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3日,陰。
這是一個能讓人感到壓抑的日子,天上厚厚的烏雲遮蓋住了冬日裡唯一一件發熱的球體,這對於在暖氣早已壞掉的孤兒院裡的孤兒可不是一件好事。
始皇島光明孤兒院,我們的故事就是這這裡開始的。
在烏雲下顯得有些陰暗的街道上,一羣孩子正在奔跑。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羣孩子在追趕,剩下的一個正在逃命。
‘別跑,膽小鬼!’
‘站住,你這個懦夫。’
‘姓楚的,給小爺停下。’
在這羣孩子的最後,一個稍顯大一點的孩子正在不緊不慢地跟着,同時面帶譏笑的看着前方那個輾轉逃命的幼小身影。
終於,只有6歲的男孩終究是被堵在了一個牆角里,望着高高的商場圍牆男孩露出了一絲絕望,害怕的緊閉起雙眼開始祈禱奇蹟的發生,但他那護在胸口的拳頭卻是握的更緊了。
過了幾秒之後,奇蹟並沒有發生。由十幾個同樣是孩童組成的追兵終究還是出現在了這個死衚衕的入口處。當先的便是那個看起來大約是8,9歲的孩子。
8,9歲的孩子本應該是面帶純真笑容去博取成年人關愛的纔對,但在那個少年的臉上卻看不到哪怕一絲的天真,有的只有譏笑與不屑。
大孩子在前面,跟班在後面呈一個扇形將陷入絕境的孩子堵在了牆角,大孩子冷笑着揪起了孩子的頭髮,劇痛讓那個被欺負的孩子擡起了頭。
大孩子輕輕扇了扇那個孩子的左臉,用很溫和的聲音說道‘楚~扉~月,跑的挺快嘛,說吧,你把我們大劉的糖藏到哪去了?’
‘狗屁,’孩子就算是被揪疼了頭皮卻依然倔強,‘那是我妹妹的糖,院長奶奶親自交給我妹妹的,什麼時候成了劉燦的了。’
‘呵,死鴨子嘴硬啊。’大孩子笑着搖搖頭,然後猛地一拳打在了孩子肉比較多的肚臍上方一點的地方。那個孩子,也就是楚扉月受痛直接蹲在了地上。大孩子也蹲在了地上溫和地對她說‘說多少次你才明白啊,這我是老大,我說那個糖是大劉的他就是大劉的,明白了麼?’
楚扉月咬着牙看着眼前的這個自從學字開始便將自己當成死對頭的傢伙——喬金迪。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肚子上的劇痛卻讓他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有話說?說吧,我是講道理的啊,’喬金迪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十幾個孩子。‘你們說,是不是啊?’
‘就是,喬老大最講道理了。’‘只要有理就說啊。’‘說啊說啊。’孩子們附和着。
早知會如此的楚扉月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是好似任命一般的低下了頭,拳頭卻攥的越來越緊了。
看到楚扉月這個樣子喬金迪笑得更開心了,‘早該如此嘛,反抗幹嘛,老老實實的把糖交出來比什麼都強不是,糖呢?’同時把手伸向他那緊握的手掌。
這時楚扉月忽然發力撞了一下喬金迪,早已習慣楚扉月逆來順受的喬金迪措不及防下被他撞了一個踉蹌,正好讓出一條可供瘦小的楚扉月穿過的通道,楚扉月二話不說便埋頭向那裡衝了過去。
‘嘭’的一聲,他撞到了一個身在外圍的小胖子身上,本就瘦弱的他登時被彈到了一邊,正好踩到了一邊屋檐下滴水形成的水塘裡,腳一滑登時倒在了地上。
‘ma的,小子硬了哈。’這回喬金迪也撤去了臉上虛假的笑容,沉着臉走到趴在地上還沒站起來的楚扉月身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將他整個人踩進了那潭水裡。‘還知道反抗了,長進不小啊,讓我們看看你還有沒有別的花樣了,來啊!’他在叫喊的同時便一腳踢在了楚扉月的左肚子上,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巨大的力道讓楚扉月不禁發出一聲慘叫。這聲慘叫好像一個信號一樣,周圍的孩子都爲了上來開始了對楚扉月的拳打腳踢。
這時的他,就是這羣孩子手中的沙包。
終於,也許是他的叫聲過於悽慘的緣故,遠處本來正在買菜的一個大媽忍不住好奇走進了這個死衚衕。看着這一情況的大媽大叫了一聲‘幹什麼那!’這羣孩子便頓時作鳥獸散去,卻是理也沒理躺在地上的楚扉月。跟有甚者還在氣急的大媽捉人未果後衝她做着一個個難看的鬼臉,真的好似一個個無常小鬼一般。
肥胖的大媽拿着幾個孩子沒有辦法便搶過去翻看躺在地上的楚扉月,‘孩子,孩子,醒醒,快醒醒。’大媽焦急地呼喚着半昏迷狀態的楚扉月。
在大媽的叫喊聲中楚扉月慢慢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大媽那張肥肉縱橫的胖臉。本來看起來有些面目可憎的臉在龍哥看來竟也是出奇的美麗。
‘大媽,又讓您見笑了。’扉月虛弱的對大媽笑了笑。
‘孩子,你先別說話,大媽帶你先找個安穩地方再說啊。’大媽輕輕地抱起了他,本是男孩子的他竟連40斤都沒有。
扉月試着動了動,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哪都疼之後只能歉意的笑了笑,算是認同了大媽的建議。
大媽將楚扉月抱進了自己的家,也就是居委會的門衛室裡,然後從桌子下面的櫃子裡掏出了紅花油滴在手上揉cuo着,邊揉邊抱怨着’這羣小兔崽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小小年紀竟然已經開始聚衆打架了,這樣下去遲早出事啊。’說着她將自己揉得通紅的雙手按在扉月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後背上,登時疼得他’嘶嘶‘的抽起了冷氣。‘真是造孽,怎麼就撿着你欺負呢。’
‘因爲,我姓楚啊。’扉月答了大媽的問題,其中不無自嘲的味道。
‘真是的,來,伸手,我看看你手有沒有事。’大媽捉起扉月的手,有些彆着的姿勢讓他的手不自主地舒張,他一直攥在手心裡的東西‘咔吧吧’的掉在了地上,散的好像滿天星斗一樣。
那,竟是一塊已經破碎了的波板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