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傍晚，宇文翰和高竺才施施然地從村衙出來，在歸元村逗留了一陣、吃了晚飯，天色更暗之後僱了輛馬車返回浦延鎮，似乎若是本村有間客棧的話他們就要直接住下來過夜了。
“你叫西門馳是吧？”
村衙外堂，邵霖雙目半闔、揉着發酸的眼角。
“是，村長大人。”
西門馳恭敬應是。
“你覺得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邵霖隨口問道，語氣不溫不火。
“這個……晚輩只能說個大概，不知對錯……”
擡頭見邵霖頷首，西門馳接着道：“那兩個官員皆是來者不善，縣尉孔伊應是被某種形勢所迫、不得不來跟您攤牌，如果您不給他個滿意的說法，他怕是就要動手行兇！”
“哦？你的眼睛倒是夠尖。”
邵霖睜開眼看了看西門馳，微微一笑。
西門馳
所屬：燕國—曲壽城—陽益縣—浦延鎮—歸元村
忠誠度：90
資質：丙級中等
等級：十二級
聲望：20
功勳：0
武技：1級弓技
格鬥技：1級輕功
生活技：2級烹調
裝備：普通皁衣
這少年郎實力說不上多強，做起事來倒十分機敏，方纔貌似僅是低眉順眼地站在邵霖身後，實則一直在暗暗提防着外來三人的舉動，孔伊自以爲隱蔽的小動作恐怕在場之人裡也就只有作爲純粹文官的宇文翰沒有察覺。
“那麼宇文翰呢，他的不善之處在哪兒？”
邵霖有心考校西門馳的頭腦，能被閻啓之看中並帶回來的少年，絕不會是個普通小孩。
“相比孔縣尉，宇文監察御史的不善更陰險些！”
見村長認同自己的看法，西門馳說起話來也變得不再那麼緊巴巴，他想了想，說道：“宇文監察御史明知道孔縣尉還沒有走遠，就毫不避諱地提到海灣遺民的事，這不是要陷您於不忠之地麼？再者，他在孔縣尉面前擺出一副維護您的樣子，實際上卻想進一步挑動您和孔縣尉的矛盾！在聽到您跟海灣遺民有關之後孔縣尉想來不會着急離開，縱然他不方便一直在村衙門口駐足，但應會找個能隨時觀察到這邊情況的角落藏身伺機而動，宇文監察御史也該想到這點，所以故意久久賴在村衙不走，想將您的罪名坐實！”
“說的不錯。”
讚了一句，邵霖皺眉沉思。
孔伊一定會拿今天的事大做文章，同樣牽扯在內的宇文翰卻不會怎麼樣，因爲他是朝廷的監察御史、是燕皇的忠犬，沒有人會懷疑監察御史的忠誠，或者說沒有人敢去懷疑……
只要那位立於燕國頂端的皇帝陛下不懷疑，別人再怎麼煽風點火都沒有作用，所以宇文翰可以絲毫不顧及自己處境地來把邵霖拖下水！
不過……宇文翰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這位監察御史真的掌握了邵霖勾結海灣遺民的證據，完全能直接用自己的職權來解決問題，何必繞個彎子讓孔伊鬧騰？
“村長大人，晚輩覺得……宇文監察御史這還是在試探。”
西門馳小心翼翼地說着，他加入歸元村才寥寥幾天，但幾乎每日都要拿出七、八個時辰把自己埋在書卷堆裡，去了解歸元村的一切，也去了解村長邵爺的一切，他的大腦就像一團乾燥蓬鬆的海綿、瘋狂吸收着新環境裡的一切！
連把西門馳帶回來的閻啓之都沒想到，這個少年瘋狂起來的狀態竟跟他是那麼的相像……
“確實是試探，可他試探的是什麼？”
邵霖躺靠在座榻上，緩緩道：“宇文翰此人在燕國全部的十二位監察御史中聲名不顯，沒辦過什麼大案，也沒犯過什麼大錯，可每一個被他盯上的問題官員，都不會有好下場。”
像這樣常年處於風口浪尖的官員，想查到他們的資料不是什麼難事，甚至《江山》論壇上已有玩家自建了一個“各國名人資料庫”的板塊，隨着遊戲進程的展開、資料庫不斷被充實，如宇文翰類似的人物也赫然出現在其上，終究是玩家自己搗鼓的東西，多半爲各種傳聞拼起來的資料，但這並不妨礙邵霖做出理性的判斷。
宇文翰既不屬於純粹的愛國主義者，也不是單純想爲自己謀利的貪官，在邵霖的猜測中此人更多的是在享受監察御史這份工作！即便有功名、仕途的成分在裡面，也抵不過其職務本身帶來的吸引力大……
全國成千上萬的官員都在自己的監察之列，光是想想就讓人陶醉啊！
“……不單試探您跟海灣遺民的關係，也是在試探孔縣尉！”
西門馳一語驚醒夢中人，邵霖大感驚異地看向他，奇道：“聰明啊！你這頭腦跟啓之有一比！”
“村長大人過獎了……晚輩與閻先生還相差甚遠呢……”
聽到村長毫不掩飾的誇獎，西門馳頓時有些赧然，儘管西門一氏在曲壽城曾名動一時，但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他年紀太小、從出生就是在普通人家的環境下成長起來，對長輩口中的那些輝煌事蹟根本沒什麼概念，人們在說到他的時候總會加個“落魄西門家最後一根獨苗”的框子，完全不會去管西門馳本人是怎麼樣的，他的才能也從未被人誇獎過，今兒個是頭一遭……
“這老頭子，胃口太大也不怕崩了牙……小馳啊，你去找巡檢使葫蘆籽，安排人密切監視孔伊的動向，這小子安分離開則罷，如果他敢耍什麼手段，掌握罪證後直接給我抓了！”
邵霖心知孔伊絕不可能跟海灣遺民有牽扯，對於殺死人家堂弟一路梟的事情他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絲歉意的，可若孔伊依然不明好歹地想要謀害他，那便怪不得他將其視爲替罪羊了！
“……罪證？”
西門馳聽到村長對自己的稱呼稍稍一愣，隨後回過神來問道：“如果掌握不到罪證……”
“剛誇完你聰明，你就犯起傻了？”
邵霖伸手敲了敲西門馳的額頭，語重心長道：“前人說得好，沒有機會就去創造機會，沒有罪證……咱就造不出罪證麼？”
……
第一百一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