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頌本來在休息,接到消息趕了過來,他途中已經知道自己的組員身亡,因此抵達後第一時間檢查了傷員。
傷員都要送往附近的醫院,有輕傷不願意花錢且不願意和監察部打交道的人走了不奇怪,但有兩個重傷在運上車的時候強行跳車跑了,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非常可疑,也有一定概率是引起爆炸的玩家,所以監察部怎麼也要抓回來。
“你和韓聰,跟着我。”李頌點名徐獲。
徐獲與韓聰對視一眼,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搜尋是三人一組,幾個小組配合着挨家挨戶挨個巷子搜找,是個地方都要翻一遍,而在這個過程中不配合的人,監察員有直接擊斃的權力,遭到反抗,附近的武裝飛行器會第一時間聚攏並進行射擊,直到殺死反抗者爲止。
沒多久一名受傷的人就被找了出來,監察員圍捕的時候對方口中高喊着“意志永不磨滅”然後引爆了事先藏匿的炸彈,順便帶走了兩個衝在最前頭的監察員。
屍體殘渣飛出來的時候,無論是徐獲還是韓聰都下意識躲進了後邊的巷子,後趕來的江隊長沉着臉將他們吼出來,略帶懲罰意味地讓他們去收集同事的屍塊。
這場面光是看都讓人覺得生理不適,然而江隊長踢了個桶給他們,命令道:“一點都不準遺落!”
沒辦法,徐獲和韓聰只好低着頭去收拾素未謀面的同事的屍身,其他的事不歸他們管了,不過江隊長他們沒有走遠,想知道情況並不難。
被炸死的那個喊着“意志永不磨滅”的人是反抗軍成員無疑,至於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原因不明。
只是他們出現,又恰好炸死了幾個監察員,很難讓人不懷疑反抗軍是要搞什麼大動作,於是在經過簡單的交流後,不同監察部分部之間開始合作,派出大量武裝飛行器對各個街區進行全天監控。
另一個跑掉的人沒多久也被抓到了,對方倒跟今天這場案件沒有多少關係,但在藥劑的作用下他交代出了曾經犯下的命案,其中包括上個月的一起監察員被刺案,隨後被當場擊斃,歸檔都省了。
徐獲和韓聰將桶提回車上的時候臉色都有點難看,江隊長沒多說什麼,帶着他們回去了。
回到監察部,兩人又捱了一頓訓才得以脫身。
不過韓聰並不覺得當時的反應有什麼問題,私下對徐獲說:“是個人都有本能反應,不能見到炸彈硬衝上去送死吧。”
徐獲沒說對不對,只是有些慚愧地道:“是我太膽小了。”
雖然監察部處理此類事件的程序簡單化,但還得忙碌一陣,至少要把死亡的人的名單登記起來,有親戚朋友的還要追加調查,確認他們的身份,要是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兩條反抗軍的線索就更好了,至少在這件事中能有所收穫,總不能在死了這麼多監察員的情況下白白忍了這口氣。
幾個新人也分到了任務,徐獲跟着李頌,負責整理一部分名單上的人。
西區人對監察部的“大檢查”並不滿,一些能跑掉的人會特意在他們在之前跑掉,等他們走了再回來,主打一個“碰不着人你拿我沒辦法”,因此很多時候,徐獲幾人的主要任務就是搜查房屋。
西區的絕大部分人都不富有,這些地方又小又擠還堆滿各種雜物,一眼看過去沒有翻找的價值,但又必須翻找。
“嘿!”同行的監察員從櫃子底下翻到了一張照片,盯着其中那個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年輕女子道:“長得還不錯。”
說着將照片往李頌面前晃了晃,然後揣進了自己兜裡。
其他幾人都沒說什麼,幹完自己的事又前往下一家。 隨着檢查過的地方越來越多,徐獲發現很多家庭都喜歡用一種頭戴式的終端,比手錶終端簡陋些,但多配備了必要的遊戲設施。
“你好奇這個?”李頌看他提着終端遂問。
“明明家徒四壁,連飯都吃不起了,遊戲裝配卻不少。”徐獲搖搖頭。
李頌夾着煙抽了口,“遊戲世界多好啊,乾淨的街道,清晰的律法,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風景,不擔心被殺被搶,任誰都願意在這種的環境中生活,再看看外面。”
他下巴指了指破敗的屋子,“現實中沒有希望,只能去遊戲裡找了。”
“還能怎麼辦呢,又不能去死,伱說是吧。”剛纔拿照片的監察員笑了聲,無所謂地道。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西區的燈大面積地亮起來,白天的事沒有對夜遊的人產生多少影響,大家路過小臺街頂多多看兩眼,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不過這樣熱鬧的氛圍對穿着制服的監察員不太友好。
李頌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讓他們準備收工。
回到監察部換了衣服,不用值班的人就可以離開了。
徐獲沒有把制服脫下來,而是將自己的衣服套在了制服外面,然後才離開了監察部大樓。
到了晚上又開始下雨,監察員三三兩兩地離開,徐獲和韓聰結伴了一段路程就分開了,搭上公共交通工具回自己的住處。
離他三條街的地方,那名取走照片的監察員和同伴告別後並沒有坐上回家的車,而是改道往白天搜查的街區去了。
白天才來過這裡,哪怕戴了眼鏡,還是有人認出他是監察員。
有人悄悄尾隨過去。
監察員獨自行走了一段路程後便拐進了一條小道,繞了兩圈後堵住了跟蹤自己的人,是個歲數不大的少年,他被當胸一腳踹翻在地,懷裡的匕首“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顧不上疼痛,連忙撲過去抓住武器,然而下一秒又被踢翻。
監察員面帶笑容地盯着他,然後丟出照片,“和監察部作對,你活不了,你家裡人也活不了,女的倒可以留下。”
這番話激起了少年的殺意,他不管不顧地衝刺上前,然而監察員卻舉起了配槍,只是這時候一個花盆突然從上方墜下,正好砸中了他的手臂,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匕首刺中了他的腹部。
少年劇烈地喘息着,死死盯着匕首刺中的位置,沒見到血流出,而他又被一雙大手掐住喉嚨舉了起來,頓時驚慌地胡亂將匕首往前監察員面上刺。
監察員長手長腳,以少年的臂長根本不可能傷到他,但在他手上逐漸加力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脖子上有點發熱,他丟開人往脖子上一摸,卻驚覺血流不止,他盯着少年,人踉蹌着倒靠在了後方的牆上,口中吐出血沫。
少年不明白怎麼回事,看了眼並未沾血的匕首,快速撿起地上的照片跑了。
雨漸漸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