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發,赤瞳。
如同從深淵中跑出來的魔鬼。
又如天界降臨的懲罰者。
沒有人肯收留這個長相古怪的孩子,修道院的嬤嬤憐惜的看着端坐在長椅上的哮,如果再過一天,還是沒有人肯收留他的話……
“你願意跟隨我嗎?”帶着金邊眼睛,看上去是學者一樣的男人,直接走到了哮的身前,他的臉上,沒有溫和的笑容,只有淡然的神色。
“你能給我什麼。”哮擡起了頭,他看着身前的男人。
“我給你了,你能保護的了嗎?”男人看着身前的哮,他的手放在了哮的頭上,不顧旁人驚訝的神色,揉搓着那鳥窩一般的赤發。
“我跟你走。”沒有向以往那樣,打掉別人碰觸自己的手,而是直接站了起來,不屈的看向了身前的男子。
“很好的眼神。”男人轉過了身,他對哮說道,“那麼,就讓我看看,你能跟到哪步吧。”
雙眼睜開,映入眼簾的,是烏黑的夜空。
回想剛纔自身所做過的夢,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久,都沒有想起他了。”接着,是喃喃自語聲。
雙眼閉上,哮的腦海中,往事,一件又一件的浮上了心頭。
最後,停留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蕭翼與傑羅,這對外人看來,是不可能擁有血緣關係的男人。
不過,除了自己,誰能知曉,那以往的一切。
輔導他們長大的男人,已經因爲對於鍊金術的理想,以及根源、衆神的追求,離開了人世。
或許他的靈魂依然在世間的哪個角落,等待着奪舍的機會。
不過,那已經不是他了。
“師傅,你可曾想過,現在,我們三人的關係,會是這樣呢?”腦海中,想起了最後一次看見那個男人的樣子。
金邊眼睛已經破碎,身上滿是傷口。
傑羅站在男人的身側,他的手上握着一柄如水晶般透明的小刀,另一隻手,已經變的如巨龍的爪子一般。
暗黃色的雙眼中,依然有着一絲清明的神色。
名爲蕭翼的黑髮少年,雙手捧着一個杯子。
裡面空無一物。
“終於完成了嗎?”男人欣喜的看着兒子手中的金黃色杯子,他往前走去,但蕭翼卻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雙手上,纏繞着紅色的聖駭布。
“不要過來。”用近乎不近人情的聲音,阻止了父親的行動。
無數的劍刃,從身體的各個角落冒出。
身後,是站着被固化了職階的衆人。
從召喚出英靈的身上,硬生取出代表職階的靈核,然後移植到所選定之人的身上,男人完成了一項瘋狂的試驗。
試驗成功了,在以“奇蹟”之光環籠罩下的杯子,用大量的魔力,重新塑造了試驗品們的身體。
所以,第一次天之杯的戰爭,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
七柄以如魚叉般的長槍,插在了做爲祭品的女人身上。
這是蕭翼與傑羅的母親,哮的師母,男人的妻子。
沒人想過殺死她,但,不殺死她的話,衆人所想要守護的,就無法守護了。
這其實不是什麼理由,衆人都知道這一點。
生命遇到威脅之時,只是下意識的,用能殺死她的武器,刺穿了她的身體。
“Assassin,拜託了。”對身後的褐發少女如此說道後,蕭翼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血紅色的長刃刺過了站在中間的男人身體,鮮血四濺。
“不……”傑羅發瘋般的吼道,他往下達這樣命令的男人撲去,但卻被蕭翼一腳喘飛。
“Archer,有必要嗎?”身邊的金髮少女問道,她翠綠色的瞳孔,還是那麼的純淨,即使身上滿是鮮血,依舊如此。
那種純淨,讓人感到恐懼。
“這是必須的,裡面的東西,不能泄漏。”與職階融合的剎那,靈魂似乎與另一個靈魂有所交融,雖然只有一刻,彼此都不清楚對方是誰,從哪裡來,不過,天之杯中所裝載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衆人已經清楚了。
“咣。”杯子被砸了地上,原本憑藉着這樣的攻擊,是無法損壞杯子的,不過,自從蕭翼能雙手握住杯子開始,就註定,這個“天之杯”,只是虛有其表而已。
“哮,弟弟就拜託你了。”蕭翼對哮這麼說道,然後,便往被釘在牆上的女人走去。
每走一步,鮮紅的血液,都會從身上的傷口中滲出。
“媽媽……”包裹着紅色聖駭布的右手,伸出,在空中虛抓了一把後,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面。
“嘁!”哮看着被衆人包圍的蕭翼,又看了一眼孤單的傑羅,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不是可憐傑羅,而是,傑羅的身上,有着師傅所流傳的魔術刻印。
儘管,現在大概已經被他身體中的“本能”,所剋制了,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
抱起傑羅,哮轉過了身體,他對衆女說道,“告訴他,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
衆人點了點頭。
哮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心頭一陣抽搐。
如果有可能的話……
如果有選擇的話……
他,不想站在傑羅這邊。
不管是聖堂,還是教會,都不是哮所喜歡的阻止。
他原本,只是想追隨師傅的腳步而已。
比起現在,平淡的日子,更適合自身,這是哮從一開始便知曉的。
再次從以前的記憶中醒來,望着已經有些發白的天空,哮站起了身來。
當年的Assassin,爲了救回蕭翼,而以自身爲祭品,製造了一個可以承載蕭翼靈魂的容器。
Berserker、Lancer與Rider,死在了聖堂教會的手下,這是傑羅親自帶人執行的,那場伏擊,差點讓聖堂的精銳全軍覆沒。
而剩餘的幾個人中,梅凱利家的小姐,獲得Saber職階的女人,已經通過自身,可以與“王”媲美的人格魅力,召喚出了Archer。
Caster則因爲一場意外,徹底失去了施法能力,不過,在蕭翼的幫助下,已經把體內的魔力迴路抽出,製造出了一本魔道書。
並且,在失去施法能力的同時,職階的限制也被打破,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躲在別人的背後,進行高速詠唱的魔術師而了。
至於固化了Archer職階的蕭翼,現在的心中,最重要的,恐怕已經不是天之杯內的物質了。
而是養女與他的女人們。
至於自身,相信也與哮一樣……
只要有必要,完全可以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