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母子正大眼瞪小眼對峙着,董晉看了不由心下着急,連忙將陸懷恩抱在了懷裡說道:“恩恩不哭,媽咪不是故意的。”
他又看向陸蔓說道:“他也是小孩心性,其實靳成俊也沒懷疑什麼,你……”
“董大哥,這是我的兒子。”陸蔓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臉色也有些冷淡。
她心裡還是有些責怪的,若不是他帶着她們過來這個商場,就不會遇上靳成俊,也就啥事都沒有。
她只要想到靳成俊將她的兒子搶走的情景,她就覺得寒氣直從腳底躥上來,冷颼颼的,連骨頭都在顫抖。
聽着她冷漠的語氣,董晉的眼神黯淡下來,拍着陸懷恩的手也一僵,微垂着眼簾,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看着董晉萎靡道歉的樣子,陸蔓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人家也只是好心,自己憑什麼就將責任全怪在他身上呢?
不過是見到了,就草木皆兵,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緊張了。
想及此,她有些抱歉地看了董晉一眼,張了張口,正想要道歉。
“我送你們回去吧。”董晉已經擡起頭來,恢復平時的溫和,將陸懷恩抱了起來說道:“恩恩,叔叔還有事呢,我們下次再吃雪糕好不好?媽咪腳受傷了,不能惹他生氣喔。”
陸懷恩本來還有些委屈,聽到這話,立即看向陸懷恩那隻傷腳,委屈換成憂慮,看着陸蔓小聲地道歉:“媽咪,我錯了,是我不乖,對不起。”
看到兒子這樣,陸蔓什麼氣都散了,目光也變得柔和,說道:“媽咪回家再給你做好吃的。”
“嗯。”
看着兩人達成協議,董晉一手抱着陸懷恩,一手拿過陸蔓手上的書包,想了想到“這樣吧,我和恩恩先去停車場,你搭電梯,從商場的正門出,在那裡等我過來接,好麼?”
陸蔓一聽,頓時清楚他這麼做的原因,不由感激地點了點頭道:“麻煩你了。”
“那你小心點。”董晉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這才抱着陸懷恩出去。
陸蔓看着陸懷恩乖巧地靠在董晉的肩膀上,不由有些泄氣,她是不是也錯了呢?
回到家中,陸蔓將董晉送到門外,一臉歉然地看着他說道:“董大哥,我,我剛纔不是故意的。”
董晉溫言一笑,說道:“沒事,你也是緊張罷了。”
陸蔓低下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董晉見此,又道:“我先回去了。”
“真的不留下來吃飯嗎?”陸蔓擡起頭,看得出,董晉仍舊有些黯然。
“不了。”董晉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有個應酬呢,進去吧,恩恩等着你呢。”
陸蔓只好點頭揮手:“那你小心開車,聽天氣預報說一會又會下大雪。”
他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天空灰霧一片,積聚着風雪,相信今晚又會有一場大風雪。
“好。”
董晉應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蔓站在門邊良久,直到陸懷恩喊着肚子餓了,這才收斂深思關門走進屋去。
不怪她緊張,五年前,自己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還歷歷在目,她好不容易纔熬過來,再不想回到過去。
陸懷恩之於她來說,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如果過去五年沒有陸懷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所以,陸懷恩就是她陸蔓的命,若是被靳成俊奪去了,她也就沒有命了。
或許世人會說,兒子是你的,一直跟着你,就算他是父親,不是說奪就能奪去的。
可這個社會,弱肉強食,在強權之下,什麼法律王法都是虛的,有錢有權就是王道。靳成俊有錢有勢,她不過是打着兩千來塊工資的打工妹,憑啥子去爭?
所以,能避免見到靳成俊就避,最好永遠不再見。
陸蔓看着趴在桌子上砌拼圖的兒子,心裡想,他們是不是不該回到B市,應該一直呆在Z城的。
而那邊廂,讓陸蔓煩躁不已的罪魁禍首則直衝靳宅。
“成俊,你回來了。”譚艾米聽到傭人的聲音,不由快步從廚房走了出來,滿面笑容地看着靳成俊。
靳成俊看着她勒着圍裙,衣袖捲起,眉皺了皺後道:“你來了。”
“剛纔途經超市,看到石斑魚很新鮮,想着你喜歡,就買了過來,一會就可以吃飯了。”譚艾米淺笑着走了過來,想要幫他脫下大衣,卻不料,靳成俊躲開,自己脫了下來。
她臉上的笑容微僵,很快恢復自然道:“要不你先去洗個澡?”
“嗯。”靳成俊微微點了點頭,轉頭問喜姐:“小姐回來了嗎?”
“小姐在房裡。”喜姐接過他手上的大衣,恭敬地回答。
靳成俊聽了立即走上樓梯,期間並沒有和譚艾米多說什麼。
譚艾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眼中閃過驚疑,他好像很着急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扭頭看到傭人手上的大衣,她又有些黯然,說道:“給我吧,你去把那些菜心再洗一洗。”
“是。”喜姐低眉順眼地將手上的大衣遞了過去,只是在譚艾米看不到的角度,閃過一絲譏誚和不以爲然。
譚艾米接過那件有着靳成俊味道的大衣,湊近鼻子嗅了嗅,黯然地嘆了一口氣。
再怎麼賢惠,到底不是名正言順,她多次暗示結婚,也得不到他任何的迴應,自己的年紀已經大了,再等下去就成高齡產婦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抿了抿脣,要是懷上了多好啊。
她看向樓上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和幽怨。
五年了,儘管兩人有了更親密的關係,她也向來以靳太太自居,這個家她也自由出入,除了那個房間,那個禁忌之門,那不被任何人進去的門。
想到靳成俊對那道門的顧忌,譚艾米就覺得心煩意亂,他的心思,她始終揣測不了,也琢磨不了。