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夙願的盡頭

“吼吼吼!!”

納界恐鍾內,那力量的核心變得混亂了起來。這並不是因爲洛茗去操控它的原因,而是這件黑神兵的內部出現了問題!

“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茗神色凝重,沉穩如他在這時都感到頗爲震撼!多少萬年了,這件黑神兵一直都沒有什麼異常,但在今天,它的變故卻過於驚世了些!

能夠看的到,納界恐鍾開始瓦解,它的外殼在不斷脫落,將其中隱藏的核心顯露了出來!

與先前所隱約間看到的魔影一樣,這是一尊人形的可怕生靈,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尊黑神兵中多年來所滋養出的神祗。

它身體龐大,蓋過了日月,手中的斬首黑刀竟比禁忌神器還要強大了數倍!這已經超出了洛茗所能理解的極限。

同樣的,沙魂冥也驚呆了。雖然他知道這件黑神兵最爲不凡,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可怕的變故出現。

那就是,他身爲大陸最強的魔,堪稱萬神之首也不爲過。但在這種時刻卻感覺到了,那神祗中所傳出的可怕威懾力!

“沒用嗎?”洛茗蹙眉,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就在剛纔他試圖剝離出部分神力與這件兵器溝通,但無論怎樣做都不能嚮往常那樣去操控,就像是被某種東西切斷了兩者間的聯繫一樣。

“吼!”就在這時,那顆力量核心開始噴涌出大量的黑煞來!

天空,大地,萬物,所有的一切都在頃刻間被污染,佈滿了這些黑煞,成爲了一座座死亡的地帶!

大陸在崩潰,無論是神葬界還是凡塵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這般,彷彿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所吞噬,要不了多久便會毀壞掉!

“啊啊啊!”很快的,許多生靈淒厲的哀嚎聲傳來,響徹在整座大地上。無論是凡人還是武者。他們的身體都在崩壞,瓦解。尤其是沒有任何神力的凡人,身體竟直接融化成了一灘灘黑泥,連骨頭都沒有剩下,看起來慘不忍睹!

此刻,整座乾元大陸宛若天災降臨,無論是誰都無法倖免於難。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洛茗的心緒徹底混亂了,作爲一直想要守護大陸的他,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羽化王,快趁現在毀掉黑神兵!”

就在這種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雲滄凡出現。他神光護體,煞穿過了重重黑煞,降臨在了洛茗的面前。

“黑神兵,經過了萬古早已盛滿了人世間的罪念,在當世,因爲魔神最大限度使用的原因,它已經不受控制了!”雲滄凡低喝,通過神音向洛茗傳達這一切。

“罪惡的源泉嗎?”洛茗輕語,將目光移向了那枚正在進化的黑紅色核心上!

“原來如此,人世間所有積攢的罪惡,在反噬着這裡的一切麼?”洛茗彷彿明白了什麼。

“譁!”下一刻,七重封魔神劍在線,出現在了洛茗的手中。他將這柄神劍高高舉起,對準了黑神兵的核心,而後輕輕的閉合上了眼睛。

......

“羽化王,就算你是禁忌神,也不可能守護所有生靈的,整座大陸如同天平一般,你能拯救的只可能是少部分的人而已。”

熟悉的聲音再度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像是回到了遙遠的太古時期般,根本揮之不去。

“王,如果獨自深陷無法回頭的黑暗中,品嚐世間的百般苦痛,你還會想要貫徹着自己的信念嗎?”

曾經,有人這樣問道,但在那個時候,洛茗卻沒有迴應。

神光璀璨,驅散了四方的黑煞,讓蒼穹中得到了短暫的光明,洛茗睜開了雙眼,在揮舞出那世間最璀璨的劍光時輕聲用堅定的聲音說道。

“讓我來揹負所有的罪惡!”

“轟隆!”天地裂,蒼穹崩塌,劍光衝雲霄。

在此刻,大陸上的許多生靈都心生感應,擡首望向高空。即使在多年後,這些僥倖在這場動亂中存活下來的生靈都不會忘記,究竟何爲在末日般的絕境中,一抹上蒼所遣下的救世神光!

“結束了嗎?”

看向那已經被擊碎,徹底失去力量的黑神兵核心,洛茗輕語出聲。雖然那殘留下來的黑煞於這時向這邊快速的匯聚而來,讓他卻流露出瞭如釋重負般的表情來!

沒錯,乾元大陸逃過了這一場浩劫,所有存活下來的生靈都激動萬分,莫不感激上蒼。但卻沒有人知道,世間所有的罪惡,這股災難的源泉,卻要由洛茗一人來承擔!

“正義的人世是無法徹底拯救一切的,不止如此,他自身還要遭到命中註定的劫數。我就提醒過你的,羽化。”沙魂冥低語,看着被罪惡纏身,生機快速消散的洛茗,眼中滿是不解。

“像你這種只會無情去踐踏一切的魔,是不會了解我的心思的。”洛茗搖頭。他看起來很平靜,並沒有因爲將要來臨的慘劇而感覺恐慌。

聽到洛茗這樣說,沙魂冥沉默了下去。在過了片刻後,他突然笑出了聲來,意味深長的說道,“羽化,其實我們是一種人呢!”

“滴答!”最後的一滴神血已經滴落而下,沙魂冥終於閉合上了雙目,在洛茗的面前化成了一具雕像。因爲心臟被七重封魔神劍擊穿,而失去了黑死皇回魂吊墜的原因,這座魔神,他的生靈終於到達了盡頭,於此刻落幕!

“安靜的等待着死亡吧。這,或許正是上蒼對我的懲罰。不瞭解大家的心思,踐踏他人的真情,真是可恨呢!”

洛茗輕語,再度閉合上了眼睛,無喜無悲,彷彿在這時忘卻了所有。

“哥哥!”然而,在洛茗將要接受“審判”的時刻,他卻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輕柔的呼喚!

洛晨,沒錯,這是他妹妹的聲音,是這一世,最心疼,最關心自己的妹妹!

可是,爲何在這種時候會出現他的聲音,難道上蒼也會對我這種人有着一絲垂憐麼?

洛茗這樣想到,不知不覺的便睜開了眼睛。在看到眼前一切的時候,他不禁驚呆了!

和記憶中一樣,洛晨還是那樣的溫柔,乖巧。她俏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對自己微微笑着。

“哥哥,你不是和我約定好了,要回來看我的嗎?”洛晨眨巴着眼睛,歪着小腦袋看向洛茗。

“洛晨...我...”

不知是因爲何故,洛茗的眼角竟然溼潤了起來。身爲一尊禁忌神,高高在上的存在,在這樣一位小女孩的面前,他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揹負了所有的罪惡,在生命將要消失的時候,洛晨的出現,對洛茗來說無疑是一種天大的救贖!

這一世,爲的究竟是什麼,不正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自己的妹妹洛晨嗎?

“哥哥,相信晨兒吧,你不會死的。”洛晨突然笑了,她向前一步,伸出兩隻白嫩的手掌來,撫摸上了洛茗已經出現兩行淚痕的臉龐。

“回去吧,哥哥,父親和母親還在等着你呢。他們說,有很多話想要和哥哥說。在你離開的這幾年,母親哭過很多次,她很捨不得你,生怕你有什麼閃失。”洛晨呢喃,看向近在咫尺的洛茗,竟是有些癡了。

“哥哥,和你相處的那些年,我真的很開心,是你讓我這件原本只是器物的東西,有了人類的感情。真的...很謝謝你。”

一滴晶瑩的淚滑落,洛晨輕輕閉上了眼睛,而後身體無力的跌進了洛茗的懷抱中。

“晨兒...”洛茗呢喃,不停的呼喚,覺得心中隱隱約約的有些作痛。

世間所有的罪惡已經消失,吞噬生命的黑煞也不復存在,但洛茗此刻的心如同刀絞般。

“哥哥,我好睏...”洛晨喃喃。

“睡吧,晨兒,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洛茗輕語,聲音竟有些顫抖。

“嗯。”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洛晨終於安心。她就這樣睡在了洛茗懷中,很安詳,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

直到...身體化成一塊四方的古樸神碑。

“四方涅槃古碑,羽化王在成神後得到了第一塊神物,他將其溫養在體內,終年如此,沒想到這則傳說竟是真的。”

雲滄凡輕語,看向痛苦的身體顫抖的洛茗,神色有些複雜。

擺脫了世間所有罪惡的加持,卻失去了這一世爲之付出一切的美好夙願。這對於洛茗來說,究竟是否如願?當天平再度浮現在腦海中的時候,用來衡量的東西究竟擁有着怎樣不同的重量。

這些,洛茗不會去思考,也不想去思考。現在的他不是黑死皇,不是羽化王,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是像個孩子般,因爲沒有盡到“哥哥”的責任,失去“妹妹”而悲慟,哀嚎!

“這一回是真的結束了!”

梵靈仙王,劍神等人出現,看到眼前的一幕,皆是神色複雜。

他們雖然身負重傷,但所幸擊敗了魔神將們,並沒有留下哪怕是一尊來。

“可惜,荒神犧牲了。”梵靈仙王輕嘆,爲這尊禁忌神感到惋惜。

“這場浩劫葬下的神太多,他們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上了。”雲滄凡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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