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知道,自己又神遊了。
應該是受到原天珏碎片的吸引。
這座道觀和多數道觀一樣,在深山裡面。
到處都是繚繞的雲霧,更加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氣氛。
林庸神魂飄在一階階的臺階上。
臺階的盡頭就是那座道觀,上面寫着“玄一觀”三個大字。
看來,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了。
玄一觀的大門敞開着。
林庸進入了玄一觀。
讓林庸驚訝的是,玄一觀看起來真的不怎麼好。
不是說這裡風景不好,或者建築不好,而是這裡看起來剛剛應該有人進行過打鬥。
觀裡很多地方損毀很嚴重,應該就是不久前發生的。
大殿的柱子倒了兩根,損毀非常嚴重。
旁邊廊子上面的扶手,也斷掉了好多。
旁邊的花臺,很多花木都被折損了。
地上還有一些血跡。
但是不見屍體。
林庸繼續往後面走去。
後面建築的損毀沒有大殿嚴重,但是也有損毀的地方。
林庸繼續飄着。
終於聽見聲音了。
遁尋聲音飄去,林庸看到了一排屍體,屍體都穿着道士的衣袍。
擺在最後這個庭院裡。
一個老道士,在挖坑,似乎想要埋葬這些屍體。
林庸已經看出來了,這個老道也快要死了。
老道身體內的生機已經斷絕,他強提着一口氣,壓住了快要散逸出去的生機,只要這口氣斷了,馬上就會死去。
地上擺放了十八具屍體,老道已經挖了十七個坑了。
林庸有些同情這個老道。
看來這個玄一觀碰到強敵了,所有人都死了。
老道也要死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挖個坑,埋葬了自己的徒子徒孫。
是的,這個老道應該是玄一觀實力最強的人了。
老道有着金丹期的實力。
那些年輕的屍體,實力都不如老道。
老道看了一眼林庸。
林庸稍稍有點驚訝,沒有想到老道竟然能看到自己。
隨即,林庸恍然了。
老人們都傳說,快死的人,會看到一些鬼魂,神魂。
就和開了天眼一樣。
老道實力又還過得去,看見自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林庸在一旁看着老道挖坑。
老道終於挖完了十九個坑。
還有一個是給他自己準備的。
老道把十八具屍體放入了坑內,開始填土。
很快,鼓起來了十八個墳包。
接着,老道看向了林庸,“我躺下去,你把我埋了吧?”
林庸從神魂內取出了原天珏,“這個東西,給我。
我埋了你。”
林庸一點也不擔憂原天珏碎片被那個玄一觀的強敵取走,如果取走,原天珏不會帶他來這裡。
老道點了點頭,從懷中摸索出來一塊原天珏的碎片,“給你。
謝謝了。”
林庸接過原天珏碎片。
頓時,原天珏碎片化做一道流光,融入了原天珏。
老道面上都是頹敝的神色。
林庸嘆口氣,“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只要不過分。”
老道面上閃現過了強烈的恨意,希望,等等諸如此類的感情,接着,搖了搖頭,“你打不過他。”
林庸笑了,“你的強敵麼?
如果他還活着,我絕對能替你們報仇。”
老道看着林庸,“我就這麼一個要求,他叫門秋天。
是我玄一觀的棄徒。”
林庸點頭,“如果他還活着,我殺了他,給你們報仇。”
老道自然不知道林庸說的“他還活着”是什麼意思。
林庸收取了原天珏碎片,很快會回去現實世界。
而那個門秋天,如果在林庸所在的時代還活着,林庸會替這些道士報仇。
如果已經死了,林庸也沒有辦法了。
老道看着林庸,“謝謝了,有酒麼?
讓我喝兩口。”
林庸拿出了一壺靈酒,遞給老道。
老道接過就灌了一口,“好酒,竟然還是靈酒。
我道號玄明子……”老道就開始給林庸羅嗦起來。
老道剛出生就被人丟在山下了,師父看到了他,就抱着他上了山。
老道等於從小就出家了。
老道的師父很厲害,據說是修仙界的泰斗,元嬰境界的高手。
老道的師父很喜歡老道,從小就帶在身邊教導。
老道還有一個師兄,叫做門秋天。
老道很小,他師父就給他起了道號,叫做玄明子。
期望他能振興玄一觀。
老道的師兄門秋天,修道幾十年了,他師父也沒有給他起道號。
老道的師父總是說,他的師兄,也就是門秋天總會離開的,起道號就沒有必要了。
老道度過了最無憂的童年,少年,青年時期。
也如同他師父所預期的,年紀輕輕就名震修仙界,成爲了年紀輕輕的高手。
“師兄總是說,師父最喜歡我,以後一定會傳我衣鉢,我以爲師兄是說笑的。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師兄就開始嫉妒了吧。”
“我還以爲他就是和別人一樣,說說客氣話,說說閒話呢。”
老道面上滿是悲傷的滄桑,“如果知道,他這麼看重這個掌門的位子,讓給他又如何?
至少我玄一觀不會斷了傳承。”
是的,林庸也瞭解。
這些各個門派的傳人,他們最看重的不是生死榮辱,而是門派的傳承。
如果門派能傳承下去,個人得失又算得上什麼?
終究,如同他師父所說,門秋天好勇鬥狠,因爲後人被欺負,殺了一個村子的無辜百姓。
被老道的師父逐出師門了。
老道也唏噓過,他總覺得,師兄比自己更得師父真傳,更能支撐起來玄一觀。
後來,老道的師父壽元盡了,死了。
死的第一天,門秋天就殺上了玄一觀,要老道交出掌門的位子。
老道自然不允,利用師父留下來的一樣法寶,戰勝了門秋天。
門秋天受傷很重,老道放過了他,讓他離開了。
老道落下兩行眼淚,“師父早就算到這一天了,給我留下一樣法寶。
就是讓我制他的。
我卻放了他。
如果當年沒有放他,這些弟子也不會死了。”
“後來呢?
爲什麼這次你沒有打過他?
按道理來說,你師父不會看錯,你天賦應該比他好,心性也比他好,不應該打不過他啊。”
林庸好奇問道。
老道搖了搖頭,哽咽了,“人心難測,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