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策說:“白羽書,今天正好是寶劍煉成之日,本來我想明天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千里迢迢主動上門求死,我非得成全你不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被我殺死以後,你會繼續在蜀山世界裡面存活,這大半年來你積攢了不少天地元氣吧,你還是能夠牛比一段時間。但是新的敲門人出現以後,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你的白氏集團!”
毛策說完,房間裡響起嬰兒撕心裂肺的慘烈嚎叫,近百個聲音疊加在一起,彷彿一把把的尖刀,每一聲都深深刺入人的心裡,把整個心臟刺穿,血淋淋地挑起。
白羽書太陽穴猛跳,本命神魔果然被勾動了魔性,這魔頭就像是一隻從小被馴養在人類身邊的小奶虎,平時抱着奶瓶打滾賣萌,遇到其他野獸來襲,也能勇敢戰鬥,保護主人,此時卻由於外界刺激,徹底激發出深深烙印在基因裡的獸性!
白羽書眼前一片血紅,不管看向哪裡都猩紅一片,四周牆壁都像是掛滿了粘稠的血漿,桌椅器皿,也都跟在血水裡泡過似的。
毛策更是渾身滴血,面目猙獰,左右兩手分別託着一個表情兇戾的嬰兒,神情恐怖地向他拋過來:“御魔者,終要爲魔所御,因爲你終究是有下限的,很多事情你不能做,不忍做,不回去做,但是魔頭是沒有下限的!一個有下限的人成天跟沒有下限的魔呆在一起的,結局只有一個,你也越來越沒有下限,變成跟他一樣的魔!”
白羽書被他這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和語氣快要氣炸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教我?我玩魔道的時候,你還在五臺山上給人家刷馬桶呢!”
他用手掐住兩個撲過來的嬰兒,狠狠掐住他們的脖子。
這兩個嬰兒,就是神嬰劍的劍靈本體,他們都還沒有足月,小小的身體,柔柔弱弱,全身上下都是血口,不斷往下滴血。
白羽書一隻手攥住一個,他力大無窮,嬰兒拼命對他又抓又咬,發現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忽然哇哇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行行血淚從眼睛裡流淌出來。
“叔叔!你真的要殺了我們嗎?我們也好可憐啊……”嬰兒明明脖子被白羽書掐得細了三圈,卻仍然能夠開口說話,他們悲傷地哭泣,“我們還在母親肚子裡,就被惡人施了法術,用邪術折磨,死後又被刀割水溺,我們好慘的……叔叔,你真的忍心殺了我們嗎?”
毛策得意地大笑:“白羽書,怎麼樣?你不忍心讓他們形神俱滅,但是你身體裡的大力神魔卻十分想要吞掉他們,你該怎麼辦呢?要麼就是殺掉他們吧,他們可是我的劍啊,殺掉他們,我的神嬰劍就廢掉了,你就可以殺了我了!趕快殺了他們吧,殺了以後,你就跟你的本命神魔一樣,能夠完美地融合了!到時候你的實力會突飛猛進,再使用血河魔經,威力至少增加兩倍!”
白羽書也在想,這兩個已經是墮入魔道的魔嬰了,殺了他們,也免得他們再出去害人!
甚至,他們都是生辰八字十分特別的嬰兒,又經過毛策細心培養祭煉,如果能夠將他們撕碎扯爛,吞食下去,對神魔來說是大補,再虔心修煉一段時間,本命神魔就能從幼年成長道童年,力量會增大十倍,兩手各有十萬斤的力道,而且身體更加強悍,連厲害的仙劍也能硬抓!
一股極爲強烈的飢餓感從胃裡面升起,強烈的胃酸大量分泌,讓他只冒虛汗,胃部一陣陣地抽搐,不止心裡,生理欲網也排山倒海地灌滿他的全身,就像是餓了好幾年不曾吃過東西,突然看到烤好的羊肉,燉得的鮑魚!
同時,腦子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這都是神魔的影響,外魔勾動內魔,內魔配合外魔,這是魔頭的欲網不是我的欲網,千萬不能隨順此心……
這分明就是我自己想要的!神魔成長本來就是要吃同類,吞食的魔頭厲鬼越多,成長越快,能力也就越強,這兩個魔嬰,已經不可救藥,給神魔進補正好!
白羽書內心天人交戰,雙手始終死死攥着嬰兒脖子,他的臉上一陣猙獰,一陣惋惜。
毛策哈哈笑道:“許飛娘告訴我的這招還真管用啊,白羽書,精神分裂的滋味可還好受?你今天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耗費大量精氣,將神魔封印,然後憑藉剩下的真氣跟我公平一戰,要麼與魔頭融合,將我輕易撕碎,但是那樣一來,你的元神就徹底跟神魔融合,形同被他吞噬,永遠不可能再分開!白羽書,我賭你不敢選擇第二條路!”
白羽書心中升起不忿:“我憑什麼不敢?他是我的本命神魔,本來就該不分彼此,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這就跟他融合,將你撕成爛肉!”
他嘴上發狠,念頭方起,立即又被自己強行把這股衝動壓下去:我的根基是九天玄經,是玄天真氣,是玄門正宗!修煉魔道只是權宜之計……
還沒想完,又被自己的念頭打斷:爲什麼權宜之計呢?難道看不起魔道法術麼?修煉玄門正宗有什麼好?一大堆的清規戒律,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許做,又憋屈又鬱悶,什麼狗屁玄門正宗,連個郭嚮明的邪法都對付不了?峨嵋派的人都是僞君子,玄門正宗的都是僞君子,我繼續修煉下去,遲早也會變成我曾經最討厭的僞君子!
魔道不好嗎?輕輕鬆鬆就能飛天遁地,就能影響人的心念,可以輕鬆控制人心,讓人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就是把時間都拿來修煉九天玄經了,要是一直在煉血河魔經,現在動念之間,就能讓毛策這個混賬跪下來舔我的腳趾!我還能命令他去殺別的人!不要再在乎什麼清規戒律了,徹徹底底做個真小人,誰惹我我就殺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快意恩仇,這才叫真正的逍遙自在!
白羽書腦子裡的兩種念頭,分不出哪個是自己本來的,哪個是大力神魔灌輸的,或許大力神魔並沒有灌輸,而是那些念頭就是自己心裡最深層次的惡念!
毛策見他陷入深沉次的魔念反噬當中,心中暗喜,默默讚歎許飛娘不愧是萬妙仙姑,果然輕輕鬆鬆把白羽書給制住。
五臺派就有以魔煉劍的手段,也常跟魔頭打交道,許飛娘做爲五臺派的三號人物,對魔頭的長處短處,強敵弱點盡都瞭如指掌。
白羽書得大力神魔加持以後,全身力大無窮,飛劍不能傷,雷火不能壞,只能以外魔勾動內魔,讓他自己從裡向外攻伐才行。
他伸手指向祭壇上擺在兩側得鎮魂壇,壇蓋子自動飛起,從裡面噗噗噴出兩股紅色血氣。
他正要繼續施法,忽然聽見白羽書冷冷地說:“神魔就是我養的一條狗,我怎麼能受他支配!”白羽書突然鬆開抓着嬰兒的手,左手掐訣在胸口快速點了幾下,每次都噴出一股血線,在向後退步的同時,右手駢指做劍訣,快速化弧,飛出兩道天藍色的劍芒。
那兩個血嬰失卻禁錮,立即“哇”地一聲飛撲過來,被兩口玄天寶劍攔住,劍鋒砍在嬰兒身上,發出“叮噹”金屬交鳴的聲音,暴起點點火星!
白羽書封印了大力神魔,眼睛裡的紅光退散,周圍血紅色的世界也恢復清明。
在跟玄天寶劍顫抖的不再是兩個流血嬰兒,而是兩口紅色的飛劍。
“叮叮噹噹”四口寶劍上下翻飛,不斷撞擊糾纏。
毛策歡喜道:“你果然如許飛娘所說,不惜耗費一般的真氣封印了神魔,這下你能用的真氣還不如我,看你今天如何取勝!”
“就算只剩下一半真氣,我也能把你剁碎切爛!”白羽書展開九天劍訣,兩口仙劍大開大合,在室內左掃右劃,所過之處,桌椅板凳,幡幢瓶罐,全都如豆腐般被切割碎裂,牆壁上也出現一個又一道或深或淺的劃痕。
五臺派是唯一能夠跟峨眉派抗衡的劍仙門派,其劍術也幾位高深,而且這兩口神嬰劍每次劃過,都會帶來一聲淒厲的嬰兒哭嚎,刺人耳膜,讓人聞之心酸,忍不住眼圈發脹,眼淚直流。
鎮魂壇中噴涌出來的兩股血氣,是兩個蜀山世界裡面的修行劍仙,被毛策殺死以後帶出來,煉做鎮壇神,這會被毛策拘出來助戰,繞到白羽書身後進行圍攻,不斷髮出魔音,口吐魔氣。
白羽書方纔封印神魔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從此以後再也不用魔道的東西。
魔心即泯,道心復立,心神澄清,燭光朗照,一片清明,他修煉的九天玄經,在抵禦這種魔道法術上,本就有極大優勢,只要道心堅固,不動不搖,外用少清秘法護身,則萬邪不侵!
他凝神跟毛策鬥劍,鬥到激烈出,突然連出險招,藍光幾乎擦過毛策的臉,逼得毛策手忙腳亂,他乘機反手發動太乙神雷。
此時他的太乙神雷,非但無法跟蜀山中揮手之間,千條金蛇填滿山谷那種氣象相比,連在傳奇世界裡,一道霹靂炸翻鳳天戰神的能力都遠遠不如。
不過太乙神雷乃道家降魔神功,專門剋制一切陰邪厲鬼,金光霹靂射出,其中一個鎮壇神被擊中,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如同被金色鐵錐釘穿身體的蒼蠅,向後倒撞到牆壁上,伴隨着不斷滾落的牆皮碎磚,化作一團紅煙消散了。
另一個鎮壇神被嚇得要死,不敢再像原來那樣拼命,任憑毛策如何掐訣驅動,只是嗷嗷叫得歡實,始終跟白羽書保持兩三米遠的距離。
白羽書解除了大半的後顧之憂,專心跟毛策鬥劍,展開九天劍訣,將兩口玄天寶劍催得看不見本體,只剩下天藍色的寒光如潮水般在室內涌動。
他越戰越勇,壓制住毛策的兩口魔劍:“我齊師兄說過,你們五臺派的劍術本來也是上乘,太乙混元祖師連他和大師兄玄真子都極爲佩服的。只可惜你們好吃懶做,不想辦法在根本劍術上用功,專愛走外門邪道,以魔煉劍也好,以毒煉劍也罷,對付旁門劍仙,能夠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窮於應對,收到奇效,但是忽略了根本。我們峨眉派確實守定根本,以不變應萬變,當我們不再懼怕你們劍上附加的魔法,毒術以後,你們往往連絕大多數旁門劍仙都不如!”
“你胡說……”毛策不服,然而來不及反駁,就被藍色劍光劃過左臂,“啊!”
隨着一聲慘叫,毛策的左手被玄天寶劍齊腕砍掉!
他疼得渾身冒汗,哆嗦不止,但憑一隻手駕馭兩口仙劍,難免運轉不靈,不過數招之後,右腿又被藍色劍光掃過,從膝蓋往下都被砍掉。
“噗通!”毛策跌落在地,斷臂短腿出血噴如注,他疼得幾乎暈死過去。
那兩口神嬰劍與玄天寶劍不斷地對撞拼殺,它們都是毛策收集材料,在蜀山世界裡新鑄成的劍坯,帶出來以後煉成飛劍。
如果用玄門正宗的方法,它們現在根本飛不起來,更不可能生髮靈性,非得經過多年養煉不可,因裡面各封印了四十九個嬰兒魂魄,才能飛騰變化,斬將殺敵。
而白羽書的玄天寶劍是瑪法大陸上的無數能工巧匠蒐集材料,打造劍坯,耗費許多人力物力,還有精力和時間才鑄造成功,成型以後,還要有道家高人用無極真氣洗練保養,本身就是很厲害的神兵利器,其本質比神嬰劍強了不止一籌。
方纔這番拼鬥,兩口神嬰劍上都出現不少細碎的豁口,裡面的嬰靈相當於劍靈,劍體就相當於嬰靈的身體,劍體損壞,每出現一個豁口,嬰靈都相當於被生生剜掉一塊肉!
他們恨死了白羽書,但是玄天寶劍厲害,他們鬥不過,這會毛策落難,他們也恨死了毛策,立即飛回來,嗖嗖兩聲,全部捅進毛策的胸膛裡。
“不……你們……咳咳嘔!”毛策咳嗽着吐出大量鮮血,他用單個手去抓劍,兩柄劍如同有人掌握,自發地往他肉裡面鑽擰,伴隨着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旋轉攪動,把他的心肺內臟割裂。
剩下那個鎮壇神也看出便宜,縱身撲進毛策的身體裡,強行操控毛策擡起斷手的左臂,送進自己的嘴巴里,用力撕咬皮肉,啃噬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