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地中,立着一座雪色的高山,古清泉卻不知道這是哪裡。
血色的流星雨從一座高山上傾瀉下來。夾雜着哭喊聲,廝殺聲,怒吼聲。生靈塗炭,光明中隱匿着死亡的氣息,一瞬間,整個天都黑了。
天上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甚至沒有云彩,那是一種令人心悸的純黑,彷彿整個世界都沉入了永夜中,諸天沉浮。只有那些泛着血光的流星雨還在下落着,下落着……
一道強光照來,古清泉下意識的擡手,不情不願的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間純白色的房間,所有的材料都是大理石,連桌椅和牀都是。只是身下鋪着的牀墊隔絕了大理石的冰冷。
屋子中有兩張牀,牀之間放着一個方桌,水杯上冒着熱氣,目光輕轉,只見夜紫怡坐在自己牀邊,小手還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自然的清新伴着處子的幽香若有若無的飄來,葉斌則在另一張牀上睡着,眉間輕皺,許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夢?古清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夢境,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夢境。夢中雖然有人們掙扎的慘狀,但那一聲聲哭喊聲、怒吼聲淒厲無比。那些血色的流星雨,是什麼?自己是伴着藍色的流星雨出生,那這場血色流星雨又預兆了什麼?
思索着,古清泉習慣性的捋了捋額前的頭髮,細微的動作驚醒了熟睡中的夜紫怡。
“清泉哥哥,你終於醒了!”夜紫怡霍的一下擡起頭,看到那雙熟悉的藍色眼眸,一下子撲到了古清泉的懷中,聲音中帶着微微的哭腔。古清泉輕嘆一聲揉了揉夜紫怡的長髮。
聽着夜紫怡的輕呼,葉斌也醒了,看到醒來的古清泉微微一笑。許是不經常笑,那抹弧度有些僵硬。睡眠很輕的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古清泉看看葉斌,這孩子這麼多年來都是怎麼過來的。
“月歌姐姐呢?”古清泉望了望簡單卻不失高雅的小房間,“這是靈水閣中嗎?我睡了多久?”
“嗯,月歌姐姐安排你在她旁邊的房間住,你已經睡了將近九天了。”聽着古清泉的問話,夜紫怡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的從古清泉的懷抱中爬出來,臉頰上飄着可愛的紅霞。
都九天了?這麼久,古清泉眼神微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三星武士,九星術士,那些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身體強度雖然比普通人強,但比起練體的武者來說,要弱很多很多。輕呼一口氣,古清泉從牀上站起身來,“我們去找月歌姐姐。”
夜紫怡乖順的點頭,葉斌一言不發,卻對古清泉言聽計從。三個人推開房門,這裡是最高的六樓。夜紫怡對着古清泉指指左邊,古清泉會意的向左邊的房間走去。
“呀,那不是妙水聖使的徒弟嗎?終於露面了。”
“可不是?真不知道這傢伙哪裡好,聖使可是第一次收徒。”
“長的也就那樣吧。不過聽說,他能和妙火聖使硬磕。”
“怎麼可能?妙火聖使放水了吧。”
閣中的女弟子們看到終於露面的古清泉,低下頭竊竊私語着。五樓中,一個女孩倚在房門前。嬌俏玲瓏挺秀鼻,不點自紅櫻桃脣,膚若凝脂,頰似粉霞,也算的上美人一個。身上披着白亮的狐皮大衣,巧妙的將她嬌小的身材襯托了出來,媚骨天成。尤其是那雙水波流轉的桃花眼,分外美麗。只是在這美麗下,藏着不爲人知的狠戾。
“聖使唯一的徒弟嗎?”眼角掛着不屑,小女孩看着走進月歌房門的古清泉,輕笑一聲。
“泉兒。”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月歌,看着來人淺淺一笑道。絲毫沒有在別人面前,那副淡漠冰冷的樣子。
“嗯。”古清泉大喇喇的走到月歌對面坐下。這間屋子要比古清泉居住那間大很多。
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既溫暖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牀,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整個房間都是以湖藍色爲基調。
轉頭,只見靈水閣旁邊的靈木閣前,站着一個衣袂飄飄的男子,身着墨綠色的長袍,渾身都散發着飄逸靈動的氣質,倒是與夜紫怡有幾分相像。
順着古清泉的視線,月歌向閣外看去,笑着轉過身對夜紫怡和葉斌說道:“我幫你們討了兩份禮物,就在靈木閣門前那人手裡,你們去拿吧。”
夜紫怡趴在窗前看了看,又看了看古清泉,只見古清泉輕輕頷首,夜紫怡便聽話的拉着葉斌向外走去。月歌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眼神不着痕跡的顫了顫,是命運使然嗎?有你們在他身邊,難怪聖皇之心會這麼快覺醒。
“月歌姐姐,我的精神海……”二人走後,古清泉開口道,雖然自己現在可以重新操控水法,可那團漩渦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萬一以後在危急的情況下掉鏈子,那就不好玩了。
“無礙,你的修行之道和普通人不同,本來就是要破後而立的。”
古清泉本來想要告訴月歌那場奇怪的夢,又止住了。看着月歌,她的眼睛是純粹的黑白,沒有任何雜質,卻深不見底,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麼,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你的修行之路,從你出生起,就註定不同。你要走的,是聖皇之道!”看着沉默的古清泉,月歌在心中默默一嘆,他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應該承受這麼多嗎?可自己無法控制他的成長之路,聖皇之心的逐漸覺醒、弱水訣的感悟,是自己不曾預料到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倉促,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聖皇之道?”古清泉的眼底泛起一絲波瀾。
“右手持劍,左手施法,當諸神已經無能爲力,便是吾渡衆生。”盯着顧清泉的眼睛,月歌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諸神已經無能爲力,便是吾渡衆生。”彷彿受到了蠱惑一般,古清泉呢喃到,眉間的水紋一閃一閃,似乎是在迴應着古清泉的話,不羈的傲氣和霸氣在不經意間透體而出。
弱水訣自主的運轉着,古清泉怔怔的坐在那裡,氣勢節節攀升。
五行閣中央的大殿中,一個白髮男子若有所思的看向靈水閣,窗前那個白衣男孩,眼中的神色不斷變換着。
“看來,水聖子的人選要發生變化了。”一個滄桑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古清泉想着月歌的話,似懂非懂,久久,都沒有回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