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撤!”面對閃電般衝至的趙雲,袁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胸口依然隱隱作痛,先前趙雲一箭,不但震碎了袁紹的護心鏡,巨大的力道也震傷了袁紹的內臟,此時話一出口,頓時吐出一口黑血。
“弓箭手,放箭!”沮授相對冷靜些,這樣的情況下,若轉身就跑,死傷只會更加慘重,曠野之上,面對騎兵,只能排起密集的陣型拼死一搏,以袁軍兩百多萬的兵力,就是用人堆,也能將趙雲堆死。
“咻咻咻~”沮授畢竟不是袁紹,無法調動軍隊,而且帥旗已倒,命令無法有效傳達,隨着他一聲令下,也只有周圍數百名弓箭手射出零落的幾百支箭矢,連個浪花都沒有激起,便被隨後涌上的騎兵紛紛斬落。
趙雲觀敵破綻,當強擊弱,以白馬義從爲樞紐,引動數萬騎兵,批亢搗虛,反覆衝擊陣勢,收攏被衝亂的陣型,沮授連連指揮人馬阻擊,奈何趙雲身具洞察特性,往往能料敵於先,袁軍雖衆,奈何沮授所能指揮動的人馬,也只有周圍這些而已。
趙雲衝殺之間,尚能隨意指點,數萬騎兵在他的指揮下,或蠻橫衝鋒,或避敵鋒芒,或趁機飛騎突陣,直透對方要害,迫使袁紹不得不抱頭鼠竄,以勁弓銳箭,射殺袁軍大將,使袁軍羣龍無首,更顯混亂。
沮授雖然頻頻施展手段,奈何獨力難支,正要回頭請袁紹指揮,許攸那煩人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
“沮授,你要抗命嗎!?”許攸尖銳的聲音響起,聲音中,還透露出幾分幸災樂禍之意,沮授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難明的怒火,這個時候佔據如此兵力優勢,不想辦法將趙雲擊斃,卻只知逃命,當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回頭怒視許攸,卻見袁紹在幾名武將的護衛下,已經逃離,就連剛剛放了一嗓子的許攸,也早已扔下大隊人馬,跟隨袁紹一起逃離。
一瞬間,一股涼意自心底升起,沮授一顆心頓時冰涼,袁紹一走,袁軍雖然人多勢衆,卻羣龍無首,與一羣烏合之衆何異?
“庸主!庸主!!庸主啊!!!哈哈哈哈,想我沮授,自命才幹,時至今日,才知有眼無珠!”再也無法壓抑胸中那一腔怒火,沮授聲音含恨而發,如來自九幽深淵一般,即便已經逃出很遠的袁紹一行人也聽得清清楚楚,袁紹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主公,不要管他,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許攸見袁紹突然停下,連忙勸說道。
袁紹看了沮授的方向一眼,那裡此時已經被慌亂的人海湮沒,根本無法看到沮授的身影,袁紹重重的悶哼一聲,狠狠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幾人一邊走,一邊收攏一些士卒,畢竟之後還要和謝超周旋,手中沒有兵力怎行?
“沮先生,大勢已去,我們還是先走吧!”一名武將衝至沮授身邊,揮刀劈死一名騎兵,急聲道。
“走?”沮授慘笑道:“這裡是冀州,我們還能往哪裡走?”
武將聞言默然,冀州是袁紹的大本營,也是袁紹如今最後的根據地,冀州一旦被攻陷,還有哪裡是淨土,除了敗亡,想不出更好的結局。
“咻~”一支利箭射來,武將不及躲避,直接被利箭貫穿胸膛,鮮血噴濺了沮授一臉,沮授卻只是默然的看着眼前漸漸接近的騎兵,眼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反倒多了一絲解脫的快意,隨着袁紹的離開,也帶走了最後一支精銳先登死士,武將被大量射殺,剩下士卒即使有不少人奮勇反擊,但面對強悍的騎兵,也只是徒勞而已。
“你是何人?”趙雲策馬上前,看了看周圍,袁軍已經開始漸漸四處逃竄,那些平時威風八面的武將,此時即使還活着,也換上了普通士卒的鎧甲,扔下馬匹,混入潰軍之中,倉皇逃竄,根本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出頭。
“廣平,沮授!”正了正頭上的文士冠,沮授傲然而立,死也要死得有文人的風骨。
“大膽,見了我家將軍,爲何不跪!?”一名武將滿臉殺氣,眼見沮授到了此時,依然倨傲,不由大怒,想也不想,揮刀斬向沮授。
刀上還沾染着殘留的血漬,帶起濃烈的腥風,讓沮授彷彿有種置身地獄的感覺,不過此時沮授已萬念俱灰,見得刀來,脖子一挺,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彷彿在嘲笑這名武將,又好像在嘲笑趙雲,或者是諷刺這個世界。
“鏘~”
想象中的劇痛並未出現,一杆銀槍從斜刺裡伸出,將武將的大刀擋住,刀鋒距離沮授的脖頸不足一寸,甚至能看到沮授脖子上被冰冷的刀風激出一顆顆密集的顆粒,武將不由差矣的看向趙雲,疑惑道:“將軍,這是爲何?剛纔好幾個兄弟被這廝指揮人殺死!”
趙雲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沮授,即使在這個亂世,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面對死亡,更何況是一個文人,單憑這點,已足夠讓人敬佩。
“你可認得審配審正南先生?”趙雲收起銀槍,看着沮授道。
“哼,叛主之徒,授羞與其爲伍!”沮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濃濃的不屑。
趙雲哂然,揮手讓各營將士乘勝追擊,他卻沒有動身,沒了大將的指揮,袁軍雖多,卻與烏合之衆無異,反倒沮授更讓他感興趣。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或許正南先生不如你高尚,但如今,他執掌一州軍政,而你卻爲階下囚,袁本初非是明主,先生又何必進此愚忠?”趙雲抹了把臉上的血漬,看向沮授道。
“忠臣不事二主,將軍勿再多言!”沮授冷哼一聲,心中卻閃過一絲苦澀,誰能想到,當初風光無限的諸侯盟主,會落得如今的地步?
“將先生送下去,不可怠慢。”趙雲搖了搖頭,雖然他智謀不低,但這種事情,他一個武將還是做不來的,這些事情,就交給主公和軍師吧。
於此同時,謝超這邊,龐統設計,誘敵深入,蔣義渠中伏,被謝超斬殺,大軍再次趕往鄴城,中途卻遇到不少袁軍潰軍劫掠鄉里。
謝超微微皺眉,看來攻下冀州之後,又少不了一番治理了,當天謝超和趙雲會和,冀州主力至此大半或降或滅,來到鄴城,與審配、顏良會和,卻沒遇到袁紹軍隊。
“看來袁紹很是直接前往南皮了,子龍將軍,看來還得煩你再跑一趟,袁紹所部,騎兵並不多,請將軍前往南皮,勿必斬殺袁紹。”龐統看着地圖,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沉聲道。
“軍師言重,雲義不容辭!”趙雲連忙躬身道。
渤海,作爲袁紹的發家之地,當初有田豐這等內政行家治理,已是異常繁華,南皮更是遠超一般郡城,被建成都城級別的城市。
看着南皮城上,不過此時,南皮城上原本應該高高揚起的袁字大旗,卻沒有升起,袁紹眉頭不由微蹙,心中對守城之人也升起了一股不滿,雖然他如今落魄,但冀州境內,還有六百多萬兵力,還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主公在此,城門守將,還不快開城門!”韓猛縱馬來到城下,舉起手中戰斧,指着城門大聲喊道。
“咻~”
回答他的,卻是一支利箭,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射向韓猛的咽喉。
“鏘~”
雖然沒能看清箭矢的軌跡,但憑着武者的感覺以極王級的實力,韓猛揮動戰斧,一斧將利箭磕開,隨即怒吼道:“何方鼠輩,安敢暗箭傷人!”
“哈哈哈,袁紹,太史慈在此等候多時了!”隨着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城樓之上,突然升起無數旌旗,太史慈傲然站立在城頭,冷笑着看向城下的韓猛,手中持着一柄長弓,張弓又是連環三箭,一箭快似一箭。
韓猛早有準備,眼見箭矢射來,連忙揮動戰斧,將射來的箭矢磕開,同時策馬連連後退。
“撤!”袁紹一見太史慈出現在城頭,便沒了再戰鬥下去的慾望,連忙指揮部隊調頭。
“想走?”太史慈看着倉皇而逃的袁紹,冷笑一聲,將長弓遞給身邊的親衛,厲聲道:“開城門,兒郎們,隨我追擊!”
“殺~”
城外,四面八方突然涌出無數人影,向着這邊衝殺過來,而南皮的城門也轟然打開,袁紹率領一支軍隊,直往袁紹方向衝來。
“快,快走!”袁紹大驚失色,如今他身邊不過數萬殘兵,對方卻是名震天下的名將,哪裡敢接戰。
“主公快走!”韓猛眼見太史慈衝來,猛的調轉馬頭,揮起斧頭,來戰太史慈。
“找死!”眼見韓猛竟敢來找自己,太史慈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寒光,追風戰戟橫掃,卻被韓猛揮動斧頭攔住,不由微微一愕,不想袁紹帳下,竟還有猛將,當即打起精神,和韓猛戰在一處。
韓猛雖然勇猛,但畢竟無法和這些天榜武將相比,二十合一過,便顯不支,被太史慈一戟斬於馬下,只是此時袁紹,卻已經跑遠,已經無法追趕,太史慈不由有些氣悶。
“轟隆隆~轟隆隆~”
袁紹眼見逃離太史慈追擊範圍,正自鬆了一口氣,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忽然響起,袁紹連忙擡頭看去,卻見趙雲已經縱馬衝來,心中不由大驚……我命休矣!
此時袁紹身邊,猛將盡去,再無一人可擋趙雲,而士氣大跌,毫無戰意的數萬冀州軍,顯然也不再具備和趙雲精銳騎兵相抗衡的實力,結局已經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