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長樂府的天氣急劇轉涼,寒風刺骨。
長樂府是隴右道的治所,繁華熱鬧,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卻都換上了厚厚的皮毛大衣。
醉春樓坐落在長樂府的東面,面積寬闊,是長樂府最有名的大酒樓,其主廚是長樂府第一名廚“金刀聖手”丁解牛,其拿手名菜山水八珍遠近聞名,享譽長樂府。
酒樓共分三層,一樓是普通賓客所在,二樓便是雅間,三樓是達官顯貴才能進入的貴賓包間。
酒樓飯菜的價格按照樓層步步提升,既能凸顯達官顯貴的尊貴身份,又照顧到了普通地主商人的錢袋,因而雅俗共賞,生意興隆,不僅達官顯貴會優先選擇在此用膳,即便是普通的地主商人也願意花上一二兩銀子在一樓享受美食。
而隨着醉春樓的名聲擴大,也吸引來了大批江湖豪俠,生意越發興隆!
此時,忽然有一名穿着單薄青衣,身背寶劍的靚麗少女走入醉春樓。
青衣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左右,神色清冷,悄然打量了一樓內的所有賓客一眼,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將寶劍解下,放在了桌面。
這時,肩膀上掛着一條白色抹布的年輕夥計匆忙而來,滿臉笑容道:“小姐,您要點什麼?”
青衣少女將一塊碎銀放在桌面,道:“小二,給我弄幾個拿手小菜來!”
“好嘞!”
小二笑着道,接過碎銀,又把桌子擦了一遍才走開。
不少男人的目光被青衣少女的靚麗容顏所吸引,但是注意到少女桌上的寶劍,卻是沒有人敢不識趣的上前搭訕。有些江湖中人更是從少女單薄的衣服推測出對方內力修爲深厚,也只有內力護體,才能不畏寒冷。
而且江湖險惡,對女人尤其殘酷兇險,敢在江湖中行走的女人就必然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自信足以護持己身。
因此,越是漂亮的女人,往往越是不好惹,因爲如果沒有一身過硬的強悍武功和身份背景,她們根本無法抵禦那些心生覬覦的淫賊。
片刻後,一名白色錦衣,丰神如玉的俊朗公子帶着一個身着白色勁裝的年輕隨從進入了醉春樓內。
白衣公子錦衣玉帶,腰間還佩戴着一塊珍稀無比的極品羊脂玉佩,顯然身份尊貴。而他身邊年輕隨從腰間佩劍,雙眸炯炯有神,顯然內力不俗,能夠有這般武林高手充當隨從護衛,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也因此,白衣公子主僕剛踏入酒樓內,幾桌有武功在身的江湖豪傑都擡頭看了過來,然後便低頭吃飯。在江湖中行走,最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眼力見,如果沒有好的眼力,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物,隨時都可能身首異處。而這位白衣公子顯然就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而掌櫃的是一名留着長鬚的五旬老者,看到白衣公子過來,迅速過來相迎,神色恭謙道:“二少爺,您的雅間還給留着,您請!”
白衣公子點點頭,正準備上樓,然而轉身的瞬間,不經意間的瞄到了窗邊位置的青衣少女,頓時嘴角微揚,停下了腳步。
旁邊,年輕隨從頓時神色戒備,道:“少爺,可是周圍有什麼可疑之人?”
白衣公子笑了笑,道:“阿武,今天我們就在一樓用膳了。”
隨從阿武愣了愣,道:“少爺,您可是從來不在一樓用膳的啊?而且這裡魚龍混雜,可能會有危險!”
白衣公子笑了笑,道:“這長樂府是我白家的地盤,誰敢在這裡傷我?正好我們從來沒有在一樓吃過飯,今天就體驗一下!”
旋即,他走了過去,旁若無人的坐在青衣少女對面,笑道:“在下白逸塵,請問姑娘芳名?”
青衣少女握住了桌上長劍的劍柄,冷冷道:“滾!”
白逸塵笑了笑,不以爲意道:“出門在外,多交一個朋友也是好事,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看姑娘的樣子,應該是剛來長樂府。不如這樣,今天白某做東,請姑娘喝一杯,順便聊一聊這長樂府的名山勝景!”
“鏘!”
青衣少女擺放桌前的長劍驟然出鞘,雪亮的劍鋒架在了白逸塵的頸部,神色冰冷的凝視着他。
白逸塵笑了笑,驟然屈指一彈,將頸部雪亮劍鋒彈開,然後起身道:“姑娘既然精通劍法,不如我們比試一番,只要姑娘贏了,在下立刻離開,絕不糾纏。假如本公子僥倖贏得一招半式,那我們就一起去樓上的貴賓間吃頓飯,如何?”
“既然你想找死,本姑娘成全你!”
青衣少女冷哼一聲,手中驟然長劍一揮,急速划向了他的頸部。
白逸塵雙腳不動,身體驟然後傾,避開了這凌厲一劍,然而青衣少女的劍鋒一轉,再次一劍刺向了他的咽喉。
然而,白逸塵的身法猶如靈活矯健的游龍一般,身體一側,再次避開了青衣少女的凌厲一刺。
青衣少女眸光浮現冰冷寒芒,短短片刻間,急速斬出了七劍,卻都被白逸塵靈活閃避,不時還會以劍指還擊。
兩人的打鬥嚇得旁邊數桌的客人急忙跑開,卻都沒有走遠,而是在旁圍觀。長樂府是西北武林的中心,往來江湖豪傑不少,打鬥廝殺是常有的事情。此地百姓也早就習慣了,只要不殃及他們,反而會圍觀看熱鬧,用來當做茶前飯後的談資。
小二看到打起來,趕緊跑到櫃檯,問道:“掌櫃的,怎麼辦?”
掌櫃瞪了他一眼,道:“二少爺的事,你敢管?”
醉春樓這麼大的產業能維持下來,自然背景不俗,敢在這裡鬧事的尋常江湖武人早就被酒樓護衛扔出去了。但白逸塵卻不同,因爲白家正是醉春樓的東家,誰敢管他?
小二頓時不說話了,只是心中暗自爲那位清純靚麗的青衣少女嘆息!在長樂府,只要白二少爺看上的女人,還沒有能夠脫身的。
隨即,兩人的激烈交手終於波及了旁邊,一張八仙桌被青衣少女斬裂爲兩半,飯菜灑了一地。
旁邊圍觀的客人頓時神色慌張的跑出了酒樓。
這時,青衣少女卻忽然停手,瞥向了逃離的人羣中,只見一個紅臉漢子健步如飛,腳步卻極爲輕盈,腳跟不着地,顯然是輕功不俗。此人迅速越過人羣,往街道逃去。
“花蝴蝶,休跑!”
青衣少女嬌叱一聲,施展輕功,驟然從窗戶躍出,在街道上急速追趕那逃跑的紅臉漢子。
那紅臉漢子聞聲,更是神色慌張,頭也不回,匆忙竄進了人羣。
旋即,白逸塵也是施展輕功,縱身一躍,跳出窗外,在街道上空急速追趕,幾個呼吸,便一閃落到了青衣少女身前,笑道:“姑娘,我們的賭約還未完成,你就去追別的漢子,實在令人傷心!”
旁邊頓時響起了一陣轟笑聲。
青衣少女大怒,卻也顧不得計較,想要越過他追趕紅臉漢子,卻被擋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紅臉漢子迅速消失在視線內。
“你這小淫賊不僅協助採花大盜花蝴蝶逃跑,還滿嘴污言穢語,必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今天我就殺了你這小淫賊,爲民除害!”
青衣少女說完,手中長劍驟然綻放一層白色劍芒,以比方纔快出近倍的速度斬向了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頓時加強催動內力,身法變得更快,卻是不停閃避鋒芒,再不敢以劍指反擊。
因爲便是再尋常的劍器附上了這層劍芒,都會變得鋒銳無比,削鐵如泥,非是血肉之軀可擋!
不過,這天下習武練劍之人多不勝數,但能夠使得出這一手劍芒功夫的卻必然是江湖上的成名劍手。這個少女年紀輕輕竟然使得出來,莫非是哪個大派的真傳弟子?
白逸塵想到這裡,心裡多了一份慎重。
就在這時,隨從阿武已經趕來了,將腰間寶劍拋出,道:“二少爺接劍!”
白逸塵頓時神色一喜,身影一閃,躍至空中接劍,同樣以渾厚內力催生一層白色劍芒,與青衣少女交手起來!
他的劍法與青衣少女截然不同,劍法凌厲,銳氣十足,雙劍交擊數次,青衣少女手中長劍險些脫手而出,不過片刻就落入了下風,險象環生。
就在這時,圍觀人羣之中,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忽然屈指彈出了一個銅板,急速命中了白逸塵的長劍。
噹的一聲!
白逸塵只覺虎口一震,手中長劍頓時脫手而出。
青衣少女趁機一掌拍中他的胸口。
白逸塵吐血飛出,倒在了地上。
這時,一個白衣翩翩,丰神俊朗的青年公子從人羣之中走了過來,扶起白逸塵,道:“二弟,你怎麼樣了?”
白逸塵瞥了他一眼,道:“我……”
只說了一個字,他就閉上了雙眼,失去了氣息。
白衣公子探了探他的鼻息,頓時面色一變,看向了青衣少女,沉聲道:“好狠的女子,我二弟只是與你比劍,你卻下此毒手,將他的心脈震斷!”
旁邊,隨從阿武聽了,頓時撿起地上長劍,攻向了青衣少女。不過,他的劍法差了青衣少女許多,幾招就被擊敗,摔倒在地上。
這時,青衣少女哼道:“本姑娘只是輕輕拍了他一掌,他的死不關我的事!”
“還想狡辯,你輕輕一掌豈能震斷我二弟的心脈?今天不管你是什麼來歷,殺我二弟,必須償命!”
白衣公子說完,拔出了腰間佩劍,催生寸許白色劍芒,急速攻向了青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