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站着兩個人,敲門說話的是一個精神健碩的老人,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一身合體的唐裝,做工很是精緻,再看樣貌,極其眼熟,但我敢肯定,我絕對是不認識這個人的。老人的身後站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身名牌西裝,手中還拎着一個小箱子。
聽到這話我先是下意識的應了聲,然後纔是大吃一驚,反應過來,‘深度’!這可是我在遊戲裡面的名字,現實裡怎麼有人能叫的出來?再仔細打量叫我‘深度’的老者,除了一臉的笑意,除了有點眼熟,還真看不出別的!
“請問,您是?”我不禁疑惑的問道。
“哈哈,小兄弟,不記得老哥哥我啦?品寶閣……”
“雷老先生!?”我一下驚呼了起來。
“呵呵,終於認出來了?怎麼,不讓老哥哥我進去參觀參觀?”雷老先生還是很有幽默的說道。
“哎呀,你看我,我……來,來,快裡面請……”我感覺把雷老先生讓了進來。
“是誰啊,深度?這麼一大早!”從廚房收拾完東西,轉出來的心絃也好奇的問道。
“呵呵,心絃,這可是個大貴客啊,貴客臨門,你趕快去泡點茶,招待……”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心絃一聲驚呼,同時吐出了兩個令我頓時驚呆的字眼:“爸爸!!!”
“爸爸,你,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聽到心絃的話語,同時看到自己女兒的身影,雷老先生一陣激動,繼而又是一陣惱怒,但最後又漸漸平息,最終滿臉充滿了關愛疼惜之色,慈父般輕輕的說道:“心心,你,你還好吧,終於讓我找到了你,你這一走,可把爸爸給急壞了,你知不知道啊!”
“爸爸~~~”本來還有點驚訝、倔犟之態的心絃,聽完父親一席話,彷佛頓時解除了萬般枷鎖般,撲想了雷老先生。投入懷中的心絃邊抽泣邊哽咽的說道:“爸,是心心不好,我早就想你了,我,我再也不會偷偷跑出來了,我會按時吃藥的……”
“別說了,孩子,別說了,是爸爸對不起你……”雷老先生也有點哽咽的說道。
“不,是心心不好,讓爸爸擔心了,其實心心早就好了,本來就想聯繫爸爸的,可老是有事給……”
“好了,好了,心心,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雷老先生一邊慈愛的輕拍着心絃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道。
父女重逢,就我還尷尷尬尬地楞在那,腦筋一時還轉不過彎來,怎麼雷老先生會是心絃的爸爸呢?難道在拍文藝片?照雷老先生在衆生的權勢來看,心絃豈不是真的是個千金小姐了?怪不得最初見面時,她可什麼都不會幹!
心絃一直所謂的心事難道就是因爲和父親鬧翻了,而離家出走的?還有雷老先生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疑問是一個接一個的,剎時千頭萬緒,想的我頭都大了!
正在我徘徊不知所措的時候,雷老先生輕輕把心絃從自己懷裡推開說道:“心心,你黃叔叔也來看你了,你先和黃叔叔進屋聊聊,我有話和你的‘小老闆’,我的‘深度’小兄弟好好談談!”
“深度?爸,你怎麼管他叫深度啊?他叫……”心絃臉上還掛着兩行清淚,但臉色已經平靜下來,只是有點不解的問道。
“呵呵,好了,乖女兒,先別問這麼多,還是跟黃叔叔好好談談再說,你不知道,你玩失蹤以後,你黃叔叔別提多擔心了……”
“嗯,黃叔叔,對不起啊,也讓你提心絃擔心了!”心絃聽完,紅着臉,不好意思的衝着和雷老先生一起進來的那個中年人說道。
“呵呵,心絃,你可是夠調皮的,還知道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可害的我和你父親好找啊!呵呵……”那個被稱爲黃叔叔的人風趣的說道。
“心絃,帶你黃叔叔進屋聊。”雷老先生髮話了。
“嗯,好的,來,黃叔叔,這是我暫時住的地方,你參觀參觀……”
“好……”邊說他倆就進了心絃的房間,那個黃叔叔還順手把門關了起來。
看的我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再說了,人家父親都在這發話了,好像也輪不到我來操心了!
這時單獨面對上了雷老先生,完全沒有了網上的那份灑脫和自由,特別是知道他和心絃的關係,以及心絃是偷跑出來的事實,雖然這跟我是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也沒做過什麼,但畢竟是和心絃同住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說是不緊張不心虛,那可真有點自欺欺人了!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情景,但這種窮小子、富家女的電影電視可看的實在是太多了,這種情況,雷老先生把她女兒支走,無非是要和我攤牌了,估計就是說些什麼我和她女兒不適合了,讓我離開她,同時給我多少多少補償了,無外乎這些東西,別看他和我在遊戲很談的來,是個忘年之交,但如果一涉及到這些切身的利益和敏感的話題,那麼這個所謂的關係也就不存在了!
“嗯,這個,雷老先生,你好啊!”我看着雷老先生,我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而且看雷老先生的表情,表情嚴肅,連一絲端倪都窺探不出。
“深度,現實裡的白寒,湖南人,出身貧困,家裡父母健全,有一姐姐,現在南京幫你打理飯店生意。早期,你以全縣最優異的成績考入南理工計算機系,同年成爲學校風雲人物,連屆學生會主席,各方面素質均衡優秀,特別是計算機專業水平極其紮實,獲得各種獎項和榮譽,大二開始和同校一名叫劉晴,同爲來自農村的女生開始談朋友,號稱神仙眷侶,並傳爲一時佳話。畢業後,受聘於一家軟件開發公司,月薪4500元,工作能力出衆,但由於替主管領導的親戚背黑鍋,被公司以玩忽職守開除解聘,後又經歷感情危機,失戀,上網,在‘衆生’裡靠着無比的運氣賺到了第一捅金,並投資到現實裡,開起了湘菜館,並不斷擴大規模,形成了很好的效益,開發管理模式初見成效,產業開始走向系統化連鎖經營道路……”雷老先生還是一臉平靜,就像在網上第一見面時,他也是彷佛在念旁白一般,再次把我現實裡的點點滴滴一字不差地說了個一清二楚。
我再次腦袋打結,陷入混亂當中!
“嗯,深度,哦,不對,應該叫你白寒,白寒,我想你應該知道下面我要說什麼了吧?”雷老先生話鋒一轉,突然給了我顆重磅炸彈。
“哦!”下意識哦了一聲後,也讓自己清醒了不少,這話都出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肯定是讓我好自爲之,別存什麼非分之想啦……
“雷老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首先要和你解釋下,我和心絃住在一起,也是非常巧合的事,後來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心絃幫了我,哦不,應該說是幫了我和我的家人很多的忙,我一直都很感謝她,心絃是個好女孩,特別是在最近,我和她一起爲了飯店的事,沒少跑,沒少受氣和挨白眼,我,我一直都很感激她……”本來想解釋清楚,本來想說的豁達點,但不知怎麼搞的就說的有點語無倫次,不斷重複了。
雷老先生沒說話,只是保持他一貫的冷靜,注視着我,我明白,這個問題還是要我主動解決。
看着雷老先生清澈的眼神,我一下完全恢復了清醒,是啊,這從雷老先生一進門,我就一直被動,除了一開始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外,再有就是想到雷老先生網上網下的權勢財富,以及在突然見到自己心愛人的父母時,那種徘徊,不知所措的緊張,都打亂了我正常的思維,反而處處陷入了自己給自己下的套、挖的坑裡面。
想到這,思維開始活躍起來,把今天的事,仔細好好衡量了一番,一個個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發揮自己的優勢,把事情仔細分析了個透。
一是我問自己:“對心絃的感情叫愛嗎?”,答案:“是!”
二是我問自己:“對雷老先生的態度我該怎麼辦?”,答案:“堅持自己,說明一切!”
三是我問自己:“如果阻力巨大,可能會再次給心絃和雷老先生他們父女之間,造成更大的隔閡和傷害怎麼辦?”,答案:“盡力爭取一切,最後結果,聽天由命!”
分析完之後,我終於像是放下了一切,回覆了往日的自信,先是起身爲雷老先生倒了杯茶,然後才慢慢坐下,把從和心絃第一天的見面,到現在的情況和我對心絃的感情,原原本本跟雷老先生說了開來。
“雷老先生,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我對心絃的感情也是逐日俱增的,而不是一時的衝動和草率,同時也不知道心絃的身份,只知道她可能是個有故事,受到過傷害的女孩……哦,對不起,雷老先生,我不是想有意提起你和心絃的事……”
雷老先生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做了個沒關係,你請繼續的表情。
“嗯,說實話這個就是當時心絃給我的感覺,一開始我們就是簡單的合租關係,雖然心絃處處透着氣質、漂亮和時尚,但當時心絃表現出來的‘野蠻’、‘任性’和‘不喑世事’,我都把她當成一個都市白領,今天有錢絕不留到明天花的月光族!所以那時,我只是把她作爲了一個鄰居,需要我做出點忍耐、包容和幫助的鄰居……”
“而真正讓我對心絃有了感覺,是她和我一起回老家的一個清晨,我至今還記得那一幕!有了愛,就有了瞭解,我逐漸發現了心絃身上那無時不刻都透出的隱隱憂愁和在她‘野蠻’外表下掩飾的那顆真誠善良的心……”我一段一段說着我和心絃的感情歷程,準確的說應該是我自己對心絃情感的歷程。
話都講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是豁出去了,斬釘截鐵地說道:
“所以,雷老先生,我知道我們可能存在某種很大的差距,但我對心絃的感情是沒有任何動機的,雖然我和心絃之間還沒有彼此表白,但……”
就在我將要說出這番擲地有聲的決定時,還沒等我繼續說完,雷老先生突然插口向我問了句,不帶感情般冷靜的話語,剎時彷佛又是一顆重磅炸彈投了下來,而且直接投在了我的內心深處:“那個網上的糯米妹妹,你又是個什麼感情?又該怎麼辦呢?”
一聽這話,“刷~~”,從脊樑骨開始,一下涼遍了全身,腦袋根本聽不了指揮,嗡嗡亂成了一團。
而雷老先生繼續冷靜的說道:“這個,你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再次陷入混亂的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我……”
也沒了剛纔的果斷睿智,也沒了剛纔的理直氣壯,我一屁股陷在了沙發裡,茫然的掏出根菸,點了起來,猛抽了幾口,期望緩解此時的狀態。
煙由口到肺,不斷刺激着自己,也讓我一下面對到了我一直在逃避的問題,真是報應啊,想起剛剛還大義凜然的表現,說着自己對心絃的情感有多真誠,有多麼摯熱……
此時想想,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無地自容啊!
煙很快就被我抽完,心裡也稍微平靜了些,當把菸頭狠狠地給摁滅在菸灰缸裡的剎那,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了來,可以說是一個大膽的念頭,一個不顧一切的念頭!
想想,自從雷老先生一進門就陷入了無比的被動,一切都失去了自己的方寸,我對心絃好也罷,我放不下網上的糯米也罷,都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在沒有做出選擇前,也沒有刻意傷害過誰或是使過什麼壞心眼!
這是在我家,管他‘雷老先生’有多麼大的權勢,有多少財富,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一不偷,二不搶,堂堂正正做人,正正當當吃飯,沒必要愧疚什麼,緊張雷老先生,在乎雷老先生,不是因爲他的財富權勢,而是因爲他是心絃的父親……
眼神再次回覆了清澈,精神也振作了起來,想明白了,也就坦然了,雖然不敢說什麼浩然正氣在胸,但也沒必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了,所以我決定和‘心絃的父親’把所有的一切講明白,說清楚,包括在網上和糯米認識的一切,以及我自己所有的想法和現在猶豫,不管什麼後果不後果,一滴不漏的都說了出來。
雷老先生還是一直靜靜的聽着我說,當我從震驚、頹廢、振作、坦然這短短一段時間的變化中說完了我所要說的最後一個字時,我彷佛從雷老先生的平靜下看出了些隱隱的讚許和欣慰之意。
“白寒,嗯,我還是叫你網上的名字深度吧,這樣親切些!你說了那麼多,我也知道了個大概,下面也該我說說了……”雷老先生聽完後,終於開口說話了。
當聽到他以遊戲裡的名字稱呼我,頓時就親切了許多,也隱隱有了些某種期望,但聽到最後,說是他有話要說時,我的心立馬又提了起來。
“深度,先自我介紹下,雷鳴生,迅雷集團的董事長,全國政協委員……,但作爲一個父親,我首先要謝謝這陣子以來你及你們全家對心絃的照顧和幫助!”
真正聽到了雷老的身份,比我想象的還要震驚,你說能不震驚嗎?迅雷集團可是我國科技產業領域的龍頭老大,就拿我們現在連接衆生遊戲的頭盔來說,就是他們集團下控股公司雷鳴科技的產品,聽到這,我剛要說話,就被雷老先生打斷:
“其他的就不多講了,你先聽我說,從剛進門開始,當你知道我的身份,還有我和心絃的關係時,明顯看的出,你失了方寸,是因爲我及我的背景嗎?貧富懸殊的背景嗎?那種貧困小子富家女的擔憂嗎?你說了那麼多,是怕我的干涉嗎?認爲我會扔給你張空白支票或是什麼利益的承諾,讓你離開心絃?還是最終對自己沒信心?無論是你對心絃的感情還是對自己選擇不了的不認同……”
一連串的問題,說的我是啞口無言,句句說到要點,句句切中要害,我內心深處,所想所怕的不就是這些嗎?
“不過,最後你的那番‘大實話’,豁出來的‘心裡話’,還是讓我很欣賞的,是啊,作爲一個男人,在選擇前,能清醒的認識自己,把握自己,還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而且我對你的瞭解,也做過一番調查,對你的評價就是,‘好男兒自強不息’……”
沒等我反應過來,雷老先生又繼續說道:“不過,這些不是重點,下面我要給你講個故事……”
“心絃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而當時我的事業又正起步,用工作狂來形容我,一點都不誇張。小時候的心絃是一個文靜、內向、柔弱的小女孩,但失去母親,又得不到父愛的她,變的更加的內向和沉默寡言,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只簡單的認爲孩子不感冒不發燒,有吃有穿有保姆照顧就行了,可,可……”
說到這裡,雷老先生的情緒已經開始有點激動了,我趕緊給他續了杯開水,讓他穩定下,才繼續聽他講道:“可悲劇還是發生了,6歲的心絃患上了兒童自閉症,而此時,我又犯了一個後悔一生的錯誤,正因爲心絃的病情,我無暇顧及,又怕她到學校後受人欺負,而專門給她在家請了最好的家庭教師,從而讓心絃失去了上學結交夥伴,治療病情的最好機會。”
沒想到心絃還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我邊心疼邊繼續聽着雷老先生說道:“本以爲心絃大一大就會自然好的,我還是忙於生意,而沒有閒暇顧及,事情的轉變出現在心絃12歲那年,因爲當時我的事業也到達了顛峰,那時我的身價就已經超過了10億,悲劇再一次發生了,心絃被綁架了,是我的一個管家串通外人乾的,雖然這個事很快就被破獲,心絃也被順利救出,但其心性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變的活潑好動,而且要求我給她請些武術、搏擊和跆拳道等老師教她,我開始還以爲因禍得福,讓心絃的心智開啓,不再自閉,可是令人可怕的事卻發生了,心絃根本不是自行痊癒,而是得了更爲嚴重的人格分裂症,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精神病’!”
說道這裡,雷老先生已經完全沒了剛纔的平靜,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的愧疚!我坐在旁邊,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下他,可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口,該說些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還是我先開了口:
“不過,雷老先生,從我跟心絃認識後,可沒感覺到她有什麼異常啊?相反,心絃給人的感覺不僅青春時尚,還才思機敏、智慧聰穎!”
“嗯,當我們發現她的這個病情後,先後請了很多醫生給她診斷過,都沒什麼起色,最後還是黃博士,哦,就是這位剛剛和我一起進來的,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主修的就是精神分裂症,對此黃博士可算的上是這方面的權威了,在他一系列的治療下,心絃的病有了很大的起色,基本上把她的症狀壓制到了一定的時間段裡,其他時間就和正常人一樣,但這就需要靠藥物和心理醫生的不斷輔助引導才行。”
聽雷老說到這,我纔回憶起,怪不得我和心絃合租的那段日子,每個週末心絃都要出去,這時仔細想想,估計她就是去看心理醫生了!
“直到前不久,又是她媽媽的週年紀念,她就開始拒絕吃藥和繼續接受治療,並找了個機會偷偷跑了出來,而我這一找就是1年多……”
我剛要問你們是怎麼找到我這的,而且一開口就知道我在衆生上的名字,就在這時,和心絃在裡屋的那個黃醫生輕聲走了出來,手中拿着本日記簿,做在了我們旁邊,雷老先生急切地問道:“黃醫生,心絃的病情現在怎麼樣了?”
“心絃已經睡了,她的病……”黃醫生欲言又止,看着我做了一個很古怪的表情,並把手中的日記簿翻了開來,遞到了雷老的手中,說道:“雷老,您先看看這個。”
片刻,雷老先生看完後,也是那着同樣古怪的眼神看向了我,看的我心裡直發毛,尋思着不是我那裡又做錯了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雷老把那個日記簿遞到了我的手中,我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驚!裡面不僅夾着一張我在臺上演講的照片,內容更是……
原來心絃還是我的學妹,我大四的時候她就大一,也許當時我在學校真的很出風頭,特別是和晴的感情,羨慕死了一羣人,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也就是在這個情況下,我居然成了心絃暗戀的對象!!!
而從後來心絃的日記來看,她只是讀了一年,就因爲身體原因退學,回到上海,在家接受治療,直到媽媽死忌那會偷跑出來,又來到南京,自己嘗試着找了幾份工作,開始‘獨立’生活。並又機緣巧合地因租房,再次碰上了我,就像心絃自己在日記裡寫的那樣:
“緣是多麼的奇妙啊,我又再次見到了他,而且離他那麼的近……”
“今天,我吃了他給我做的第一頓飯菜,好香啊,以後我也要學着做給他吃……”
“他和那個晴分開了嗎?他的玩笑下,我能看出他的悲傷……”
“今天,去看醫生了,好討厭吃藥,還是他做的飯好吃……”
“他在玩網絡遊戲衆生嗎?老關着個房門,我也上去試試,希望也能在網上碰到他,我相信‘緣’……”
……
‘緣’來如此,‘緣’來如此啊!正在我隨着心絃的日記感慨萬分,跌宕起伏之時,就聽黃醫生跟雷老先生說:“雷老,怎麼跟你說呢,心絃的病可以說是完全好了,但也可以說是更糟了,糟到一種我們也沒辦法控制的地步……”
“什麼?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了?快說,快說啊!”我和雷老先生幾乎同時急切地問道。
黃醫生用他特有的繼續語調說道:“說好,那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心絃,她的病情可以說是完全康復了,不用吃藥和接受輔助的心理治療,我想,這個結果應該歸結爲愛情的魔力,而這個魔力,看來就跟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是分不開的……”說道這黃醫生拿眼特意看了我下。
“而我爲什麼要用‘現在看到的心絃’這個定語,就是因爲心絃把另一半,說的直白點,就是她把內心深處或是潛意識中的另一個自我給完全分離了出去,這我也是從剛剛的診斷中發現的。”
“分離出去!那不是最好嗎?現在的心絃各方面不都正常了嗎?爲什麼說是更糟了呢?”我急問道。
“我有點明白黃醫生的意思了……”聽了黃醫生的分析,一直沒開口的雷老發話了。
“深度,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才找到你們的嗎?”雷老突然問道。
“這,這我還真不知道,剛剛就想問的……”
“嗯,我們找了心絃好久,黑道白道雷老能動用的都動用了,就是一直沒消息,而且當時心絃的病情很不穩定,犯起病來,做事根本就不按常理來辦,這個給我們查找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最後還是雷老想起現在衆生遊戲這麼普遍,而且是按身份證申請遊戲帳號的,所以就花了很大的代價,通過終端在衆生上搜索,終於驚喜的發現了心絃在遊戲上申請的帳號和人物,並通過我們迅雷集團下的電信合作單位追查到了她的登入連接電腦IP地址,才找到這裡,而且她和你是共用一個IP地址,所以連帶着把你也給查到了,正好雷老說是認識你,要不今天敲門的就不是我們而是警察了!”黃醫生替雷老解釋道。
我聽的頭都大了,而且這和心絃的病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我想黃醫生所說的分離,是不是指心絃把她原來的分裂性格分離到了網上,分離到了一個虛擬的遊戲角色?”
“沒錯,雷老說的是一點沒錯,剛剛我在和心絃談話時,說道我們是通過網遊衆生才找到了你,順便就和她聊了下她在遊戲中扮演的角色,當時她就很茫然,只知道她是玩衆生的,也知道是爲了什麼去玩,就是期望在遊戲裡能再次幸運的碰上她所謂的‘緣’,但她卻根本記不起來她在遊戲裡的角色,叫什麼,等級是多少,玩的內容又是什麼等等,哪知道,還沒想多會,心絃就一副頭痛欲裂的感覺,並聲稱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怕她舊病復發,就先給她注射了只安定,讓她先睡會。所以,我判斷心絃是把一部分性格分離到了這個衆生的虛擬網絡上了……”
“黃醫生,照你這麼說,那對心絃的治療應該怎麼辦,這,這到底嚴不嚴重啊?”雷老焦急的問道。
“這樣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上,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我推斷,只要讓心絃保持現實和網絡裡兩個性格的平行發展,暫時不要說破,不要進行交叉,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如果要徹底解決,那光靠我們現實裡單方面的治療可能不行,不但不行,還會事與願違,讓心絃徹底的回到精神分裂的老路,那時再要想治好就難啦……”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我激動地問道。
“先從網上解決,能和現實融合最好,不能的話,那只有保持這樣的平行發展了……”
“那,那,雷老先生,心絃在網上的角色叫什麼?我們,我們一起去找……”
“她叫‘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