身問道:“他們怎麼樣?”
“你是病人家屬?”一個護士模樣的中年婦女接過了林風的問題。
“我是他們的朋友。”林風說。
“哦,跟我過來吧。”護士一邊走一邊說道,“兩個女孩子沒什麼大問題,只有輕微腦震盪和幾處骨折。扎辮子的還有幾處撞傷,沒辮子的那個只有幾處擦傷。兩個男的情況就比較嚴重,兩人都有重度昏迷的情況,腦震盪是肯定的。而且駕駛位置上的有內出血和脾破裂,另一個是全身多處骨折,顱內出血,而且兩個都有嚴重外傷。”
“那有沒有生命危險?”林風又緊張起來。
“那倒沒有,不過可能要昏迷很長時間。不過這麼嚴重的車禍,既沒有死人,也沒有出現殘疾已經萬幸了!那個開車子的醒了以後告訴他,開車小心點。帶着那麼漂亮的女孩子還不當心,就算沒出個好歹,要是劃了臉還不得後悔一輩子?”護士知道左子游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對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友好。
林風跟着護士辦了住院手續,費用自然是由已經有所準備的金向東墊付。除去傷最輕的小艾,其他四人中最少的也要住院兩個月。
第二天,北京報紙上大副報道了這一場發生在偏僻郊區的駭人聽聞的“交通意外”。雖然報紙上也對肇事司機的逃逸進行了指責,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這根本就不是一場簡單的交通意外。
陳茹芸和甄靈在進入醫院之後十二個小時之內相繼醒來。陳茹芸醒來之後便抱着林風大哭;甄靈則更加着急左子游。她不停的央求醫院的醫生讓她見一見左子游,不過醫生告訴她,她的病情需要好好休息,左子游沒有生命危險。最後還是在李英秀的勸慰下甄靈才安靜下來,但是病房裡的愁雲卻久久無法散去。
中午時分,幾個警察匆匆走進了病房。
“您是林風先生嗎?”其中一個看起來像小隊長的警察問林風。
“恩,我就是。”
“哦,那您能跟我們出來一下嗎?對這起交通事故,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一下。”
“什麼問題,在這裡說不行嗎?”林風奇怪的問。
小隊長看了一眼旁邊的病人,輕聲對林風說:“您還是出來一下吧。”然後他走了出去。
林風跟在他身後來到病房外面,小隊長一直走到很遠的樓梯口,直到他確信已經沒有人能聽到談話內容了纔對林風說:“您知道他們有什麼仇家嗎?”
“仇家?”林風一愣,“沒有啊,從來沒聽說過。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這起不是什麼交通意外,完全是人爲的交通事故。”小隊長嚴肅的說,“卡車是從工地偷的,車上沒有任何指紋,而卡車出現的位置卻和他從工地逃逸的線路恰好相反。而且從現場留下的腳印看,肇事司機是上了另一輛汽車逃離現場的。這很明顯是人爲的痕跡。現在病人的情況不適合盤問,所以你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他們平時都接觸哪些人,或者有沒有可能與別人結仇。”
林風仔細回憶了一下,苦笑着說:“我實在想不起來。其實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我也是前天才到的北京。就是爲了看他們打WCG的比賽。”
“那如果您想起什麼就和我聯繫吧。”小隊長拿出一張名片,“不過越快越好,因爲肇事者很可能會逃跑。”
“我知道了。”林風接過名片,心情沉重的回到病房。究竟會是誰呢?左子游他們會和誰結下這麼深的仇恨呢?
下午三點多,平靜的病房外突然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在林風皺眉頭的時候,房間裡又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打開門,一個大約五十歲的中年人站在門口。他很不友好的將林風一把推開,徑直走到陳茹芸身邊。
林風又皺皺眉頭,剛想出聲詢問,卻被陳茹芸的稱呼嚇了一跳。
“爸爸……你怎麼來了?”陳茹芸小聲說道。
“你出了事,我怎麼能不來?”中年人愛憐的摸着陳茹芸的頭,“你媽媽知道你出事都急死了。要不是實在訂不到飛機票,她肯定也要一起跟來。”
“我這不是沒事嗎?”陳茹芸向父親做了一個鬼臉。
“哼,這還沒事?”中年人很不滿的說,“你好好休息,我和他出去一下。”
“您可別……”陳茹芸急道。
“放心!”中年人拍拍陳茹芸的手,“我又不會把他吃了。乖乖的休息吧。”安慰完陳茹芸,中年人回頭看了一眼尷尬的站在一旁的林風,冷冷的說:“小子,跟我出來。”
林風認命的跟在中年人身後,兩人又是來到了上午那位小隊長帶他去的偏僻的樓梯口。中年人停下,林風也停下。
“我……”林風剛想開口。中年人卻猛一轉身,一記上鉤拳打在林風的肚子上。這一拳不但突然,而且力量很大。林風痛苦的彎下腰去,他當然知道中年人揍自己的原因。要是他有個女兒,從家裡跑到幾千公里之外,一個多月沒消息,突然有了消息又是壞到不能再壞的壞消息,他也會發飆打人的。他忍着痛直起腰來,用帶着歉意的眼神看着未來的岳父大人。
“不錯,還有幾分骨氣。”陳國強仍然是冷冷的,“不過剛纔那一拳只是揍你把茹芸丟下四年不管的。”他又掄起拳頭,一個橫拳打在林風的下巴上,把他揍翻在地。“這一拳纔是受傷這件事情的!”
林風還是什麼也沒說,他也不出聲。只是重新站起來,依然帶着歉意的看着陳國強。
“好了,氣我也出了。”陳國強的聲音裡終於多了點感情,“茹芸那傻丫頭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喜歡你,我當父親的也沒辦法。小子你記着,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情,我就把你拆成七八十段丟到黃浦江裡餵魚。”
“我……”林風又想開口,可是再次被打斷。
“不用說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陳國強拍拍林風的肩膀,“我知道你對茹芸有真感情。不然我也不能讓她去找你,剛纔也不能只打兩拳這麼便宜。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自己都清楚。小夥子不錯,好好幹,有前途的。”邊說着,陳國強又把林風向角落裡拉着走了兩步。
“這次車禍是人爲的你知不知道?”陳國強降低了聲音問。
林風一凜,緩緩點了點頭。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的消息比你想象的還要靈通的多。”中年人露出一絲或許可以形容爲猙獰的笑容,“這幫傢伙是賭WCG的。你知不知道WCG黑市的賭博?”
林風茫然的搖搖頭。
“算了。這些事情你別管了。”陳國強道,“你就說,這屆WCG格鬥比賽中的羣戰,你有沒有本事拿冠軍?別告訴我沒有,不然就別想娶我女兒。”
林風苦笑着:“那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但是這一屆的冠軍,那有那麼容易啊?”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情。”陳國強回過頭來笑着對林風說,“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在黑市賭博上,我押了兩億美圓賭元老戰隊奪冠。這幫傢伙敢惹到我女兒,我就要他們傾家蕩產。你明白了吧?我還有事情,你先去陪茹芸。今天的比賽,我幫你們想辦法推遲到明天。”
目瞪口呆的看着匆匆離去的陳國強,林風一陣眩暈。
怎麼能這樣呢?現在元老戰隊就剩了他和金向東兩個人,其他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根本不可能前往賽場打比賽。
苦惱的回到病房,林風的樣子讓李英秀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我岳父說,我必須得拿下這屆WCG的冠軍,不然就不同意我和茹芸的婚事。可是……你看我們現在連五個人都沒有,怎麼去打比賽?”
這時金向東也走到李英秀身邊露出詢問的神色,李英秀把林風的話翻譯了一遍。聽完之後,金向東也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很快說出幾句韓語。
“東說,格鬥羣戰可以不足五人蔘賽。以前有過四個人比賽的先例。”
“可是要拿冠軍啊。”林風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聽完李英秀對這句話的翻譯,金向東卻笑起來。林風奇怪的看着他。金向東大笑着對李英秀說了幾句。然後李英秀一字一句的給林風翻譯道:“他說,沒什麼可擔心的。只要有你們兩個,便已經是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