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賠本的買賣

“拉蒂,嘿,拉蒂……”

塔尼亞平民區,亞爾大街的某條小巷內,一個窩藏在角落裡的人影旁邊,突然閃出了另一個黑影:“快醒醒,出大事了……”

“……”

“快醒醒……嘿!你再不起來,我們就要倒黴了!”

“幹什麼,讓我多睡會……”

“天氣馬上就要冷下來了,你居然還有心思睡,你就不怕冬天嗎?”那人拍了拍拉蒂的後背:“快起來,我們得趕快走……”

“城外的聚集地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還有多餘的位置。”躺在地上的男子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與其在那裡挨冷受餓,還不如在城市裡逍遙快活,每天還能去維爾酒館那裡討一杯酒喝……”

“不是這個事兒!”那人大叫着晃了晃他的肩膀:“衛兵們就要搜過來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什麼?衛兵?”拉蒂的兩眼一睜,然後一骨碌爬了起來:“我們不是塞給了斯派塞五十個金幣了嗎?他爲什麼……”

“所以說不是這個問題啦!”那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拉蒂的話:“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再廢話啊?今天城裡爆出了大新聞,議長在城外被人偷襲啦!現在他身受重傷,正在抓捕城外跑進來的難民呢!”

“抓我們?”坐在地上的拉蒂大叫道:“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受傷又不是我們做的……”

“你能不能小點聲!”那人急忙捂住了拉蒂的嘴:“難民本來就不應該待在城裡,這可是人家早就定好的規矩,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當然要把我們這些人當做嫌犯啊……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不是我們做的,那些官老爺憑什麼要聽我們的話?他們只是想要個交代而已!”

“……吶五門永該腫麼辦?”

“你先冷靜一下,然後仔細聽我說……”

“嘿,你們兩個!”

隨着一道大喝聲的猛然響起,一道刺眼的光芒自巷子一方的盡頭傳了過來,將兩個按在一起的人影照了個清清楚楚:“啊哈!你們果然在這裡……”

“糟,糟了……”

“雖然打攪了你們的密切交流,不過你們可別想着逃跑,小傢伙們……那一頭也有我們的人。”那光芒搖搖晃晃,逐漸地深入到了小巷的黑暗之中:“來來來,跟我們回去,我們有事要問你們……”

“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靠坐在牆上的拉蒂掙扎着喊到:“你們不能就這樣抓我們!”

“抓你們?不不不,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什麼。”手持提燈的衛兵大笑着接近:“我們只是想帶你們去問兩句話,只要能說清楚了……”

“你們不僅沒事,說不定還會拿到什麼功勞呢。”另一個藏身在刺眼燈光後面的人突然出聲,補充了這一句話。

“真,真的嗎?”拉蒂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猶豫着問道:“你們肯放我們走?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做……”

“別聽他的!”站在他一旁的同伴突然大聲喊到:“他只是在拖延時間,現在走還來得及……”

“馬丁!你這個混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少嚇唬人了斯派塞!我們還給了你五十個金幣,你居然這樣對待我們!”

“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告訴你,城衛隊的鮑里斯大人就站在我旁邊!你們不能信口開河……咦?人呢?”

“跑了?衛兵!給我追!”

短暫的追逐頃刻間爆發在了小巷的邊緣,然後在洶涌的人潮中戛然而止——幾個罵罵咧咧的衛兵剛剛跑出了巷子的另一頭,就在如夜市般熱鬧的街頭迷失了目標:“他x的,人呢?”

“這麼快就逃走了……他們的嫌疑很大。”

“大人說的是……都聽見了嗎?給我搜!抓住他們!”

“是!”

一衆衛兵的應喝聲,隨着散亂的腳步聲漸漸地向着四周奔去,然後隨着人潮的擁擠緩緩地彌散,最後消失在了各個方向的街頭之中。站在原地的兩個隊長模樣的人又來回地檢查了幾遍,然後低聲商量了幾句話,那個提着提燈的衛兵隊長才有些謙恭地矮了矮身子,帶着另外一個人向着下一個目標地點出發了。片刻之後,兩個髒兮兮的人頭才從這個巷口附近的小攤邊緩緩地冒了出來,他們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那帶着恐懼的目光,卻是落到了彼此的身影上。

“你……”拉蒂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然後吶吶地開了口:“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可憐的膽小鬼,你在怕些什麼?我們又不是罪犯!”同伴鄙夷回答道:“他們本來就沒有理由抓我們!”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還是想了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吧。”被稱爲馬丁的人朝着旁邊的牆根處吐了一口口水,接着望了望絡繹不絕的人羣:“城裡算是待不下去了,我們應該換個地方……”

“我那可憐的雞尾酒。”拉蒂有些失落地說道:“還有伊莎小姐,我們纔剛剛認識不久……”

“得了吧,你還真的以爲你有希望?”馬丁鄙夷地說道:“有希望在這裡長久地待下去?”

“別忘了你我的身份。”他點着同伴的胸口,有些恨恨地說道。

“……我只是不想出城罷了。”拉蒂縮了縮自己的腦袋,然後沮喪地說道:“這裡再怎麼差,也要比公國其他的地方要好得多。”

“等帝國打過來,這裡的一切就全完了!”馬丁大叫道:“我們的家鄉是怎麼被燒掉的,難道你已經……對了!”

“我聽說有一個地方,我們可以躲在那裡!”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只要能跟那個酒館的老闆攀上一些關係……”

“什麼啊?”拉蒂奇怪地問道:“難道還有哪個人敢收留難民?小約翰的事情剛剛過去沒多久……”

“不,不是收留,是躲避!”馬丁興奮地喊道:“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是闖蕩!我們也許能在那個地方,開拓出我們的天下!”

“……什麼地方啊?”看着同伴眼中的光芒,拉蒂的心中也莫名地火熱起來:“難道是自由之城?可是那裡太遠了……”

“是黑市!”

夜晚的燈光依舊閃亮着,不僅在兩人的身後投下了一道黑影,同時也讓天上的星空變得更黯然了幾分:“塔尼亞的地下!你聽說過嗎?”

拉蒂茫然地搖了搖頭,然後就在這樣的氛圍裡,完成了最簡潔的統一。

“我們就去黑市闖蕩一番,怎麼樣?”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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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黑市的深處,幾個玩家模樣的人正在某個風格迥異的小屋內聚集在一起,像是開作戰會議一般嚴肅地討論着。與會幾個人的穿着打扮,與外面通道深處的幾披着斗篷的強盜似乎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那討論的內容,卻是能讓每一個聽到的傢伙大跌眼鏡:“選幾號?”

“八號吧。”

“理由呢?就因爲數字吉利嗎?”

“……這是直覺,直覺知道嗎?”

“我纔不相信什麼直覺呢……凝蘭姐姐,你來挑。”

“一切都聽團長大人的,您的決定就是凝蘭的……”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說這些啦,咱們現在需要的是建議,建議知道嗎?”

“要什麼建議,我的建議你不是也沒聽嗎……”

“你閉嘴!”

看着沉默下去的段青,女僕捂着嘴偷笑了一陣,然後動作優雅地放下了自己的手:“那,那凝蘭就選二十七號好了。”

“二十七?爲什麼是二十七啊?”

“唔……”有意地望了對面的男子一眼,暗語凝蘭微笑着說道:“大概……是凝蘭的幸運數字吧。”

“呃……好吧。”夢竹吶吶地點了點頭,然後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櫃檯:“不過……人家未必有那麼大的號啊。”

在幾個人的身後,櫃檯後面的地面上,或大或小的箱子一排排地摞列在那個駝背老人的背後,就像是與那個老人一起嘲笑着衆人一般,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就在這之前,老人以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的麻利手腳,迅速地將這些“獎品”擺放完畢,然後就用無比和善的語氣,告知他們可以作出自己的決定,選出自己想要的號碼了。

沒錯,這一次根本就沒有抽籤,而是讓他們自己挑出一個選擇。

“那,那我們能提前看一看那些箱子嗎?”當時的夢竹靈機一動,急忙出聲問道。

“隨便看隨便看,不過……”老人微微一笑:“我還沒貼號碼呢。”

“……”

明白了那個狡詐老頭的意思,幾個人只好聚在了一起,開始嚴肅地對待起這個再一次發家致富的機遇來,就連還不算冒險團成員的千指鶴,與依舊不明所以的笑紅塵,也加入了會議的討論之中。光着膀子搖頭晃腦的傢伙原本對這樣的事情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怎奈何他原本看上的精良品質的斧頭已經被小姑娘做主賣給了店鋪,所以現在也不得不關心一下了——按照他的說法,這一次賭貨的機會裡也有他原本的一份,所以他要賭上自己全部的力量,好讓這一次交易變得不那麼虧本。不過……他的意見剛一提出來,就被小姑娘給否決了。

“一號?”

“當然了!江湖人不當第一當什麼?古人說得好,叫做什麼無第一,什麼無第二,意思就是說……”

“停停停,你一邊歇着去。”夢竹面無表情地將男子推到了一邊,然後拉過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紅髮少女的手:“小千,你挑一個。”

“啊?我,我……”千指鶴急忙擺了擺手:“我的運氣一向不好啦,在要塞的時候就沒有摸出什麼好東西……”

“別說這種話,只是挑一個號碼而已。”段青解釋道:“又不是讓你作決定,你怕什麼?閉着眼睛選一個就行……”

“哦,哦……”紅髮少女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下來,然後紅着臉憋了半天:“那,那我就選……選……”

“選七號好了。”

“七號?爲什麼?”

“大概……”少女瞟了一眼段青的面龐,然後低聲說道:“大概也是因爲直覺吧。”

“哦——?”拖着長音看了對方半天,夢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就選七號好了。”

“喂喂,我要抗議啊。”旁邊的段青立刻出聲說道:“同樣都是直覺,爲什麼選她的不選我的……”

“怎麼了,你們兩個之間還隔着一個號呢。”小姑娘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如果選得好,不也能證明你選得……也差不多嗎?”

“這特麼也能證明的出來?”

“怎麼,有意見?”

“沒沒沒,團長大人說了算。”

“那就好。”收回了自己威脅用的小拳頭,夢竹得意地晃了晃髮辮:“而且……”

“七號也是我想選的號碼呢。”

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段青在心中吶喊道。

“老闆……哦不,黑駝先生。”跑到那個櫃檯的前方,夢竹重新換上了一副笑容:“我們選七號。”

“七號?”被稱爲黑駝的老者擡了擡無神的眼皮:“不改了?”

“嗯……”看到對方的反應,小姑娘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不,不改了。”

“好——嘞!”沒給對方反應的機會,扯着嗓子的老人立刻大叫的一聲,然後回頭一抄,將坐落在最下方的某個長長的箱子擡到了櫃檯上:“七號……就是這個了。”

他向前一推,將那口大箱子推到了小姑娘的眼前:“拿走吧。”

“所以說我一直覺得,這個老傢伙在作弊,至少他知道那些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那表情……似乎預示着什麼不好的未來呢。”

“管他呢,只要能用就行了!當然,最好是我能用的……”

“和要塞的軍備庫不同……這裡還是有一些開箱子的感覺的呢。”

後方幾個人小聲的嘀咕裡,夢竹戰戰兢兢地伸出了手,緩緩地推開了那口箱子的頂蓋,然後愣在了原地。

【加里亞長刀(精良)】

【武器威力:強】

【裝備需求:力量30,敏捷10】

【力量+3】

【裝備特效:使你對野獸的傷害提高20%。】

【裝備特效:重擊,沉重的刀身使持有者的每一次劈砍變得更有威力,使你的重斬效果提升40%。】

【加里亞一族曾經使用過的制式武器,沉重的整體雖然讓每一個使用的人難以把握它的平衡,但與之同時帶來的還有堅實而又鋒利的刀身,以及無與倫比的劈砍威力。】

【已經消失的加里亞一族曾經是叱吒草原的狩獵之王,他們所傳下來的遺物之中,似乎依然蘊含着某種威懾野獸的力量。】

“怎麼了?”

看到對方半晌都沒有反應,段青向前走了幾步,拍了拍夢竹的肩膀,同時將箱子裡的那柄斬馬刀模樣的武器,映入了自己的眼簾之中:“這是……”

“賠了。”小姑娘用無神的雙眼望着對方,口中喃喃地念道:“這下子……”

“咱們真的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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