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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上午八時許，伴隨着富有節奏的戰鼓聲，已經整隊完畢的聯軍先鋒部隊，率先對龍驤軍營寨發起進攻。
戰火正式點燃，接下來必將是一場血戰。
以雙方的實力對比，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決出勝負。聯軍想要攻破營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士卒去填滿營寨前的壕溝，用血肉之軀去趟平一切防禦工事。
但凡大戰，尤其是這種兩大陣營的對抗，戰爭勝負之手，戰前謀劃佔了六分，將領的臨場指揮佔了三分，剩下的一分就看士卒的氣運了。
因此到了眼下這一步，已經沒太多戰術可言。即便指揮這場大戰的是名將張須陀，他能做的也就是不斷調度各團隊，維持前線的火力。
了不起，再鼓舞一下士氣。
同樣的道理，對白起而言，亦是如此。
這種大決戰，攻堅戰，能發揮更大作用的，反倒是衝鋒在前的營正以及旅帥等中堅將領。他們的勇猛跟臨場發揮，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戰爭走向。最起碼也能爲作戰雙方的戰損比，做出應有的貢獻。
眼下的戰場就是一個絞肉機。
沒有仁慈，沒有猶豫，甚至來不及思索。
弓箭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一道接一道的簡單軍令，不斷射出手中的利箭；在自由射擊時，儘可能地殺敵建功，以便升職加薪。
往往一場大戰下來，倖存的弓箭手兩條手臂近乎殘廢。除了天賦異稟之輩，大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刀盾兵跟長槍兵唯一的信念，就是往前衝，要麼砍死眼前的敵人，要麼被敵人砍死，再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複雜的人生，最終只剩下簡單的二選一。
…………
倘若視線越過戰場，越過戰場後方一隊隊隨時待命的甲士，就會突然來到一處空曠地帶。吳起的戰時指揮部，便是設在此處。
再後面纔是田單率領的十萬盟軍，指揮部設於此，正好承上啓下。
爲了不干擾吳起的指揮，做好表率，帝塵等領主悉數留在文山城內。前線但凡有一絲進展，都會通過快馬傳遞於此。
東城門的城樓上，帝塵等人並排而坐。
帝塵擡頭望天，已是上午十一時，意味着聯軍已經不間斷地攻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近兩萬人的犧牲，前線傳來的戰報卻是差強人意。
領主們的心態開始出現波動，忍不住開始互相交談。
開口說話的是戰狼，也是諸位領主中戰術素養最高的一位，皺眉說道：“有些不對勁啊。白起設下這等堅固營寨，不像是要攻打文山城，倒像是料到我們要來進攻一樣。你們不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嗎？”
覺得熟悉的，又何止戰狼一人。
“你指的是山海城在攻打【嶺南城邦】時，樊梨花軍團在白石城外上演的一幕誘敵之計吧？”雄霸說道。
“不錯，簡直如出一轍。”
被兩人這麼一說，帝塵等人心中有些發毛。
“不應該啊。樊梨花當時敢據營而守，那是因爲其他兩路大軍就在附近，急行軍的話，一兩天就能趕到白石城。現在不同，距離文山城最近的山海城中路軍，也要四五天的時間才能趕到。更不用說，沿途還有地方守軍阻攔。一週之內，中路軍能趕到文山城就算他們厲害了。”
“是啊，一週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領主們紛紛出聲，本能地不願相信戰狼的推斷。
“那怎麼解釋白起佈置的營寨？”戰狼還是無法釋懷。
春申君笑着說道：“興許白起用兵謹慎，不管攻不攻城，營寨都會建的非常牢固。神將嘛，總會有一些特別之處。依我看，大可不必草木皆兵。”
“但願吧！”
戰狼搖了搖頭，沒再爭辯什麼。畢竟沒有證據，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諸位領主雖然不信戰狼的判斷，心中到底還是有了一絲陰霾。
“現在就盼着，這一場攻堅戰能早點結束啊。”帝塵的感慨，基本代表了在座所有領主的想法。
一戰定輸贏。
不在局中，是無法體會其中的緊張跟巨大壓力的。
只要戰爭沒結束，每一分，每一秒，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種煎熬。前線傳令官傳過來的每一份戰報，都會牽動他們敏感的神經。
藉着帝塵的話頭，一直沒有出聲的秦楓，突然藉機說道：“既然如此，是不是知會一下吳起將軍，適當投入後軍，加快攻堅進度？”
“……”
城頭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尷尬。
【炎黃盟】暗地裡打壓【雲南城邦】是一回事，現在被擺上檯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見了秦楓小心翼翼的可憐模樣，帝塵差點就點頭同意了。
只是軍機大事，容不得一絲心慈手軟啊。
前後也就一個念頭的時間，帝塵代表【炎黃盟】發話，笑着說道：“前線空間有限，上再多的人也無濟於事，還是再等等吧。”
只是這笑容，要多虛僞，有多虛僞。
正在秦楓準備再爭取一下時，樓下突然跑來一位傳令兵。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諸位領主聽了，心中一突，心跳都停了一兩秒。
見傳令兵是自家中人，秦楓近乎呵斥地問道：“快說，到底發生何事？”
“稟報主公，騰衝郡遇襲……”
傳令兵不敢怠慢，一一稟告軍情。
帝塵等人聽了，神情凝重，良久，方纔一嘆，說道：“沒想到山海城竟有此等後手，除了中路軍，還在暗中聯絡了山蠻一族。”
“是啊，這麼一來騰衝郡可就有麻煩了。”秦楓說道，神情緊張。這也難怪，這可是他的老窩，一旦告破，就完事皆休了。
帝塵倒是鎮定，說道：“你也不用太過着急。這並非完全是壞事，最起碼證明一點，山海城中路軍根本無意來救援龍驤軍。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在正面戰場，我們尚有足夠的優勢。”
“說的不錯。只要快速解決龍驤軍，我們擁有傳送陣優勢，定能在敵軍攻破騰衝郡之前，趕回去增援。時間還來得及。”戰狼分析道。
春申君也跟着勸解，說道：“山海城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圍魏救趙。我們此時斷不可自亂陣腳，上了對方的當。”
“說的在理。”
被帝塵幾人這麼一說，【雲南城邦】領主們的神情稍稍舒緩了一下。
秦楓一想，也是如此。
就算這樣，秦楓也不會放棄難得的機會，藉機再次說道：“話雖這麼說，但是騰越郡到底是我們城邦最後一塊堡壘。如果任由山海城大軍踐踏的話，即便我們贏了，也是傷痕累累。那樣的一個城邦，未來還能抵擋的住山海城的第二次入侵嗎？”說着，秦楓已是神情悲切，言辭懇懇。
“我想，那並不是諸位想見到的結果吧？所以，我在此再次懇切諸位，讓盟軍頂上去吧，爭取速戰速絕，以免夜長夢多。你們以爲呢？”
說着，秦楓一一掃過帝塵等【炎黃盟】成員。
如果在這種時候，對方都還要保存實力，不顧他們城邦的死活，秦楓就真要好好考慮一下，跟【炎黃盟】合作到底值不值了。
見此，帝塵等人也是神情鄭重，品出了秦楓話中未說之意。
【炎黃盟】的幾位大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最終都對帝塵點了點頭。帝塵會意，轉頭對秦楓說道：“既然戰局有變，自當調整戰術。我這就知會吳起將軍，將騰越郡軍情告知，讓他加快攻堅進度。”
真到要犧牲的時候，帝塵他們也是不含糊的。
正如秦楓所言，從【雲南城邦】身上割肉，終究只是【炎黃盟】的附加利益，他們的核心利益，還是以【雲南城邦】爲棋子，遏制山海城的崛起。
既然是棋子，就不能太弱了。
否則的話，即便此次山海城敗退，等到下次捲土重來時，還是照樣能拿下【雲南城邦】，那此番增援，又有何意義。
【炎黃盟】也不是士兵制造機，能隨時組織起二十萬大軍來。
這一場雲南大戰，對【雲南城邦】的破壞已經夠大了，即將接近他們的承載極限。一旦騰越郡也陷入火海，還真不好收場。
“多謝了！”
秦楓抱拳，心中卻是一嘆。
“實力不如人，終究只能仰人鼻息啊。”
…………
前後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帝塵等人的決策就傳到吳起那裡。
吳起聽了，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氣。他的判斷跟帝塵等人是一致的，也對龍驤軍營寨起疑，時刻防範着。
到了這一刻，心中的大石反而落地了。
吳起擡頭，望着遠方的營寨，喃喃自語：“圍魏救趙嗎？！白起啊，白起，你真是太自信了。真以爲憑一座營寨，就能襠下我三十萬大軍嗎？！”
“傳令下去，讓後軍壓上，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敵軍營寨。”吳起再沒有猶豫，下達了強攻的軍令。
“諾！”
隨着軍令傳到前線，攻打龍驤軍營寨一下變得猛烈起來。本就快要沸騰的戰火，燃燒的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