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廓突襲,在李謙看來,分明是搶功的行爲!
楚天區區魚檔頭,撐死學了三五招市井混混的散手拳法,很可能連‘武元’都沒能修出。
作爲白鷺書院的弟子,李謙、趙廓等人入門的基本條件除開年齡,其一就是百年的武元修爲。以他們的實力擊殺楚天,無疑是大石砸雞蛋,一砸一個準兒!
不僅李謙,其他四個白衣青年也心情鬱悶的輕哼了一聲。
趙廓聽到了幾位同門的冷哼聲,他放聲大笑,出劍的力道更加強了幾分。劍光撕裂空氣,出裂帛聲響,劍尖上更有一道半尺長青光吐出,青光炸裂,化爲一朵寒梅在空中綻放。
大晉白鷺書院進階劍技《雪梅劍訣》,劍光如雪,劍氣分化如寒梅五出,劍勢險峻卻又清雅出塵,頗有白鷺書院主張的‘君子’風儀。
楚天站在江水中,目光如刀飛快掃過了李謙等人。
李謙手中長劍上還帶着絲絲血跡,他腳上的白色緞子靴面濺上了幾點血珠,血水漾開,就好像白色的雪地上掉落了幾朵血色的梅花。
不出意外,外面院子裡有人殞命。
看日頭的高度,楚天手下的那些大漢早已去了魚市碼頭主持魚市,被殺之人,只能是楚天聘用的那些僕婦下人。
“你們,該死!”楚天輕嘯,右手一震,牛皮護臂中的青銅八面劍無聲無息的滑了出來。‘鏗鏘’幾聲響,楚天手中一道青光噴出,和趙廓的劍光激烈的對撞在一起。
兩道青色劍光相互撞擊糾纏,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點點火星濺落,趙廓突然一聲驚呼,楚天步伐極其古怪的向前斜跨一步、再橫跨一步,手中青色劍光撞碎了猶如梅花一般炫目的五道寒光,徑直刺向了趙廓胸膛。
楚天的劍勢極快、極狠,猶如重兵合圍中的謀國刺客,每一劍都有進無退,凜凜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在楚天殺氣騰騰的劍勢面前,趙廓華美、冷峻的雪梅劍訣猶如柴刀下的嫩樹枝,只堅持了一彈指的時間就被粉碎。
一道血劍噴出七八尺遠,楚天八面劍洞穿趙廓胸膛,明晃晃的劍鋒從他背後透了出來。
趙廓面孔扭曲,帶着無邊的絕望和驚恐死死的盯着楚天。
這步法,這劍術,怎可能是一個魚市的檔頭應有的手段?
楚天胸膛隆起,看着面露驚恐之色的趙廓,一聲虎嘯噴出,肉眼可見一道白色氣爆從楚天嘴裡噴了出來,猶如投石機轟出的石彈重重砸在趙廓胸膛。
趙廓一口血水噴起來一丈多高,身體如風中落葉,被楚天虎嘯聲轟得向後疾飛,沉甸甸的砸在了李謙的腳下。大片血水不斷從趙廓嘴裡噴出來,染得李謙潔白如雪的衣襬和靴子一片通紅。
“殺他,報仇!”趙廓左手一把死死的扣住了李謙的腳脖子,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雙目圓睜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半點兒氣息。
一股涼氣從李謙等人的腳底直衝腦門,他們整齊劃一的出劍對準了楚天,半晌沒說出話來。
趙廓固然小氣,喜歡錶現自己,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小心思,他一直想要壓過李謙,成爲周流雲門下第一個得授真法雷印的大弟子。
但是趙廓出身大晉鉅商之族,鮮花着錦、烈火烹油都無法形容趙廓家族的豪富。他五歲奠基,九歲而有氣感,在無數靈藥的堆積下,趙廓十歲就修出了‘武元’。
十歲而得‘武元’,正式躋身武道,這等資質堪稱‘優異’。趙廓家族欣喜若狂,小山一般的金銀不斷砸下,購買各種輔助修煉的丹藥、靈藥給趙廓灌了下去。
年齡比李謙還要小了半歲,趙廓的武道修爲卻是六個人當中最強的,不足二十歲的趙廓,足足有三百四十年的武元修爲,在白鷺書院的數萬入門弟子中,這個年紀、這等修爲也足以闖入前三百之列。
如此修爲,居然被楚天一劍擊殺!
“你,楚天?白蟒江魚市檔頭?”李謙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天,帶着一絲驚懼的開口詢問。
楚天揮動了一下八面劍,迅將劍交給左手,用力的活動了一下右手,尤其是舒張了一下麻木、刺痛的右手五指。
趙廓蓄力已久、純心突襲,剛剛一輪猛攻他用盡了全力。
楚天倉促應戰,只來得及動用小半修爲,兩人劍鋒一交錯,楚天手臂巨震,八面劍差點被趙廓震飛。
幸好楚天自幼打熬力氣,一身鋼筋鐵骨幾乎是在藥罐子裡浸泡出來的,他勉強抓住了劍柄,更以匹夫劍直破中宮,將趙廓斬殺劍下。
見李謙如此慎重的開口詢問,楚天樂得有時間舒緩筋骨。他很誠懇的回答道:“我,楚天,白蟒江魚市的檔頭。你是覺得,你的同伴死得太輕易了?”
點點頭,楚天很認真的看着李謙說道:“他修爲比我強了一大截,劍訣也極其精彩,顯然出自極其高明的傳承。但是他似乎從未和人拼命過?生死搏殺之時,他還帶着一絲賣弄的情緒,我卻是要和他拼命。”
攤開雙手,楚天似笑非笑的說道:“所以,他死了,我活了下來。”
李謙和四個同門悚然動容。
趙廓帶着一絲賣弄的情緒?
他們心中何曾不是如此?他們只把這次的任務當做遊山玩水一般愜意,只以爲一出手就能手到擒來。
剛纔若非趙廓搶先出手,如果出手的是他們,那麼結果會有什麼兩樣麼?
冷汗潺潺而下,李謙覺得自己渾身的肉都僵硬了。
如果剛纔是他親自出手,那麼他和趙廓的結局不會有任何兩樣。他同樣存了一絲賣弄的心思,他同樣沒把楚天當一回事,他若出手,定然也會被楚天一劍斬殺。
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心中的所有輕敵情緒,李謙沉聲說道:“諸位師弟當心,此獠兇殘狠毒,並非易於之輩。他以無恥手段暗算了趙廓師弟,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否則我們還有何等臉面去見周師?”
楚天悄步向後退了兩步,退到了江水齊腰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