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頭,開始泛起了涼意,夏末秋初的交融,是最容易生病的季節。
鍾愛風度的年輕人三兩成羣在街頭走過,霓虹燈下的人影穿梭,忙碌中帶着輕鬆。
一個英俊男子正坐在廣場的椅子上,手裡捧着一杯奶茶,奶茶衝開滿杯的飄香,引來了路人的目光。
旁邊的幾個女生像麻雀一般嘰嘰喳喳,羞澀與大膽同時糾結,不多時便決出一個代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
“帥……帥哥你好,我能加你個微信麼?”
英俊男子叼着奶茶吸管,擡起慵懶的眼皮不屑一顧,但這份漠然的態度,卻讓他看起來更加瀟灑帥氣。
只不過,他懶得回答任何只言片語,吸空手中奶茶,直接無視掉那個女生,站起身將杯子丟入垃圾桶,雙手揣兜緩緩離去。
留下幾個不知所措的身影,在那裡互相看着。
這個城市的夜晚,也不算那麼糟糕,至少也能讓他這顆波動的心平靜一番。
他仰起頭,看着頭頂點綴滿星辰的天幕,眼中倒映着琉璃般的星河。
他不懂什麼叫童話,也不喜歡什麼牛郎織女,那些美動人心的故事他沒有體會過,也沒有身臨其境的幻想過。
對他來說,這片天空的意義,就是讓他有個仰望的東西。
低下頭看看時間,距離心中掐算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實在等的無趣,再去喝一杯奶茶吧~
走到奶茶小店前,他輕輕晃動額前的劉海,讓自己的視線從披散的頭髮中撥出,環視店內,都是膩歪的小情侶,或者孤身一人的失戀姑娘。
帥哥到來,讓漫無目的的衆人忽然有了集中的視線。
他很反感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哪怕她們出於好意或者其他情緒,他都不喜歡。
他忍耐着往櫃檯而去,如果這個時候蹦出個不長眼的姑娘向他搭訕,估計他沒了耐性,連奶茶都不想再喝。
前面的隊伍馬上就要輪到他,他的手在口袋裡已經摸好了要付的錢。
一個質感特殊的東西,從身後抵在了他的腰間。
淡然的回頭,一個和藹的姑娘正在微笑着看他,與其他庸脂俗粉不同,這個姑娘他不反感,反倒看的很順眼。
她的手臂上正搭着一件衣服,讓她手裡的東西可以被完美的遮蔽。
“帥哥,方便的話,跟我們走一趟吧。”
人美聲甜,美好的事物總讓人態度轉變,此刻的他倒有些希望,這個姑娘是上來和他搭訕的。
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慢慢往起舉着。
姑娘在他身後淺笑,對他的識相很看好:“人長得帥,還聰明,用不着這麼高調,轉身跟我走就好。
他終於開了口,聲音磁性而性感,沉默的性格讓他很少說話,養尊處優的嗓子有着讓異性沉迷的音色。
“恕難從命!”
“哈!”
忽然轉身的劈掌來的如此迅猛,那姑娘反應着實驚人,只在剎那便本能彎腰躲開了這急促的殺招,但避開瞬間的意識,卻成了對方的可趁之機,手中被那男子猛然一踢,隱藏的槍飛出好遠,在小店的牆上狠狠撞擊。
“砰!”
槍走火了,在地面刻出深深的烙印。
“啊啊啊!!殺人了!!”
……
驚恐的尖叫從小店驟然暴起,所有剛纔還在愜意享受青春的人們,此刻卻彈簧般蹦起,爭先恐後的朝門外而去,也有膽子小的女生直接嚇倒在地,抱着頭狼狽如喪家之犬,尖銳的哭嚎着。
那姑娘轉手從腰間掏出軍刀,迷彩的顏色讓刀刃完全沒有亮光的反射,低沉而迅速的刀刃割破衣袖,在英俊男子面前翻飛。
那男子並不慌張,只是從容的左右格擋着姑娘手腕,猛虎出閘的急促攻勢,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防禦的同時他卻依然有餘力去反攻,雙手張開,看似將胸膛的薄弱暴露在敵人面前,但姑娘直刺而來時,卻忽然聽到那風中的呼嘯,整個人猛然停住身形,兩隻有力的大手在面前誆出巨大聲響。
如果剛纔貿然進攻,如此恐怖的力道使出的雙耳灌風,足以讓她當場斃命。
但躲開一時危險,卻躲不開緊隨而來的打擊,那男子踩凳飛身,左腿使出狂暴之力,空中側踢直接踹向她的太陽穴。
橫過胳膊抵擋,卻無法抗衡這股怪力,姑娘整個人都被對方踢倒,狠狠摔在右邊的凳子上。
她急忙前滾翻躲開後續攻勢,身後堅硬的板凳被一隻大腳踏成碎片。
大意了,這個男人早有防備!
而且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硬實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但那男子沒有趁勝而來,而是留下一抹輕蔑的笑容,整理了衣衫轉身離去,迅速消失在了廣場的夜幕之中。
外面已經嘈雜亂做一團,遠處,若隱若現的警笛聲姍姍來遲。
……
警局裡,局長勃然大怒,青筋條條暴起,拍的桌子厲聲作響。
“尹潔!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的擅自行動,給民衆造成了多大的恐慌?你知不知道!”
一旁的張國忠上前從中作和:“局長,您消消氣,尹潔同志今天的行爲也是事出有因,我們追查了許久的犯罪嫌疑人在廣場出現,她也是爲了及早抓捕嫌疑人歸案,好儘快偵破之前的惡性案件。”
尹潔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低着頭,用手捂着胳膊上那發黑的淤青,勉強拭去血跡,簡單的包紮卻無濟於事,胳膊腫脹,隱隱作痛。
局長怎會輕易消氣,打鬥事情爲小,私自使用槍支的事件才大。
他插着腰左右踱步,怒意難消:“張國忠同志,我知道上級調動你們前來,肯定給予了你們一定的執法權力,但不管怎麼樣,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私自行動,而且還使用槍支,這件事情所造成的後果,你們是一點都沒有考慮過。”
城市不同於山野,他們部隊之前執行任務有着極大的自由度,一旦遭遇特殊情況,當場擊斃嫌疑人都是允許的。
可這裡不光只有他們和嫌疑人,還有普通的平民百姓,今天沒有民衆傷亡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
郊區的別墅裡,一輛小車緩緩停在別墅門前。
車上的英俊男子推門而入,九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九爺,條子有行動了。”
九爺未曾搭話,只是在自顧自的剝着甜蜜的桔子,一瓣一瓣的往嘴裡放着。
後面,鬼刀面無表情,手中長刀殺意纏繞。
隨後九爺回過頭,看了看鬼影和鬼刀這父子二人。
“老大已經知道南宇恆是誰家的人了,接下來,咱們該奔着這次的真正目的有所動靜。”
鬼影看着眼前的情況,有些不解:“九爺,這是……?”
對於別人九爺總要留個心眼,哪怕是老大這等讓九爺尊敬的人。
但對於鬼影,九爺從不遮掩。
九爺回過頭去看着前上方,呢喃着自言自語:“老六啊老六,你做你的生意,那些勾當我睜一眼閉一眼權當看不見,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自家人動念頭。”
他站起身,佝僂的身軀卻讓人看得敬畏。
鬼刀轉過頭和鬼影解釋着:“今天讓你去市裡轉轉,就是爲了試探,想不到,老六這個狗東西下手這麼狠,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老大知道他和條子,和王麻子都有勾結,只是想不到,他做的這麼絕。”
九爺擺擺手,示意鬼刀不要再贅述。
“王麻子也好,條子也好,咱們這趟來的確沒少給老六添麻煩,他是個生意人,腦子裡錢更重要。”
九爺邊說着,便回過身來,上下打量着鬼影,看着他無事之後,便笑笑點點頭:“人沒事兒就好。”
鬼影彎腰迴應:“承蒙九爺惦記,沒事兒。”
九爺笑過,表情忽而變得冷酷,滄桑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人混的久了,就像那妖怪,氣息完全不會被外人察覺。
鬼刀脾氣暴躁,鬼影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親身骨肉,老六居然想搞自己的兒子,他這個老子自然不能答應,只是憤恨的抖動手中長刀,罵罵咧咧:“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自家人下手這麼狠,江湖事兒江湖了,從沒有哪家拉着條子來平事兒的,走到哪都沒有這個規矩,惹事可以平,壞規矩必須江湖辦!”
俗話說的的確是這個理,更何況這還是自己家的人,老六出賣鬼影的動態給條子,怕是連九爺他們的處境也不再安全。
九爺裹緊了外套,轉身向外走去。
“該走了,先回去再說,老六的事情先保密,我自會和他做個了斷。”
寧靜的夜晚,不速之客又匆匆離去,夜逐漸深,只留下一地的孤寂。
……
第二天早上,因爲課程不重要,所以我痛快的選擇放棄上課,直奔遊戲而去。
大海原本計劃去一趟那山洞,但一晚上的冷靜之後,也放棄了這個衝動的想法。
這纔對嘛,這纔是我認識的海哥。
自己一個人在軍營外刷着48級的九頭蜂,雖然經驗並不喜人,但總算能讓自己充實一下自己的時間,不至於虛度。
至於副本嘛……
野人不熟悉機制,質量參差不齊,過得去過不去另說,關鍵很多人還認不清自己的情況與地位,到處都是一身白銀都沒有的垃圾【聖光】就敢收費,搞了幾件黃金就牛逼哄哄收費帶人的小團隊。
自己單刷的話,低級副本沒意思,高級副本過不去。
走到昨天同樣的位置,我看着前面的道路有些犯嘀咕,畢竟在這裡遇到過劫財的痞子,難免會有一些小小的忌憚。
但轉念一想,卻有自嘲着自己的過分敏感,哪有打劫的蹲點還死蹲一個點,腦子有泡麼?
一步邁出,腳下傳來“咔嚓”的捕鼠架聲。
嘖……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還真有人腦子就帶着泡。
前面和左右涌動出七八個大漢,還是昨天的陣容,還是熟悉的味道。
算了,既然遇到那也算是緣分,昨天月靈限制我的鬥志,今天我孤身一人,可不會再給你們面子。
橫過手中長戟,我緊緊盯着面前那名男子,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你就是星宇?”
他忽然的開口卻讓我始料未及,這麼一天一夜不見,還把我的名字給查出來了呢?
這麼記仇的?
我點點頭,並不否認,倒想看看他們要耍什麼花樣。
領頭那個男子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來如此,跟我們走一趟,我們老大要見你。”
“你們老大?誰啊,認識我?”突兀的邀請讓我倍感意外,難道又遇到了什麼熟人?
“跟我來就行了,我們今天在這裡就是奉老大的命來等你的,他說有事情要和你談談。”
我就說這夥人怎麼可能這麼死腦筋,敢情是給我準備的鴻門宴。
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現在無聊,我倒不如跟着他們去看看,今日事今日了,拖延到以後,恐生禍端。
跟着他們一行人,七轉八拐的來到了一處狹隘地形,往裡看去像是一個山洞,但裸露的巖被卻又太過披露。
進入裡面,一夥人正在激烈交談,看到有人進來,都暫停了談論,把目光轉向了我。
那首領向前一步彙報着:“老大,星宇給你帶來了。”
前面一個光頭正背對着我,聽聞手下彙報,轉過身來上下打量着我,原以爲是個什麼熟人,但這個人卻面生的很,我保證之前絕對沒有見過。
看過之後,他反而有些不可思議的笑着,語氣很不友好:“就這麼個愣頭小子?”
我暗中觀察四周,這些人渾身痞氣,估計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不知閣下叫我來有什麼事情?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不會只是爲了看我一眼吧?”撇開他讓人厭惡的嘴臉,我同樣沒好氣的迴應着他,有事商量沒事散夥,哪來那麼多時間墨跡。
他倒不生氣,招呼了周圍弟兄,然後獨自朝我走來,拽着我往洞外而去。
拐過洞外幾十米的距離,山澗邊處有條安靜的小溪,此處四下無人,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我。
“說吧,你和我妹交往多長時間了?”
噗……
大哥,您這帽子可給我扣的有點高了,咱倆平生素未相識,怎麼一上來就質問我和你妹的關係?
“這話說得,我單身都快20年了,今天大哥你忽然白塞給我個女朋友,我有點承受不起啊!”
聽聞我如此無奈的回答,他倒有些氣憤,轉過頭疑惑的看着我:“你小子,說這話是不是欠揍啊?昨天我親眼看見你和我妹妹在一起了,你還狡辯?”
你妹妹?在一起?
熟悉的面容在我腦海逐漸清晰。
“月靈?”
“特麼廢話!你自己跟誰在一起自己心裡沒點數啊?”
臥槽?我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二流子,居然是月靈的哥?
血刃門的領頭?
我說昨天爲什麼忽然就放我倆過去,原來是你在暗中觀察給行的方便?
他背過身去,全然沒有了剛纔的痞氣,語氣也變得滄桑起來:“你知不知道,我爲了尊重我妹妹的隱私,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妹妹的事情,這丫頭一直不願意和我們一起玩,我也不強求她,但最近她行蹤一直讓我無法掌握,要不是昨天剛好幾個手下攔住了你們,我還真要被她給瞞一輩子!”
然後他轉回頭看着我,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期待和驚喜:“快跟我說說,你倆處了多久了?”
兄弟,你這哪兒跟哪兒啊!我莫名其妙被你拉到這裡,莫名其妙聽你講了一堆我不關心的家事,現在又莫名其妙的擅自撮合了我和月靈的關係,你不覺得有點太自大了麼?
我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炙熱的眼神,看着他反常的舉止,腦海中已經給他扣上了“神經病”的頭銜。
他收回頭笑了笑,收斂了自己有些貿然的舉止。
“唉唉,你別介意,我就這性格,也是知道了這麼一件事情有點激動,你知道的呀……,月靈從小就有些孤僻,很少和外人接觸,進了遊戲也是,總是沒有一個固定的朋友,她能敞開心扉交你這個對象,我也替她感到……”
“停停停!兄弟,麻煩你停一下行不,再不打住,一會兒你連我倆的孩子名都想好了!”
“這個主意好!你姓什麼?我回去找算命先生給看看,八字很重要的!”
“……”
沒有理會他獨自的頭腦風暴,我轉頭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說半句廢話。
這傢伙還不死心,小跑着追上來攔住了我:“哎呀!脾氣這麼大幹嘛?不願意讓我起,你自己起也行嘛!我又沒強迫你!”
直接無視掉眼前這個癲狂的人,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他蹦跳着過來,再次攔住了我的去路。
長戟揮舞撕破風聲,在他的鼻尖擱置:“兄弟,開開玩笑我無所謂,但是一直開就有些過分了,你要是有事情你就說,在這裡千奇百怪的說了半天,我也沒搞懂你意思,我很忙,時間很寶貴,再不讓開的話,休怪我翻臉。”
“嘿嘿,不錯不錯,挺有男子氣概的。”他不但沒有驚訝, 反而輕輕撥開我的戟頭,笑的更加變本加厲:“既然月靈能看上你,就說明你還是有閃光點的,我又不是什麼封建家長,只要她的擇偶對象人品信得過就好,我叫月無崖,以後的血刃門門主,你有事儘管來找我,跟我別客氣,你看行不,妹夫?”
嘶……
我今天非得跟這個人打一架不可!
“哥!你幹嘛呢!?”
身後,月靈的驚呼聲阻撓了我的想法,我轉頭看去,月靈見到我也是滿臉震驚。
“星宇!你、你在這裡幹嘛?”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幹嘛。
我放下手中武器,看了一眼旁邊的光頭:“這個,就要問問你親愛的哥了。”
聽到“哥”這個字眼,月靈的臉色一下子黑了大半,小碎步急促走來,走到月無崖面前緊緊盯着他,看的月無崖連堆笑臉:“哎呦,小姑奶奶,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萬一你被那壞人騙了,多不好……”
“還能有比你壞的人嗎?”
月靈厲聲質問着他,完全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哥來看待。
月無崖悻悻的轉過頭看周圍的風景,不知如何搭話。
看看月靈,又看看月無崖,僵持的局面總覺得不應該有我這個角色的存在:“那個……,月靈啊,你也別生氣,你哥也是有點誤會了,那個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有事聯繫哈~”
隨手打個招呼,我急忙閃身,朝着遠處跑去。
“唉唉!妹夫別走啊!我還有話要跟你……”
“哥!”
身後的談話後來是怎樣進行下去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一路埋頭狂奔,然後躲在一處安靜地方趕緊回了城。
靠在城牆根下面,看着平靜的人來人往,總算是鬆了口氣。
想安心打怪升級都不能消停,真的是滿心鬱悶,這個狗屁月無崖瞎起鬨,以後怕不是和月靈尷尬的連面都沒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