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過往的罪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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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時辰過去了……
飛越東方,一路沿着日落海,便來到了那一片西方淨土——海都。位於海都的最中心,是一座壯麗的宮殿,它被命名爲“日落聖殿”。
光從外表的構建上來看,就充滿了西式的韻味。宮殿的整體由白色的城牆和柱子作爲主要支撐點,頂蓋是金黃色的。但白牆上的花紋與圖案,卻各有特色,需要一筆一畫慢慢地雕刻和打磨出來。
而在日落聖殿前,一座高達三米的雕像屹立在前。手持聖盾與長槍,背後的六翼由黃金雕刻而出,正是雅典娜自己的雕像!
夕陽西沉,一抹橘紅的光芒照耀着這片西方之地,海面上波瀾起伏,夜幕也漸漸低垂下來……
雅典娜飛到聖殿前,手裡一直將昏迷的露娜橫抱在懷裡,背後六隻翅膀於日落下緩緩消散,那淡金的髮絲也變回昔日的淡紫色。
雅典娜長呼一口氣,額上有一滴滴熱汗流淌而下。很顯然,要維持這麼久的真神形態,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非常吃力的。
而站在聖殿前的一衆侍女,早已恭候多時……
“參見,雅典娜冕下!”
“雅典娜,這位是……”其中一名侍女看着雅典娜手中的露娜,疑問道。
“替我的新容器梳洗一下,還有幫她清洗下傷口。”
“我也需要洗去一身風塵,幫我準備下吧。”雅典娜簡單地回答道,眼神裡卻是百感交集。
“是!”侍女們連忙從雅典娜手裡接過露娜,仔細一看,這位少女真的好美啊,一點也不亞於雅典娜,哪怕如今已是傷痕累累。
如銀月一樣的長髮,緊閉的雙眸,像雪花一樣的臉頰。不由得讓侍女們感到一陣羨慕,也難怪會被雅典娜看中,作爲新的容器。
不過來不及多欣賞,侍女們紛紛手忙腳亂了起來,先是分別在兩個澡堂裡都倒滿了乾淨清澈的熱水,然後撒下了一片片玫瑰花瓣。
只見雅典娜一步步上前,來到了這單人澡堂前,侍女們隨即就幫雅典娜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和內甲,露出了她那潔白無瑕的肌膚。
“都下去吧……”雅典娜道。
侍女們在行了個禮後,便匆匆忙忙地離去。
接着,雅典娜慢悠悠地走進澡池之中,任憑這蒸騰的熱水將自己包圍,一絲玫瑰花香撲入鼻息中,身上的舒適感讓先前的疲勞感逐漸褪去。
她靜靜地閉上眼睛,在不知不覺間墜入到了夢鄉之中……
那個銀髮藍眸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雅典娜的眼前,他眼角帶淚,不停地呼喚着:
“娜娜……”
“娜娜……”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斯塔爾的悲鳴聲無時無刻都回蕩在雅典娜的精神之中。
雅典娜猛然睜開雙眼,她伸出手接起一捧水,洗漱着自己的臉龐。
“又做噩夢了……”雅典娜擡起手,扶住自己的太陽穴,臉色也跟着憔悴了下來。
她注視着自己的雙手,一點點的奇蹟之力凝聚在其中:“我如今活着除了仇恨,就是仇恨……”
“除此之外,我還剩下什麼呢?”雅典娜自問道。作爲神,在彈指間就可以取人性命。如今爲了復仇,任意罔顧生命,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這個世上,乃至這個宇宙都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牽掛的東西……”
“活着真累……”雅典娜掛起一絲苦笑道。
另一邊,仍處在昏迷的露娜被侍女們脫下了嬌軀上的湛藍戰裙,而後將露娜整個人放入池中,並小心翼翼地清洗和擦拭着她身體上的傷口。
令侍女吃驚的是,露娜身上的傷,都在以極快的速度自我癒合着……
在清洗完畢之後,侍女們幫露娜換上了一條白色的禮裙,還不忘拿起梳子幫她梳理了一下,那如瀑布般傾灑開來的銀色髮絲,再用多隻月牙和十字星狀的髮卡固定起來。
當所有的步驟都迎來結束,侍女們按照雅典娜的吩咐,用鐵鏈將露娜綁在了一個偌大的十字架上。
而還沒有甦醒過來的露娜,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切。此刻的她,曾經最可怕的噩夢再次浮現於腦海之中……
永生永世都無法忘卻的一夜,
寒星血月之下的屠殺……
“臣服於詛咒吧,露娜!”當年那個聲音一步步吞噬着露娜僅剩的意識與理智。然而少女的腦海裡此刻只剩下,那個擁有一頭銀色髮絲的青年。他的身影總是那麼的高大而遙遠,自己彷彿永遠也追不上他……
“讓我們成爲這場儀式裡唯一的存活者,呵呵呵!”
“啊啊啊啊!”在苦苦的掙扎下,露娜最終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她的身體再也不是被她自己所支配。
“沒錯,哈哈哈!”她發出了癲狂的笑聲。
“就是這樣!”
“我纔是最後的勝利者!”她手持着劍刃,每一劍都狠狠地刺在了血親的心臟上,毫無憐憫地摧殘和殺害着他們……
“我纔是寒星家族的驕傲!”血紅的月色映照在她身上,血液也早已染紅了她頭上的銀絲。
“哈哈哈!都死吧!”
“只要我能成爲家族裡最強大的魔道血脈,我就能統一整個海都!讓他在我面前臣服!”
忽然,露娜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嬌軀上早已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呼!呼!呼!”露娜急促地深吸了幾口氣,平復着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漸漸地,她恢復冷靜,打量了四周的環境一番:“這裡是……”
白色的築牆和支柱,柱子之間的空隙能清晰地瞭望到海都的全景……
“難道這裡就是聖騎士團的日落聖殿?”露娜觀察道。她看看了綁着自己雙手的鐵鏈,再回想起昏迷前的場景,難道說自己是被雅典娜帶走了?
她艱難地伸出一隻手輕撫着自己額頭,冷汗直流:“多久沒有做過這個噩夢了……”
“自從跟鎧重新在一起後,我就再也沒做過那個噩夢了。”露娜長呼一口氣。
“但不代表我會忘記……”
那一夜,那個“她”擁有着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與聲音,但眼睛卻是血紅色的,她擁有着猙獰刺耳的嗓音,冷血地進行着這場無差別的屠殺行爲。
當得知一切真相後,那時候的露娜,一直在告訴自己只是被詛咒,被湮滅之眼控制了。
但這樣想,不過是在逃避自己的罪責,如今的她再也不會逃避了……
同時也絕不會讓鎧再一次獨自承受一切,露娜深知自己是有義務,去分擔鎧肩上的責任與負擔。不僅是因爲自己是他的靈魂伴侶,更是爲了自我贖罪。
下一刻,露娜注視起自己的其中一隻玉手,曾經就是這隻手,沾滿了鮮血,拿着劍刃,一下又一下地劃破至親們的胸膛,並撕碎了他們的身軀。直到現在,還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我身上犯下的深重罪孽,以及手上沾過的血……”
露娜哀嘆一聲,這一年來得到過的幸福,讓她近乎忘卻了自己曾經的死罪。
“是啊,得到了救贖,不代表可以遺忘自己過去犯下的罪孽。”
“因爲我們曾失去過所有,所以不再想看到更多的生命,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無論是魔種還是人類……”
“這就是我和鎧共同選擇的贖罪方式……”
“哪怕全世界都不認同我們……”想到這,露娜握緊雙拳,目光如星辰一樣耀眼,堅定不移。
徹底恢復冷靜的露娜,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既然鎧並不是與她關在一起的,那麼自己就得先想方設法自救:
“必須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另一邊,堯天教坊中……
明世隱端坐在擺着棋盤的桌子前,他的手一擡,剛下了一隻白子下去。
伴隨着一陣淅淅瀝瀝的海浪聲赫然響起,一個淡藍色的圓形法陣凝聚在明世隱的身旁。緊接着,一名名嬌小玲瓏的少女從法陣中出現……
“喲,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孫夫人。”明世隱專注於眼前的棋盤,並沒有將目光看向大喬。
大喬綁了綁自己的長髮,和撫摸着自己的護額說道:“明世隱,你說過只要我幫你這一回,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也該兌現了。”
“接下來,司馬懿會去日落聖殿那邊,因爲雅典娜冕下需要他的奇蹟之力,進行身體奪取。”
“或許你可以去碰碰運氣,但別到時候把自己性命都弄丟了,那可就不好了,孫夫人。”明世隱說道。
大喬聽後,只是冷哼了一聲:
“哼,無需你關心。”
“這次之後,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爲止了,明世隱。”話音剛落,大喬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世隱始終盯着棋盤,手中的棋子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徒兒和玉環還沒回來嗎?”
這時,一把焦躁的嗓音打破了明世隱的思緒:
“首領不好了!”一個堯天成員急匆匆地跑到了明世隱的跟前。
“這麼慌張做什麼?”明世隱顯得有點不耐煩道。
“凱因·寒星他……他……”
這位連說話都含糊不清的堯天成員,明世隱也懶得繼續聽下去了,起身說道:
“罷了,帶我去看看情況吧。”
這名成員點了點頭,連忙給明世隱做了個請的手勢,一路帶着明世隱來到地下牢籠。
“之所以把凱因·寒星囚禁在離地面足足有幾百米之差的地下牢籠,就是以防他的魔道之力要是恢復了一點,就會藉助陽光來自愈。”
“太陽血脈的恢復和自愈力,是所有魔道血脈中最強的,但自然也有它的致命弱點,那就是必須要接觸到陽光,所以必須隔絕一切會讓凱因·寒星,接觸到陽光的可能性。”
“就算他的魔道之力被東皇太一吸光了,但這份與血脈連接的力量,是不可能被輕易就被抹滅的。”明世隱喃喃自語道。
就這樣一路走下來,越往下走,光線就越昏暗,難以觀察到每一間牢房內的狀況。
來到了地下牢籠的中間夾層中,這裡的牢房持續傳出一些野獸的咆哮聲,還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瀰漫於空氣中。
忽然,一個龐大的漆黑身影在其中一個牢房裡,發出一聲響亮的吼叫,血色的豎瞳若隱若現,它幾乎在瞬息間就要從欄杆中鑽出……
“今天還沒給它們餵養嘛?”明世隱淡淡地問道。
那名堯天成員嚥了口唾液,冒着冷汗回答道:“抱歉,首領!是我們疏忽了,晚點我們就會去餵養的。”
他立刻轉移了話題:“首領,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
“說吧。”明世隱道。
“凱因·寒星他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殘害了您,甚至直接把你上一具軀體給毀滅了,您爲何還要留住這個如此危險的禍患了?”
“爲什麼不乾脆殺了他?”堯天成員問道。
“殺了他?”明世隱冷笑一聲。
他瞪大着瞳孔,瘋狂的情緒早已無法遮掩:
“不!那對他來說,真的是太痛快了。”
明世隱輕撫着自己那隻失而復得的左臂:“一年前我手臂被他砍了的賬,是該好好算算了。”並在心裡暗自說道:
“何況主上也不同意這樣做,主上需要的不只是生命和靈魂能量,強大的魔道之力更是她所急需的。”
終於,他們來到了最底下的巨型牢房中,鎧就是被關押在那……
那個即便遍體鱗傷,卻依舊堅韌不拔的男人,又一次映入明世隱的眼簾:
“凱因·寒星……”
只見這時的鎧,已然掙脫了捆綁着自己四肢的鎖鏈,並搶過一把匕首,挾持了一名看守。
“明崇儼,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可以留他一命!”鎧拿着匕首抵住那名看守的脖子,並劃出一條細小的傷口,一絲鮮血從看守的喉嚨中流出。
看守的臉色被嚇得一片慘白,整個人瑟瑟發抖道:“首……首領,救我啊!”
明世隱只是微微低下頭,發出一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大笑:“呵呵呵,鎧大將軍,你把我當傻子嗎?”
“何況如今的你真以爲手持的是人質嗎?”明世隱擡頭,一步步走到鎧的面前。
“首領……救……”但還沒等這個看守回過神來,一把刀刃直接狠狠地劃破了他的脖頸,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那名看守當場斃命……
望見這一幕的一衆堯天守衛,登時大驚失色,就連鎧也看傻了眼,鬆開了那名已經殞命的守衛。
但明世隱卻是面不改色,似乎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他慢悠悠地將那把捅破了看守喉嚨的小刀,拔了出來,並用手帕快速擦拭着那上面的血液。
“能爲堯天而死,你該趕到榮幸。”明世隱淡然地說了一句。
鎧看着倒地身亡的守衛,他咬緊牙關,痛罵道:
“明世隱,你這個草芥人命的畜生!!!”
“呵~”明世隱笑了笑,依舊不慌不忙地擦拭着手裡的小刀。
下一刻,鎧的雙眸裡寒芒閃爍,一絲絲少量的湛藍光暈匯聚在他的手中……
“不過我也猜出,你這種畜生會有做出這樣的行爲。”鎧冷冷地說道。
隨着藍色光暈的凝聚,一把只剩下一半的斷劍握在鎧的手中,讓明世隱霎時都呆了呆。
即便手裡的魔道劍刃早已碎裂,但鎧仍對它不離不棄……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鎧一個瞬步,突兀地到衝明世隱的面前,並舉起手中的斷劍,猛然嚮明世隱刺去......
但下一剎那,鎧整個人就像被定格了一樣,在斷劍快要碰到明世隱的時候……
一抹豔紅色的餘光,於明世隱頭上的法器中亮起,數十條血紅色的鏈子在一眨眼的功夫,將鎧給纏繞了起來,將其牢牢地捆縛在原處。
“你以爲你如今還能像從前那樣,擁有無窮的魔道之力嗎?”明世隱嘲笑道。
在明世隱一聲令下,十多名守衛一擁而入!
沒過一會兒,鎧就被這十幾個守衛緊緊拴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而後明世隱一個利落的擡手,用力地掐住了鎧的脖子……
“咳咳咳!”兩眼通紅的鎧嘴角溢出一口鮮血,劇烈地掙扎了幾下,但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掙脫。魔道之力已經被吸光,何況他如今是被困在這離地面足有幾百米,四周還埋着多顆黑石的牢籠裡,連一丁點的陽光都無法接觸到,絲毫不具備恢復和喘息的機會……
“嘖,你不是一直喜歡掐別人脖子嗎?怎麼如今,輪到自己被掐,感覺怎麼樣啊?”明世隱戲謔地問道,並愈發加大力度地捏緊鎧的脖子。
“咳……你……到底……想……怎麼樣!?”鎧艱難地說出這句話,被血絲充斥的雙眼蹬得如銅鈴般闊大。
“鎧大將軍,你該不會已經忘了一年前那一戰,我的手臂是怎麼沒吧?”明世隱冷笑着反問道,語氣中帶着無盡的恨意,同時也有些許的嘲諷。
“來人,割破他的眼睛和喉嚨!”明世隱沉聲命令道。
話音剛落,明世隱鬆開了掐住鎧脖子的手,然後轉身離去,再不回頭,而鎧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一滴滴失去光輝的藍金色血液從鎧的眼眶處流淌而下,先是蒼白的臉頰再到腳下,直至染紅了整個地面。
他的雙眼被硬生生地割了出來,昔日那清澈如海水的靈眸在此刻不復存在,喉嚨處也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一刻,地下牢籠裡的每一絲空氣都瀰漫着,比以往還要濃厚數十倍的血腥味。
轉過身的明世隱,聽着鎧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脣角的笑容無比明顯,內心一陣痛快道:“凱因·寒星。看見你如今這個狼狽不堪的模樣,我心中真是深感痛快!”
“來日方長,我們走。”說完,明世隱帶着衆堯天成員們離開了關押着鎧的牢房,並將鐵門死死地鎖上。
“咳咳咳!”鎧發出輕微而虛弱的咳嗽聲,但已經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喉嚨和眼眶處的血肉已經模糊不清,一陣又一陣的鑽心刺痛感瘋狂地消磨着鎧的意志。體溫緩緩流失,鎧感覺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冰窟窿裡一般。
自從太陽之力覺醒以來,他就從再也沒有過這種絕望而強烈的寒冷感。
但此時此刻,雙眼無神的鎧在心裡面不停地呼喚着妻子的名字,腦海裡只容得下露娜的身影,鎧嘴裡想要發出聲音卻做不到:
“娜……娜……”
漸漸地,疼痛感蔓延至鎧的全身,再加上過多的血液流失。終於,鎧再也支撐不住,失去意識,又一次昏倒在了地上……
“娜娜,娜娜……”
但即便如此,鎧的意志依然不倒,一直在心裡堅定道: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娜娜……等……我……”
海都,日落聖殿……
同一時間,露娜也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傳來了一陣被割裂的劇痛!
“唔……眼睛好痛!”露娜捂住自己的眼睛。
由於靈魂的連接,露娜也能隱約感應到鎧目前的狀況:“難道鎧被……”
露娜睜大着眼睛,面色一片蒼白,方纔那一剎那的痛楚讓她刻骨銘心,她露出了焦急萬分的表情:“鎧……”
但隨後露娜努力保持鎮定,心中不斷地自我鼓勵道:“撐住!”
“你放心,我也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我絕不會任由他們擺佈,哪怕對方是神!”露娜深呼吸一下,穩住自己的情緒。
回到堯天教坊這邊,從地下牢籠走上來的明世隱回到棋盤前,並坐了下來: ▪ Tтkan▪ ¢〇
“可算是安靜下來了……”
明世隱坐在棋盤前,用手帕擦拭着那把沾染了藍金色血液的刀子,神情自若,嘴角處上揚的弧度無法隱藏。
當擦拭完畢後,明世隱繼續擺弄着眼前的棋局,但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響起……
“殿下,你回來了呀。”
而李信只是低着頭,並沒有去理會明世隱……
先前那隻被火焰幾乎燒燬的手被繃帶包紮着,身上的赤紅戰甲,磨損嚴重。
最重要的是,李信的臉色也很糟糕,白到近乎透明。暗褐色的瞳孔紅腫且空洞,看上去非常駭人。
明世隱瞧了李信一眼,一下子就知曉發生了什麼事,開口說道:
“殿下情場失意,追逐多年明明近在眼前的長安城也如泡沫般消散……”
“不過殿下,這一次我們計劃雖失敗了,但也不是毫無收穫……”
聽着明世隱如此輕描淡寫地說着這番話,忍無可忍的李信,猛然衝了上去,用力地拽住明世隱的衣角。
“在你眼裡,這只是一場計劃的失敗嗎!?”
“犧牲了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到頭來你只是跟我草草地說一句計劃失敗!?”李信的眼中不停地有血絲涌現出來。
“我忍了這麼多年,犧牲了這麼多東西!甚至明知道真相,還眼睜睜看着那些曾經跟我一樣的孩子們白白犧牲!
我甚至連我最心愛的女人,我都無法留住!
而如今,你卻只有一句計劃失敗!?”說到這,李信連聲音都變得愈發哽咽和沉重。
“明崇儼,我真的很好奇,你這個人還有心嗎?”李信說到這,語態中還帶有一絲的哭腔,雙手無力地放開了明世隱的衣角。
明世隱卻仍在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只是平靜地回了句:“我早就不是人了……”
“在你眼前的不過是一具爲了復仇而復仇的行屍走肉,一顆由神明任意擺佈的棋子……”
“殿下,如今大勢已去,不管你是否承認……”明世隱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道:
“當務之急,就是從凱因·寒星身上提取出更多的魔道力量,還有就是儘快找出長安城傳送後的位置。”
“不僅如此,我們還需要獲得剩餘奇蹟的所有力量。”
“哦對了,殿下。還有你體內的血魔之力,你還是早點想出辦法,將它徹底控制住。也只有這樣,你的實力和體質才能突破到半神,從而在正面戰勝凱因·寒星。”明世隱提醒道。
“難道你真的要讓那名創世之神重新降臨於世!?”李信一臉驚愕地看着明世隱。
“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明崇儼!”他面帶怒色地質問道。
“到了那時,就不僅僅只是像今日那樣,犧牲了所有堯天收養的孤兒那麼簡單!”李信道。
氣氛逐漸安靜了下來,明世隱沉默了一會兒後,回答道:“路是自己選的,殿下。”
“你我早已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更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話音剛落,明世隱伸手,在棋盤上下了一枚黑色棋子。
李信聽後,只能在原地咬了咬牙,捏緊着拳頭,之後便轉身離去,消失在明世隱的視野裡。
接着,李信搖搖晃晃地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中,有氣無力的他幾乎就要在晃眼間摔倒在地上……
“故鄉,愛人,長安……”李信擡頭仰望着烏雲密佈的天空,擡起手試圖想要抓住點什麼,但卻連一粒塵埃都無法捕捉到……
“什麼都沒有了……”只見李信的眼角處,掉落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嗚~”忽然,李信感到胸口傳來一陣猛烈的痛楚。他那褐色的瞳孔快速地被血色所取代,血魔之力又一次無情地啃噬着他,深處於靈魂中如惡魔一樣的低語持續不停,吞沒着他僅剩的理智。
“阿離……”李信竭盡最後一絲心力,努力回想起那個過去給予他無數鼓勵的兔耳少女……
然而,這一次他再也無法望見她的到來,
他也同樣知道,她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
年少的情誼,終究敵不過在歲月流逝中產生的無數隔閡……
——
這章還是因爲太長了,只能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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