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東區玩家的接連失利,監察部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因爲東區責怪於監察部在信息收集方面不上心,早在監察員屢次被襲擊的時候他們就該引起注意,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視而不見。
所以在打掃完冰凍加工廠後,徐獲所在分部的所有成員又開始清查過去的案子,不管是有人主動報案還是發現屍體,只要登記過的案子,都得自查一下。
不過這些案子大多數只是起了個頭,連個正式完整的記錄都沒有,查又能查出什麼,分部的一羣人也只能從裡面挑出一些看起來比較特別的。
當然這場檢查在徐獲看來是荒唐且徒勞的,且不說監察部有個一天的查案期限,分部的成員就沒有幾個在乎收尾工作的,一些案件哪怕當時已經處理了也沒有進行記錄完善,時間一長和那些沒有結果的案件一樣封檔了。
真正能夠得到了結的案件太少了,所以監察部越來越不上心,反正案件是否完結都不影響他們發工資。
作爲新人的韓聰跟徐獲一樣不能理解,同時也有點生悶氣,一來是監察部的濾鏡破碎,二是沒想到自己即將生死與共的同事竟然是這樣的人。
其他監察員要麼不在乎,要麼默契地不提這件事,總之各幹各的事,他們只要按照總部的要求做就對了,能不能完成又再說。
休息的時候韓聰去樓道抽菸,忍不住對徐獲道:“這樣又有什麼前途?”
徐獲“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麼前途?”
監察部的工作又不涉及業績考覈,是否能去東區完全要看東區那邊的具體要求,難不成他還指望在西區做出成績來好讓總部提拔?
“我當監察員的目的就是爲了過上更好的生活。”韓聰略帶着幾分泄氣地道:“現在卻告訴我,我今後最好的出路只是在這裡當一個普通的監察員,當一輩子西區人……難道你想過這樣的日子?”
徐獲沉默地看着外面繞着監察部大樓小心翼翼走過去的一名老人,“至少比他們好多了吧。”
“我們和他們又不一樣。”韓聰道:“我們是監察員。”
他說完滅掉菸頭去了洗手間。
等徐獲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裡的氛圍又變了變,剛剛忙碌的人現在全都看着自己的手錶終端。
徐獲也打開了自己的,原來是冰凍加工廠的事情醱酵了。
一家媒體小作坊將自己歷年跟蹤偷拍來的證據一口氣全都發布在了終端上,冰凍加工廠僅僅是冰山一角,其實所有東區的公司工廠幾乎都在做着同樣的事,綁架活人獲取器官並不是新鮮事,除此之外他們還會挑選一些長相漂亮、年紀不大的孩子綁架,而這些孩子最終的結局無非兩個,要麼是成爲玩物,要麼是成爲器官供體,每年西區失蹤的人那麼多,超過一半都是被這些公司工廠直接或間接害死了。
而這家媒體顯然在東區有一定人脈,他們公開宣稱東區之所以需要這麼多的人,不全是因爲需要器官給病人替換,實際上,東區人很早就在全民服用進化劑了,他們的身體素質比西區人好上幾倍,一些不可攻克的絕症也不是問題,所以都用在病人身上不可能。
公佈的資料中提到了一個醫藥研發集團,這個集團有一個專用的化屍池,每年死掉的實驗活體都會被扔進這裡,最後化成一些廢渣,上面附有照片。
這些東西看着觸目驚心,但最具衝擊力的還在後面,媒體稱獲得善心人士的支持,他們查到東區私下通過了一項針對西區人的提案——西區清理計劃。
在這個提案中,東區認爲西區被劃分給下等人居住非常浪費,何況西區人均罪犯,根本不值得東區花時間去治理,而他們就像寄生蟲一樣,不但消耗東區的資源,還屢屢給東區帶來麻煩,說的難聽一點,這個地方的存在有礙觀瞻,乾脆推平重建。當然重建的地方不可能再給西區人居住,但驅趕這些人又怕引起反彈,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去死。
沒錯,這個清理計劃的核心是殺死西區人。
至於採用什麼方法,公佈出來的資料中沒有寫出來,但是這家媒體給出了幾個猜想,一個是利用天氣或水源向西區人投毒,二是製造瘟疫。
西區骯髒不堪,充斥着各類病菌,生病死人有什麼奇怪?
而關於這一條,但凡是生活在西區的人,看完之後都會後背發涼。
監察員也不例外。
因爲他們也是西區人,如果西區沒有人了,監察部又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這……可能是真的嗎?”林光將目光投向了幾名隊長。
幾名隊長的臉色也不好看,其中一個脾氣比較急的人狠狠踢翻面前堆疊的文件,罵道:“媽的,老子還指望在監察部養老呢!”
“應該不會。”李頌還算鎮靜,“東區把那麼多工廠放在西區是爲了獲得更便宜的勞動力。”
“可是機械早可以取代活人了!”另有人道。
李頌沉默良久才說:“工廠不需要,醫藥研發實驗室也需要。”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這句話,的確有一定道理,然而承認的話無異於自認他們是東區圈養的牲畜,完全喪失了作爲人的尊嚴——他們來當監察員,就是爲了當個人!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走走走,今天放假了,出去樂一樂!”一名隊長拿起外套。
於是監察部的衆人又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街面上消息流通得快,很多人都已經聽到這個傳言了,居民們望着他們,很想從他們口中獲得隻言片語。
估計再聚集下去要出事,一行人進入飯店沒多久又各自散開了。
當然着急是不光是西區人,還有外來玩家,因爲被曝露出來的清理計劃根本就是釜底抽薪,西區人一玩兒完,與西區相關的所有副本都會消失,來玉泉城時間短還說,只是一次通關失敗而已,時間長的人可能會面臨隨機傳送。
班車行駛在不平坦的道路上,徐獲靠着椅背注視着車窗外不斷掠過的光線,不知道這些在街巷奔走相告的人當中有多少是反抗軍……但不得不承認,反抗軍這一手玩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