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站在四根金屬刺前的林墨和岩石,鐵匠婆婆神情有些萎頓的出了小屋後坐在鍛造臺上,伸手拿起腰間碩大的空心果,一連氣的灌了幾口麥酒。
不管是誰衣不解帶,夜不能寐的連續幾天站在鍛造臺前揮舞鐵錘,神情萎頓,容顏蒼老都是正常的事情,況且鐵匠婆婆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
幾口麥酒下了肚,精神變的好了很多,抹了抹嘴角殘留的酒液,看着圍聚到身前的林墨和岩石還注意着那些金屬刺,婆婆臉上的皺紋堆了堆,癟嘴笑了笑後指了指那些金屬刺,“那是擊龍刺!”
“擊龍刺!”聽到這強悍的名字可以確定它是一種武器,不過林墨和岩石還是一頭的霧水,怎麼也想不到誰能夠運用這樣的武器。
人老精,樹老靈,看着林墨和岩石的表情,婆婆又笑了笑後看向了岩石,“小石頭,你還記得那座廢棄的巖磬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岩石怔神想了一下後,盯緊了婆婆,有些結巴的問道,“您是說這些”擊龍刺“是用在滅龍臺上的?”
含着笑用力點了點頭,婆婆瘦小枯乾的身體在這一刻有讓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岩石滿臉震驚的回頭緊緊的盯着那四根擊龍刺,雙拳緊握着微微抖動着,手背上的青筋暴露。
第一次看到很少喜形於色的岩石情緒這麼激動,林墨心裡也升起莫名的振奮,隨着岩石又看了看那四根擊龍刺。
雖然岩石和婆婆所說的巖磬,滅龍臺讓林墨茫然,但是想想和這四根擊龍刺有關聯的地方,一定充滿了神奇和震撼。
轉回頭,岩石鬆開了緊握的雙拳,情緒不在顯得那麼激動,臉上也回覆了慣常的沉靜,但是林墨瞄了一下還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急切的神情。
果不其然,明顯的一個深呼吸後,岩石有些虔誠的看着鐵匠婆婆,“您知道什麼時候去巖磬嗎?”
慈祥的笑了一下,婆婆又灌了一口麥酒,灰白的雙眼中晶光一閃,有些沙啞的嗓音發出的聲音不急不緩,卻落地有聲。
“小石頭,不要心急,村長已經來看過了,很快就會去巖磬的”
聽到婆婆有些含糊的回答,岩石心安的收起了眼神中的急切,既然村長已經來過了,那麼離着出發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隱隱的猜到了一些什麼,林墨卻沒有去問岩石和婆婆,只要回到了小屋,一切都能夠明瞭了,現在重要的是鍛造大劍的事情。
還沒容得林墨想到怎麼開口,岩石卻先開了口,“婆婆,我們獵殺了一頭水龍,木頭得到了一片水龍的刺鰭”
瞭然於胸的笑了笑,婆婆點點頭,“你們等我一下”
說完後下了鍛造臺,錘了錘腰後,鐵匠婆婆邁步又回到了小屋。
林墨有些驚奇巖石爲什麼那麼主動,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岩石,正好和偏過頭來看向自己的他碰了一個對臉。
岩石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難得少有的堅硬表情,眼神中閃現出一種絕然的沉重。
林墨的心沉了一沉,有些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石頭,你怎麼了?”
聽到林墨問自己,岩石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臉上的堅硬就象在陽光下的一層薄冰一樣眨眼之間就已經消融。
露出慣常的憨憨笑容,岩石輕輕的搖了搖頭,“木頭,我沒事”,說完之後頓了一頓,張了張口後又馬上閉上,不過看到林墨眼神中馬上升起的疑問,岩石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後,臉上的憨笑逐漸褪去,表情嚴肅的直視着林墨的雙眼,
“木頭!那些擊龍刺是獵殺老山龍的”
林墨點了點頭,心裡的一些疑問有了清楚的答案,不過看着岩石說話有些吞吐的樣子,知道岩石說這話的意思不是來給自己答疑解惑的。
已經隱約猜到岩石話裡隱含的意思,林墨的心臟激動的噔噔直跳,臉上卻越發的平靜如水,只是靜靜的直視着岩石的雙眼,等着他接着往下說。
緊了緊雙拳,看着林墨那張冷然的面孔上直視自己的溫暖雙眼,岩石定下了心神,拋開了猶豫和遲疑,“木頭,我需要你幫我獵殺老山龍”
有着火一樣鬥志的岩石這麼猶豫的提到狩獵老山龍的計劃,四根接近十米長的擊龍刺全部都是爲了對付老山龍,整整的一個隱龍村被踐踏蹂躪的體無完膚,那麼多的村民捨棄了長久居住的地方遷徙到輝龍村,可以想象老山龍已經強悍到了何種讓人震驚的程度。
危險的程度可想而之,也許這一去就是走上了通向黃泉的道路。
可是林墨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的就是岩石的這句話。
以往的一切雖已逐漸的淡去,但是感恩的心卻永遠不會逝去。
權且不說古代秘藥的活命之恩,就是想起那套鳥龍套裝都讓林墨的心滾燙滾燙的。
終於憑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岩石的認同,也終於得到了回報恩情的機會,林墨止不住興奮的心情,眼神灼熱的看着岩石,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老山龍近乎無可匹敵的強悍岩石深有體會,如果沒有裝配好擊龍刺的滅龍臺,僅靠着獵人的拼殺,想要狩獵老山龍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算是有了滅龍臺,狩獵老山龍也極其危險,天性淳樸的岩石猜度不到林墨真實的想法,救助和幫助林墨完全是出於善良的本性。
現在聽到林墨鏗鏘有力的回答,岩石的雙眼爬上一層晶瑩的水霧。
雖是不易動情,但是卻率真的不會掩飾感激之情。
岩石沒有擦去眼前的水霧,林墨也是一時間心潮翻涌,默默的對視着,兩顆年輕的心滾燙滾燙的,還沒有真正的踏上狩獵老山龍的征程,就已經是熱血沸騰。
木門又是吱呀的發出一聲輕響,林墨和岩石從凝結時間的心心相惜的對視中回到了現實。
鐵匠婆婆一臉笑意的快步走出了小屋,向着林墨和岩石走了過來,手裡沒有拿着描繪有武器形狀的圖冊,身後卻跟着一個和她同樣瘦小枯乾的老頭。
同樣是滿臉的皺紋,一頭稀散的灰白頭髮,這老頭卻長着一個通紅可笑的蒜頭鼻子,下巴上一縷長長的山羊鬍子根根銀白,眯縫的一雙小眼裡透着些許的懶散,灰白的眼珠黯淡無光。
一身黝黑的皮袍鬆垮垮的套在身上,腰間別着一個碩大的空心果,跟在婆婆的身後出了小屋後,這老頭雙手背在身後,瞥了一眼岩石和林墨後自顧自的踢踏着腳上的一雙木鞋走向了鍛造臺。
不用問,林墨知道這個第一次謀面的老頭是鐵匠婆婆的丈夫,曾經的隱龍村的鍛造者,只是林墨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種形象。
岩石拉了一下有些呆的林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後,兩個人緊走幾步來到了鍛造臺前。
老頭完全無視身邊不遠處的林墨和岩石,上了鍛造臺後盤腿而坐,寬大的皮袍完全遮住了雙腿,自顧自的拿起腰間的空心果,拔掉木塞後仰頭往肚裡灌起了麥酒。
站在鍛造臺前的鐵匠婆婆對着老頭癟了癟嘴後,轉身看着林墨和岩石笑了笑。
林墨還沒有什麼反應,岩石就上前兩步來到老頭的身前,稍稍的弓腰向前,臉上帶着小心翼翼的憨笑,等到老頭放下了空心果,捋了捋山羊鬍子後,岩石才低聲的說道,“爺爺,我和龍女,木頭前天獵殺了一頭水龍,木頭得了一片水龍的刺鰭,您給打造一把大劍吧”
林墨看着岩石的舉動,耳邊清楚的聽到岩石的軟語相求心裡有些稍稍的不痛快,從沒有見過岩石對誰這個樣子,而且現在是爲了自己打造大劍的事情來求這個有些傲慢的老頭。
“難道婆婆用水龍的刺鰭打造不了大劍?”
心裡想了一下,畢竟岩石和這老頭以前生活在一個村子裡,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瞭解的,既然岩石會軟語相求,其中必然有它的道理。
剛放平了心態,林墨就看到老頭伸了個懶腰後,瞄了瞄自己後看定了岩石,“我都知道了,叫那小獵人把刺鰭拿給我看看”
“木頭,刺鰭”聽了老頭的話,岩石的臉上喜笑顏開,生怕有什麼變數一樣急忙招呼了一下林墨。
別管怎麼樣,至少眼前這個老頭的年齡就值得自己去尊重,林墨輕步走到老頭的身邊,從腰帶裡拿出那一大片水龍的刺鰭有些費力的環抱着,慢慢的放在了鍛造臺上。
擡臉看着依然盤坐在鍛造臺上的老頭,林墨看到一隻乾枯的生滿老繭的右手輕拂了一下刺鰭最長的那根骨刺後,眯縫着的雙眼爆然圓睜,灰白的瞳孔中射出兩道奪人心魄的精光。
“這個老頭了不得”
不由自主的弓了腰身,林墨心裡升起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