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生如戲

番外 人生如戲

“爸爸,我該不會也有什麼青梅竹馬吧……”小蘭手指着電視屏幕,愣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電視上演着的,是一部反映在一對青梅竹馬之間愛恨情仇故事的狗血劇。

王明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說:“在咱中國人中間,所謂的青梅竹馬實在是太常見了,比如,咱們老家裡,就有好多老鄰居。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所謂發小兒。至於什麼青梅竹馬,如果你從小就在家長大,我真能給你提出一籮筐。”

說着,他板着指頭數了起來:“咱們家樓上,你方叔叔家有個兒子,是九三年生的,你小時候還在家時候,倒是經常喜歡來找你一起玩。這,算是一個你的青梅竹馬吧?還有咱們大院兒,就是在咱家那座樓後面的那座樓裡,住着你閆大伯,他家的兩個兒子,都不比你大很多,你小時候也是和他們一起玩過的,這算是兩個和你青梅竹馬的了吧?還有你孫爺爺家的孫子,就在咱們單元一樓住,那小子比你大得多了點,今年該有二十多了吧。前些年你還沒回來時候,他見了我,還問起你……這還只算男孩,如果算上女孩,那恐怕更多了,比如……”

聽着父親的話,小蘭不禁汗顏。是啊,所謂青梅竹馬,聽起來好像很浪漫,可是,真實生活好像更讓人無語。所謂青梅竹馬,在中國人的生活方式來說,實在是就像大白菜一樣不值錢。

小蘭這個年齡段的,也就是九零後,或許還好點。如果是比她大很多的八零後、七零後們,這種情況恐怕更多。

在那些單位家屬院裡面。當年在哪兒都是一羣羣的,一起玩鬧的孩子們。進入九十年代,大多數中國人都是很少搬家的,在一個家屬院一起長大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要是都算青梅竹馬,那現在每個人,恐怕都能輕易找出一打青梅竹馬來。還只算異性……

正在小蘭汗顏的時候。王明看着女兒,猶豫了一下,問:“你最近忙不?”

小蘭一愣。問:“爸爸,有什麼事麼?”

王明又猶豫了一下,說:“下禮拜,就是……就是媽媽的週年紀念。算一算,是十三週年了。我……我想帶你再去看看她。自從你回來。你好像就去看過她一次,我……”

“我去!”小蘭不等父親說完,就答應了下來。

王明不禁一愣:“可是,你的工作……”

小蘭笑了笑:“那些有看媽媽重要麼?”說着。她掏出手機就開始上網,下週啊,好像還有時間訂機票。

小蘭請了假。就陪着爸爸一起回了老家。舟車勞頓……不對,他們是做得飛機……總之。一番不必細說的細節,父女倆回到老家之後,沒多耽擱,就帶着準備好的祭品,來到了媽媽墓前。

“媽媽……”在媽媽墓碑前,小蘭甜甜地笑着,雖然仍然有淚水不停地留,可是她總算做到了和父親的約定,在媽媽面前必須得笑着,讓媽媽看到她的笑容,“媽媽,我又來看您了。實在不好意思,隔了這麼久我纔來。”

“好了,先抹抹眼淚吧,要不,媽媽看着你這樣,會傷心,會難過。”一旁的王明,扯了扯嘴角,對女兒說。

“嗯……”小蘭答應了一聲,趕緊擦了擦眼淚。可是連續用了好幾張紙巾,這似乎沒多少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幹。

擦不幹,索性不擦了。小蘭站直身子,望着墓碑上,媽媽溫柔的笑容,努力地保持着微笑,用微微帶着一絲顫音的聲音,輕輕地和媽媽說着話:“媽媽,我和爸爸一切都好,我的工作很順利,我雖然……身體不太方便,但同事們都很照顧我。爸爸的身體……也挺好的,最近還經常到附近的公園裡轉轉,還交了好幾個棋友呢。只是他總是說不好北京話,總帶着一點兒老家味兒。”

王明訕笑:“說這些幹嘛。”

小蘭不理他,繼續說:“媽媽,我又漲工資了呢!現在我工資比爸爸當年都要高呢!嘿嘿,女兒是不是很能幹?放心,女兒一定掙好多好多錢,一定把爸爸的病治好……”

在母親墓碑前,小蘭林林總總說了很多。最後,當他們父女倆離開的時候,在母親的墓碑前,留下了兩束鮮花,還有小蘭帶來的一些當年母親喜歡的東西。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最後都便宜誰了。

坐在輪椅上,小蘭用一副墨鏡遮住了有點發紅的眼睛,讓父親推着,慢慢朝公墓大門走去。

走着走着,小蘭對父親說:“爸爸,你看……要不咱們把媽媽帶到北京去,怎麼樣?咱們……咱們現在手頭不算緊,那些債務還不着急還,在北京買個墓地,還是買得起的……”

王明搖了搖頭:“算了,還是讓媽媽留在家鄉吧。再怎麼說這也是養育了我們兩個的土地……對了,小蘭,將來,爸爸要是也有這麼一天,你可不要在北京給爸爸安置什麼,一定要把爸爸也帶到這裡,讓爸爸陪着媽媽,知道嗎?媽媽的墓地,爸爸當年可是就算債務纏身,也是咬着牙買的雙人墓地,那裡面,可是有爸爸的一個位置呢,知道嗎?”

小蘭愣了愣,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人走着走着,忽然,在兩人眼前,一座墓碑前,有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拿着一些紙錢,一把一把地扔進他們面前,那個從公墓管理處帶來的火盆裡。這是公墓管理方,遷就傳統祭奠習慣的折中方案,就是爲了防止火災隱患。

中國人傳統的祭奠方式,就是用紙紮一堆東西,再加上紙錢和金銀色的特殊紙張疊成的元寶,全都在親人墓碑前燒掉,藉以寄託哀思的。同時,這也和一些民間傳說有關。不過。這種方式的確是相當污染環境的,而且,也有很大的火災隱患。因此,很多公墓都提倡鮮花祭奠,不提倡燒紙。但,傳統習慣也是沒法禁止的,因此公墓管理方就折中一下。準備了很多火盆。按照一塊錢一個的價格租給祭奠者,祭奠者用完還回來,還能重新拿回那一塊錢。

這個方案可以讓那些祭奠者不至於到處亂放火。同時,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防止燃燒殘留物污染環境,因此,也成了很多公墓都會採取的手段。而這個公墓。也是這麼做的。

只是小蘭和父親算是比較新潮了,帶的是鮮花。也沒有給亡者燒什麼紙錢。

現在並不是什麼傳統的祭奠日,公墓中的人很少。而且,就算是在祭奠日,也很少會見到年紀這麼大的人出現。因此。這對老人頓時吸引了小蘭父女的目光。煙火繚繞之間,小蘭隱約地,卻覺得這座墓碑好像有點眼熟。

王明看着那對老夫妻。不由輕嘆:“哎,世間四大悲。也無非就是幼年喪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少無良師。說起來,你也算其中之一吧。可我覺得,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才最傷心啊。”

小蘭一愣:“白髮人送黑髮人?”

王明暗暗指了指那座墓碑,輕聲說:“你沒看到麼?那座墓碑可是有點特別啊。仔細看看上面的字,人家都是家父家母家嚴家慈之類,而這座墓碑上,卻是愛子愛媳。而且旁邊還有生卒年,一個八三年生人,一個八五年生人,卒年因爲火盆我看不清。不過,按這個生年算算,他們就是活到現在,也就三十來歲,男的今年正好三十,女的才二十八啊。”

小蘭聽着,也不由想了起來。兩年前,她陪着父親,來給媽媽過生日的時候,就見過這座墓碑來着。只是她現在戴着墨鏡,有點看不清那座墓碑上面的字,纔沒記起來。

想想的確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難以言說的痛苦啊。想着,她不由看了看父親,那一頭基本已經全白的頭髮,心中想着,如果說自己有什麼事,忽然去了,不知道……不知道爸爸會不會像眼前的這對老夫妻一樣?

想到爸爸的頭髮,似乎,在她那次車禍之前,爸爸的頭髮還沒這麼白,起碼還有三分之一黑髮來着,可是現在,竟然幾乎全都是白髮了。算一算,父親現在才五十剛出頭,正該是年富力強呢。

不由得,小蘭鼻子酸酸的,回頭望望父親的臉,心中也不由也傷感起來。她輕聲說:“爸爸,走吧,不要打擾兩位老人家。”

她這麼說,其實也是怕父親觸景傷情。要知道,父親的身體可不怎麼樣啊,他還是個癌症患者呢。

王明輕輕嘆了口氣,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父女倆走過了那座墓碑,順着一個大坡慢慢朝下走着。但不過走了幾步,忽然,她聽到身後好像有什麼響動,隨即,一個蒼老的聲音便呼喊起來:“老伴兒!老伴兒!你怎麼了!來人啊!快來人啊!我老伴兒暈倒啦!”

頓時,小蘭和王明一驚,趕忙回頭,就看到那對老夫妻中那位老太太在高聲呼喊着,而那位老先生卻已經人事不省地暈倒在地。

驚心之下,王明率先反應過來,放開女兒的手,快步朝着那對老夫婦奔去。隨即,小蘭也反應了過來,趕緊用手轉動輪椅,跟上父親,來到那座墓碑旁邊。還好,這裡不是臺階,輪椅上得來。

這時,王明已經扶着那位老先生,坐在了一旁的石階上。小蘭看了看火盆,不由皺了皺眉。那兩位老人還真糊塗,那些冥鈔居然帶着塑料包裝紙,就直接扔進火裡去了。那瀰漫的煙氣中,有一股就算小蘭都覺得有點窒息的味道。她趕忙從包包裡,掏出她隨身的水杯,擰開蓋子,將裡面的水倒出來,澆滅了火焰。

“啊……你幹什麼!”那位老太太看到了小蘭的動作,頓時就急了,張着雙手就朝着小蘭撲去。

小蘭一愣,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那位老太太,說:“奶奶你可千萬別急,你看看,你們把塑料都扔到火裡面去了,這一燒。煙氣裡面可都能算是毒氣了,我都受不了,你們都這麼大年紀了,繼續薰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

“我不管!我不管!這是我給我兒子媳婦的錢!你把火都澆滅了,我兒子媳婦拿不到錢,在那邊怎麼生活啊!你……你……怎麼這麼惡毒!”老太太似乎暈了頭。張牙舞爪地朝小蘭咆哮着。

小蘭頓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邊躲避着老太太的手,一邊用求助的目光,望着父親。

王明一時間也有些手忙腳亂。一邊擔心女兒,一邊也不放心就這麼放開這位老先生。而正在這時,那位老先生好像緩過氣了,他虛弱地叫了一聲:“老婆子。老婆子,別鬧。人家女娃兒做的沒錯呢,不就是點兒紙錢麼?咱們回頭再買點就好了。”

頓時,那老太太安靜了下來,放開了小蘭。回到了老先生身邊委頓在一旁,低聲哽咽着,也不說話。老先生拍了拍王明的手。對王明輕聲說:“這位……這位小老弟,謝謝你啊。我沒事兒。就是剛纔被薰得有點岔氣。現在歇了會兒,也順過氣了。好了,你們也走吧,我們老兩口多少年都是這樣,沒什麼大事兒。”

王明皺皺眉,說:“老先生,你這樣可不行啊。要不,我打個電話,叫輛救護車,送您去醫院看看?您這樣子,可一點兒都不像沒事兒的樣子啊!對了,要不您給我個號碼,我叫您家人來?”

“家人?哪兒還有家人啊……”老先生沒說話,一旁的老太太卻開口了:“我們兩個都這把年紀了,我們各自的爹孃,早幾十年就沒了。兄弟姐妹也沒個長命的,都不在了。就這麼一個獨生子還挺有能耐,能掙錢,還孝順,娶了個媳婦對我們老兩口也好,只是好人不長命,居然……居然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

“好了,好了,別說了。”老先生揮了揮手,想了想,抖索着掏出一張紙片,塞在王明手裡,“這個……是我們外甥的卡片,你給他打個電話吧。這個外甥對我們老兩口很不錯,想着,你給他打電話,他肯定會過來的。也是,就我們這腿腳,下山,估計是絕對走不動了,讓他開車來接我們吧,也捎你們一路。對了,你們沒有開車來吧?”

王明笑了笑:“沒有,正好讓老先生帶我們一下吧,先謝謝您還有您外甥了。等等啊,我這就給您侄子打電話。”說着,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卡片,卻不由一愣。

“怎麼是他啊……”王明看着手中的名片,心中不由暗暗有些抱怨。

這名片上的名字,是包宇楠,頭銜是興中有限公司執行董事。這個人王明是認識的,但只是泛泛之交。在王明印象這,這包宇楠一身匪氣,脾氣暴躁,認死理,是個不好打交道的存在。但是這人也有這人的好處,就是講義氣,知恩義。

說白了,這人算是個新時代的江湖人,一身很傳統的江湖氣,很有幾分自己的原則。認準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如果他覺得你好的話,就跟你掏心掏肺。如果看不慣你,就算你沒有得罪他,他沒準也會給你下絆子,捅刀子。而且,這人實力還相當雄厚,在生意場上,這個人可有點惹不得。

當年,王明和他只是見過幾面,沒有深交,但也聽過他名聲。

不過想了想,王明不禁哂笑。反正,他自己現在也不是當初在商人圈子裡的存在了,也沒必要在意這個包宇楠什麼的。隨即,他就按着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哪位?”電話裡,傳出了一個帶着一絲粗豪的聲音。

王明回答:“你好,是包宇楠包先生麼?”

對方回答:“對,我就是包宇楠。你哪位?找我有事兒?我這電話你是從哪兒拿到的?”

王明說:“我是在公墓掃墓的,遇到兩位老人家,被煙火薰得有點兒暈,下不了山了。他們給了我這個電話,讓我打給你,讓你開車來接他們。”

“啊?是我老舅跟舅媽吧?我知道是哪個公墓,等着,我這就開車過去。啊,對了,您貴姓?您這電話可別關機啊。等我到公墓我就給您打電話。”頓時,包宇楠的語氣客氣了很多。

王明笑着說:“你也別問了,見了我沒準兒你能認出我來。我這個電話不會關機,電量充足,到了給我打電話就好了。我先扶着兩位老人家找個合適的地兒歇會兒,先掛了。”

“好好,照顧好我老舅跟舅媽啊!謝謝您了!”說着。包宇楠掛了電話。看得出,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王明收好電話,說:“老人家。咱們先找地兒歇會兒?”

老先生點點頭:“麻煩你了。”

王明扶着老先生站了起來,對小蘭說:“小蘭,你先陪着這位奶奶在這兒歇會兒,那邊有個亭子。我先扶着老先生過去。”

小蘭點了點頭,說:“好的。爸爸。”說着,她又對那老太太甜甜地說:“奶奶,咱們先休息下吧。”

似乎這一聲甜甜的奶奶,讓老太太愣了愣。隨即忙不迭地答應着:“好……好……咱歇會兒,歇會兒!等你爸過來接咱們啊。哎呀呀,這麼好的小姑娘。怎麼就坐輪椅了……對了,這……”

說着。老太太指着那個火盆,說:“可是,這怎麼辦啊?”

小蘭一愣,望向父親。王明看了看火盆,說:“老阿姨您別太在意這個,等會兒我來收拾。對了,這些是您的東西不?我都幫您拿上。”說着,他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布包。

老先生點點頭:“是,是我們帶來的供品,哎,就先放這兒就可以了,待會兒等小楠來了,讓他給擺擺好了,也別白拿來。”

王明答應了一聲,就扶着老先生朝着看好的亭子走去,而小蘭陪着那位老太太等在原地。不久,王明再次回來,扶着老太太走到亭子裡面坐下,隨後,王明再一次回來,抱着小蘭進了亭子,還要再次回來將小蘭的輪椅摺疊好,提上來。

衆人在亭子裡休息了一會兒,王明的電話就響了。

不出所料,這個電話是包宇楠打來的。這時候,他已經到了這公墓大門口了。甚至,他都到了那座墓碑跟前了。王明拿着手機在亭子邊上,朝着下面一望,就看到一個很壯實的男人,就站在那座墓碑跟前,東張西望。

王明朝他招了招手,對着電話指明瞭自己的位置,那個男人在看到王明之後,就大步流星地跑了上來。這人,自然就是包宇楠。

“哎喲,老舅,舅媽,你們來看弟弟弟妹,也不招呼我一聲兒啊?這……這時候這地兒一般都沒人,要萬一有什麼事兒,我怎麼跟我弟弟交待啊!”說着,包宇楠就奔到兩位老人身邊,仔仔細細打量兩位老人,似乎生怕兩位老人有什麼閃失。

老先生嘆了口氣,說:“哎,年紀大了,幹什麼都不中用。這還是幸虧他們兩個,要不,我們倆這老骨頭,還不知道到底會出個什麼事兒呢。”

說着,老先生指了指一旁的王明父女。

王明笑了笑:“包老闆,也別太在意,正好碰上了,應該有個照應。”

包宇楠愣了愣,仔細看了看王明,忽然一拍腦袋:“媽呀,你不是王明嘛!多少年不見,你怎麼老這麼多!跟我站一塊兒,根本就是兩代人嘛!算起來,你好像也就比我大不到五歲吧?”

王明笑了笑:“大五歲也是大啊。我今年都五十一了,也不算小了吧?”

包宇楠愣了愣,隨即笑了:“說得也是,哎,說起來,當年我聽過你的事兒,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這回,也幸虧你了。”

說着,他指了指下面的墓碑:“我也看過了,兩位老人的確是有點糊塗,把塑料包裝紙也一起給燒了,這還不算,還往裡扔了有好幾個塑料玩具。這煙一起來,就算你我恐怕都受不了。還好你把那火給滅了,要不……哎,後怕啊。以後他們再來,我一定得跟着一起過來,再不能讓他們自己來了。”

王明笑着指了指女兒:“你說這個,我還真沒注意,當時我就顧着看兩位老人了。還是我這丫頭,看出問題來了,把火滅了。你要謝,就謝我女兒吧。”

小蘭微微笑了笑,輕聲說:“包叔叔,都是應該的,您也別太客氣,什麼謝不謝的,別在意。”

包宇楠卻愣了愣,仔細看了看小蘭,忽然蹦出一句:“啊,這不是……不是小蘭妹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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