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的是小樹林足夠茂密,我們仨才能暫時保證自身的安全,踉踉蹌蹌的狂奔在林間,身後的那羣籃子不敢追的太緊,他們估計也是怕我們“困獸之鬥”,想着使這種法子一點一點的消耗我們的體力。
路過一處低窪地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注意到腳下,全都摔了個大跟頭,金剛抱着微衝朝後面“咔咔咔”的狂掃,我和猛子則“呼呼”喘着粗氣恢復體力。
因爲沒有補給,我們的子彈都屬於打一發少一發的那種,所以哥幾個很有默契的分開射擊,既能阻止對方的腳步還可以節省我們自己的彈藥。
猛子趴在坑窪裡衝着對方射擊,猛子倚着一根樹幹,看向我嘴裡呼出濃重的熱氣:“三哥,我有個法子”
看到他那副表情,我明白他後面的話要說什麼,我皺了皺眉頭臭罵:“別**扯沒用的犢子,要走,咱一起走,要留,咱一塊幹,子彈打沒了,哥仨一塊嘴咬,操!”
猛子咬着嘴脣低吼:“三哥,你跟我們不一樣。”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哪不一樣?我是你們多個腦袋還是少條胳膊,別絮叨昂,抓緊時間喘口氣,完事咱們繼續跑!”
說着話,我擡起槍口衝着對面“咔咔”扣動幾下扳機,其實我們這會兒是在互相消耗彼此的子彈,他們肯定不會露頭跟我們血拼,我們更不敢跟他們肉搏。
金剛仰頭看了看四周,指向靠左邊一條荒草遍及的羊腸小道說:“從西邊走,最多四十分鐘,咱們能回哈繩縣。”
我將彈夾退出膛,檢查了一翻後,吐了口唾沫朝着哥倆擺擺手道:“走了!”
猛子握槍朝後面“咔咔”嘣了幾下後,梗着脖子低喝:“跑!”
我們仨拔腿朝着那條羊腸小路狂奔而去,真是太長時間沒這麼拼過命了,接連的越野逃竄讓我感覺自己的兩條腿跟灌了鐵鉛似的沉重,身體裡早沒了力量,完全是憑藉一股子求生的意志在機械的挪動雙腿。
“金剛,你他媽快點!”跑在最前面開路的猛子回頭朝着金剛呼喊了一聲。
“我特麼也想快!”金剛喘息着回了一句,回頭朝着後面“咔咔”連開兩槍。
他倆對話的時候,我一不小心踩在個土坑裡,身子趔趄狠狠的摔了一跤,褲子被磨破了,膝蓋也被磕出來一塊皮,疼的我直抽抽,後面的追兵趁勢朝着我們一通猛烈射擊,猛子趕忙躲在一顆大樹後來迎敵,金剛則快步跑過來攙扶起我。
“你跑你的,我自己能走!”我甩開金剛的攙扶,回身開了兩槍。
“你腿都成啥逼樣了,快點的,別墨跡!”金剛微微停頓幾秒鐘,硬拽起我往前開拔,我下意識的把手摟住金剛的後腰,跟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猛子邊開槍邊往後退掩護我倆,很快也跟了來,跟金剛一塊攙着我往前猛躥。
猛不丁我感覺探在金剛腰的掌心裡溼漉漉的一片,抽手看了一眼,見到全是紅橙橙的鮮血,我們仨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我擰着眉頭咒罵:“你他媽傻逼啊?自己都傷了,還扶我跑個**!”
金剛憨厚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原本黝黑的面頰透着一股子異樣的白皙,衝我傻笑道:“哥,送你安全回去是我倆給佛爺保證過的。”
猛子回頭朝着後面發泄似的“咔咔咔”猛扣幾下扳機。
我一把環住金剛的腰桿,眼珠子鼓的圓溜溜的嘶吼:“弟弟,你堅持住,哥是爬也得把你安全帶回家!”
金剛鬆了口氣,身體微微一軟,癱倒在地,或許在我覺察出他有傷的時候,他心頭憋着的那股子勁兒已經散了,他喘着粗氣擺手說:“三哥你得回去,往大了說,你是王者的龍頭,往小了說,你是我們兄弟的恩人,當初要是沒有你,我們哥仨不可能從國內安全逃到阿富汗,我哥一直說,做人得知恩圖報,看來我這一報在這裡。”
“別他媽瞎嗶嗶,要走一起走!”我作勢要攙起來他。
猛子趕忙按住我的身子將我壓到地,單膝跪地朝着對面“咔咔咔”點射幾下,從我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猛子的面頰早已經被淚水給掩蓋。
金剛掙扎着坐一起,倚靠在一棵樹幹背後,從褲兜裡掏出一副彈夾換,滿臉掛笑的說:“猛子,帶帶三哥走我斷後這羣狼是奔奔着吃肉來的吃不到肉絕對不會鬆口”
“我到站了,往後的路,你們替我走!”金剛自顧自的點燃一支菸,長長的吐了口煙霧苦笑:“將來混的好了,記得到墳頭給我碰杯酒,混的差了,我替咱王者先下去打開疆擴土!”
猛子咬着牙朝對面開槍,揪心的嘶吼:“你他媽讓我回去咋交代?咋跟表哥說?”
“交代個**,咱們這一行,你還奔着長命百歲是咋地?”金剛咳嗽着吐出來兩塊血跡,抹了抹嘴邊呼着粗氣:“一塊從白山跑出來的剩下咱仨了,咱不是三哥的原本人馬,不做出點貢獻,你和我哥往後憑啥高人一等?我哥性格內向,三哥、猛子往後多照顧他。”
“金剛!”我的眼圈瞬間紅了,眼淚禁不住的開始打轉,對面可能感覺我們這頭沒槍聲了,若隱若現的冒出幾個人影,金剛橫着臉瞪向猛子厲喝:“帶三哥走!快點,否則老子這輩子都不認你這個兄弟!”
“草泥馬!”猛子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咬着嘴脣拽住我胳膊往後硬拽,猛子“喝!”的低吼一聲,一手扶着樹幹,一手端着微衝奔着對面“咔咔咔”開始狂射。
猛子拉着我的胳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猛衝,嘴裡聲音很小的呢喃:“咱倆不止是親戚,還他媽是朋友,你走了,往後我再也沒朋友了”
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久違的屈辱感席捲我整個身體,我甚至沒有勇氣往後回頭,腦後傳來劇烈的槍響和金剛歇斯底里一般的嘶吼:“草泥馬,金鵬的籃子們,你們記住了,但凡我王者今天能夠活着走出去一個人,他日必定血戮你滿門!”
我和猛子不知道跑了多久,當看到“王者安保”那棟醒目的小白樓時候,我倆已經完全力竭,宛如死狗一般的趴在地,我扯着嗓門嘶吼:“王瓅、老洪,救命!”
小白樓裡迅速跑出來一隊人馬,帶頭的是王瓅,看到我倆滿身狼藉,王瓅擰着眉頭一手攙住我和猛子一條胳膊,朝着身後的幾個青年厲喝:“偵查方圓二十里”
“十公里外的黃土坡,帶人救援佛哥!”我氣不接下氣的出聲。
“明白!”王瓅將我倆交給從後趕來的毒狼風華,轉身朝安保公司院裡跑去,五秒鐘不到大院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緊跟着四五輛皮卡車風馳電掣的駛出街口。
公司的醫務室裡,兩個醫生替我和猛子分別包紮了一下傷口,我側頭看向腦袋低垂的猛子問:“猛子,你沒事吧?”
猛子揚起腦袋,滿臉是淚水的望向我呢喃:“三哥,你說我得花多久才能忘掉曾經有個叫金剛的傻逼親戚,他陪伴我整整十五年春夏秋冬,他沒了,往後我的後背還能交給誰”
我咬了咬嘴脣沒有吱聲,根本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在這時候醫務室的房門被人粗暴的推開,金明宇火急火燎的衝進來,先是看了我一眼問:“三子,你沒事吧?”接着又回頭看向猛子問:“金剛呢?是不是跟佛爺在一塊?猛子你他媽啥表情?我問你金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